沈愛麗趕緊上前攙扶,小手貼上她光潤的額頭,“阿姨,你醒了?感覺好點沒?”她腦中的睡意迅速消褪,暗暗感激老天保佑,總算讓傷者平安醒來,沒有高燒,沒有發炎,沒有並發症。


    美婦人的睫毛輕輕顫動幾下,一雙清潭般深邃的明亮眸子緩緩睜開,她輕輕轉動因為躺了太久而變得有些僵硬的脖子,目光看向緊張兮兮站在床前問候的沈愛麗,“這是……怎麽迴事?我怎麽會在這裏?”


    沈愛麗握住她還在打點滴的手,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阿姨,這裏是中山醫院,昨晚我同事開車不小心……”她高興過頭,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


    無視沈愛麗之前的驚喜和現在的尷尬,美婦人緩緩轉迴視線,眼角餘光看見手臂上插著一支細長的針管,針管上方赫然接著一條透明的細長管子,點滴瓶不時冒出一個個小氣泡。


    不知過了多久,美婦人緊繃著的身體舒緩下來,沈愛麗小心翼翼地湊到她耳邊問:“阿姨,現在感覺怎麽樣?”


    “咳咳……”美婦人突然咳嗽起來。


    沈愛麗立刻走向一旁的飲水機,倒來一杯溫水,小心的喂她喝下,“小心點,慢慢喝。”


    “謝謝你,醫生。”美婦人原本幹澀的喉嚨,經過溫水的滋潤,已經恢複原來的悅耳從容,“我的頭很痛,是不是磕破了?”


    沈愛麗點點頭,“不好意思阿姨,昨晚我同事心情不好,車子開得太快了,傷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美婦人靜靜的望著她好一會兒,忽然開口問::“你是誰?”


    “我叫沈愛麗。”好漢做事好漢當,她老老實實繼續檢討,“其實這事我也有責任,不該明知道她心情不好,還讓她開車。”


    “沈愛麗?”美婦人喃喃念叨這個名字,似乎想起什麽悠遠的陳年往事。


    窗外日上三竿,沈愛麗想起罪魁禍首可可,居然窩到現在還不露麵,扔她一個人在這膽戰心驚,替人受過。


    美婦人掀開身上的空調被,似乎想下床,足端突然傳來椎心刺骨的劇烈疼痛,她微微發福的身體立刻痙攣得像一隻蝦米。


    沈愛麗才剛放下來的心,立刻又提到嗓子眼,她鼓足勇氣實話實說:“對不起阿姨,有件事我正想跟你說,就是……你有兩根腳趾被壓傷了,恐怕要修養一陣子……”


    美婦人聞言,懊惱的捶了一下床板,目光直直的盯著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半晌,終於認命的歎口氣,“說說吧,這是怎麽一迴事?”


    她剛剛來到j城,一時興起撇開司機,來看看好多年沒迴來過的中山醫院,居然就碰上這麽一檔子倒黴事!


    沈愛麗眨眨好看的大眼,開始敘述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有些地方她還是會避重就輕,一語帶過,比如可可是酒後駕駛,事後又想溜之大吉。


    美婦人聽完她的話,沉默下來,半晌淡淡說了句,“我知道了。”


    看她態度還算平和,沈愛麗心裏稍稍鬆了口氣,忽然想到有件很重要的事還沒問,她趕緊開口:“阿姨,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家裏人的電話號碼?”


    美婦人立刻警惕起來,“電話號碼?你要電話號碼幹什麽?”


    沈愛麗連忙解釋,“阿姨您別誤會,我隻是想通知你的家人來醫院看看您,沒別的意思。您一個晚上都沒迴去,他們肯定很擔心,我想趕快通知他們,讓他們安心。”昨晚她翻了美婦人的包包,裏麵除了幾張銀行卡、信用卡,美容購物卡,沒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證件,手機也鎖上了。


    聽完她的解釋,美婦人輕“哦”一聲,搖了搖頭,“不必麻煩,我家裏人還在外地,你先替我請個好點的護工吧。”


    沈愛麗點點頭,掩不住好奇的問她:“阿姨,昨天晚上那麽黑,你怎麽一個人呆在東門花壇?”


    “以前在這裏工作過,順便來看看。”


    沈愛麗驚喜的睜大眼,“阿姨也在中山醫院上過班?”


    “嗯,都離開二三十年了,新麵孔一個也不認識。”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


    沈愛麗腦子裏又浮現那尊美麗的塑像,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阿姨,您長得跟花壇上的雕塑真像!”


    “那是自然了,那尊雕塑原本就是用我做原型的。”美婦人眉心舒展,不以為忤,“昨晚就是想再看看它,才被你們的車撞了。”


    沈愛麗瞠目結舌,滿臉不敢置信,“阿姨以前是我們醫院的護士?”


    “嗯。”


    沈愛麗大喜過望,“阿姨,我媽媽以前也在中山醫院當護士,她叫田碧雲,你們認識嗎?”


    美婦人眼睛裏閃過複雜的光芒,“你媽媽……她現在還好嗎?”


    沈愛麗眉飛色舞:“已經退休了,身體還不錯,就是血壓有點高……”


    一串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可可拎著足足三人份的早點進來了,她似乎感覺到病房裏的氣氛還不錯,滿臉諂媚地站在美婦人麵前,彎腰深深鞠了一躬:“阿姨,對不起,昨晚的事,都是我不好,您是我們醫院的前輩,求你高抬貴手--”


    美婦人從可可進來的那一刻起,眉心就開始蹙起,不動聲色打斷她的話,“這位小姐,你怎麽知道,我是你們醫院的前輩?”


    “啊!我……”可可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愛麗頓時明白,這個奸猾小妮子,八成早就來了,躲在門外偷聽呐!


    可可尷尬地杵在病房中央,沈愛麗看著不忍心,趕緊上前替她解圍,“阿姨,可可她膽子小,出了這樣的事,嚇得……”


    美婦人不以為然,“膽子小,還敢在街上飆車?這說輕了是飆車肇事,說重了是危害公眾安全,可以判死刑的!”


    可可聽得臉色發白,“阿姨……阿姨我求求你,昨晚我真不是故意撞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美婦人愈發不悅:“你要是故意撞我,就是蓄意謀殺!”


    沈愛麗沒想到美婦人看著優雅淡定,說起話來卻一針見血,步步緊逼,索性不跟她兜圈子,“阿姨,昨天可可剛跟她男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好,行為有些失常,您既然是她的前輩……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美少婦瞟了沈愛麗一眼,不再做聲,扭頭看向可可。


    可可是科室出了名的玻璃心肝伶俐人兒,立刻上前表白,“阿姨您放心,這次的醫療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隻要是合理要求,統統包在我身上!”


    美婦人笑了笑,眼角眉梢紋絲不動,“我這還是第一次被車撞,不知道什麽是合理要求,什麽是不合理要求,所以還是讓警察來裁定比較好。”說罷拎起枕邊的包包,拿出小巧玲瓏的滑板手機,嗶嗶啵啵調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這下可可真的嚇壞了,猛然撲上前去,奪過美婦人耳畔的手機,惱恨道:“我都已經道過歉了,還願意承擔責任,你幹嘛非要斬盡殺絕?”


    沈愛麗沒想到可可會這麽衝動無禮,平常耍耍小孩子脾性就罷了,這當口跟受害人鬧翻,百害而無一利,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難不成宿醉未醒,頭腦不清?


    果然,美婦人氣得臉色大變,“出了事故自然要叫警察來,何況你是這樣的態度?簡直無法無天!”


    可可欺負美婦人腳趾受傷,行動不便,憤憤然拉著沈愛麗出了病房,還沒到上班時間,走廊上人影稀疏,可可痛痛快快地爆發了:“這老女人,根本就是胡攪蠻纏,想訛人!”


    沈愛麗剛想開口勸解,可可黏皮糖一樣貼上她:“沈愛麗,咱們跟她說好話,沒用!剛才我站在門外,聽起來她也就是一個退休了的護士,家人又不在j城,勢單力薄,沒什麽好顧忌的!”


    她笑嘻嘻地笑出一口白牙,看得沈愛麗心裏發毛,“你想怎麽樣?”


    “嗨!你給關總打個電話,讓他找幾個道上的兄弟過來,最好是兇神惡煞能唬人的,嚇嚇這個死女人,看她還敢不敢獅子大開口?敢不敢報警!”


    沈愛麗簡直不敢相信,平日裏嘻嘻哈哈的可可,能說出這麽一番無賴話來,氣得扭頭就走。


    推開1001號病房的門,美婦人正吃力的想拔掉手臂上的輸液針頭,沈愛麗趕緊上前幫忙,“阿姨您坐好,讓我來吧。”


    美婦人訕笑一聲:“怎麽,商議好怎麽對付我了?”


    沈愛麗滿臉尷尬,“阿姨您別多心,我朋友這兩天情緒反常,平常她不是這樣的。”她頓了頓,低頭緩緩說道,“阿姨,賠償費和醫療費的事,您別擔心,她要是不肯出,我出。”


    “又不是你撞了我,憑什麽讓你出?”美婦人頗為明白事理,“敢作不敢當,我就看不慣她那副張牙舞爪樣!”


    可可站在門邊上,眼看著來上班的同事越來越多,她徹底沉不住氣了,“我們已經幫你檢查過了,除了腳趾被壓傷,其他的沒什麽大礙,修養幾天就好了,你住院期間的醫療費,我出;護理費,我出!你已經退了休,就別想誤工費的好事了。”


    “可可,怎麽說也是你撞傷阿姨,別太過分了。”沈愛麗看著美婦人板著臉,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樣子,擔心出事,急忙開口勸解。


    可可滿臉不耐煩:“沈愛麗,你今天是怎麽迴事?胳膊肘往外拐!”


    沈愛麗沒做聲,美婦人不依了,“小姑娘,你說說看,人家怎麽胳膊肘往外拐了?”


    “剛才你們說話,我在門外都聽見了!她上來就說我情緒失常,唯恐你不知道似的!”可可氣得臉蛋緋紅,“昨晚我就讓她別多管閑事,整天一臉正氣,燈台不自照,還不是找個黑道老大當男朋友,還不是看上人家有錢!”


    沈愛麗被她一梭子有的沒的打懵了,美婦人卻笑了起來,“這麽說,昨晚你原本打算把我扔花壇那,是你朋友逼你救我迴來的?”


    可可已然撕破臉麵,話也說得更加不留餘地:“這位大媽,我沈可可不是嚇大的,你那一套唬別人可以,在我麵前就別顯擺了。你以為我怕你喊警察來?大不了就是一樁交通事故,大街上每天都發生!”


    沈愛麗聽得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可擺弄著從美少婦手裏繳獲的三星手機,滿臉得意,“阿姨,我也不虧待你,除了醫藥費、護工費以外,我額外再出五千損失費給你,大家私了,怎麽樣?”


    美婦人突然笑了起來,“沈小姐還真是大方,壓壞別人兩根腳趾,五千塊就想打發了。”


    可可拿出在玉橋市場跟小販討價還價的口齒,狠狠心說道:“八千!最多八千!做人不能太貪心了!”


    美婦人氣得說不出話來,半晌點點頭,“謝謝沈小姐教我怎麽做人,麻煩你把手機還給我。”


    可可以為她堅持要報警,立刻瞪圓大眼睛,“你這老女人怎麽拎不清?我都說過了……”


    門外突然想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沈愛麗看看房間裏吵嚷不休的可可,豎起食指貼在唇上,示意她悄聲,自己走過去開門。


    下一秒,門外旋風般的衝進來一群警察,高大剽悍的身材、荷槍實彈的裝備,媲美好萊塢大片裏的反恐精英,領頭的赫然是許久不見的江楓!


    沈愛麗看得兩眼發直,可可看得全身發抖,病床上的美婦人泰然自若,似乎早就料到這一幕。


    江副院長領著一群醫院負責人匆匆趕來,看見站在門邊的江楓,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轉向美婦人的時候,卻露出大大的驚喜:“秦嶺!”


    美婦人怔怔看著眼前斯文儒雅的男人,“你是……江牧?”


    原本沉著臉一言不發的江楓,聽見“秦嶺”兩個字猛然抬頭,飛快地挪到美婦人床前,試探著叫了一聲:“秦姨?”


    秦嶺蹙眉茫然,江牧趕緊解釋,“這就是我那個大兒子,江楓!”


    美婦人五官頓時生動起來,“原來是小楓啊?長這麽大了,阿姨都認不出來。”


    “我那時候才六歲,現在都三十多了,哪裏像阿姨您,這麽多年一點沒變。”


    江楓嘴甜如蜜,沈愛麗聽著想笑,秦嶺也莞爾:“還沒變呐!老了!”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可可一定會跪在美婦人麵前痛哭懺悔,傾家蕩產在所不惜,而不是蠻橫倨傲,妄想瞞天過海。


    一切當然不可以重來,她不得不坐在硬得硌人的凳子上,犯人一樣錄口供。


    沈愛麗的遭遇比她好不了多少,負責問話的大媽女警五官乏味,口氣衝得像吃了槍藥,訊問的重點也不是車禍,而是車,“你們醫院的醫生,都像你這麽有錢嗎?開著蓮花滿街跑!”


    女警斜睨過來的眼神讓人心生不爽,沈愛麗迴答的不卑不亢,“當然不是,那車是我男朋友送的。”


    女警鼻翼間發出不屑的哼唧聲:“什麽男朋友,就是傍大款唄!”


    沈愛麗氣得豁然站起,“你說誰傍大款?”


    話音未落,她身後站著的警察狠狠捏住她的肩胛骨,“放老實點!”


    沈愛麗痛得蹙眉,身體不由自主軟了下來,對麵的女警似乎跟她有宿仇,繼續冷嘲熱諷:“別以為找了個有錢男人撐腰,就無法無天,這次算你們倒黴,惹上了大人物--”


    女警還在喋喋不休,江楓突然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舉止斯文中透著熱絡,“沈小姐,我是山河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姓袁,”沈愛麗還如墜霧中,那人悄悄湊近她耳畔低語:“是關總派我來的……”


    十分鍾後,沈愛麗如釋重負地走出房間,那位袁律師夠專業也夠刁鑽,噎得那個中年女警直仰脖兒,想發作又不敢的狼狽相,看得沈愛麗掩嘴竊笑。


    袁律師去辦繁雜的手續,沈愛麗在飲水機上倒了一杯溫水,心不在焉地坐在休息室等。


    一個高大的人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門口,打量她的眼神彷佛嚴師盯著不成器的弟子,沈愛麗喝令自己鎮定,眼觀鼻,鼻觀心,腦袋裏卻彷佛有千絲萬縷縱橫交織,糾結的難熬--


    江楓年紀跟關山相仿,身材高挑,有一張鑲嵌著深邃五官的麵龐,一身藏藍色警服,平添了幾分灑脫和凜然,那雙缺乏笑意的眸子,總讓人覺得生疏漠然。


    沈愛麗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江警官,請問……您還有什麽事嗎?”


    “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你開車撞了秦姨,還是那個可可撞了秦姨?”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沈愛麗懵了,難道眼前這個男人,懷疑她找人頂罪?


    江楓突然躥到她麵前,語調激烈:“沈醫生,你很讓我失望!”


    沈愛麗像受驚的小兔一般迅速躲開,右手不小心打翻了麵前的紙杯,八分滿的水立即傾泄而出,像爆發的山洪一般,瞬間撲向她身上的淡紫色純棉布裙,遭了殃的衣料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她忍不住發出懊惱的吸氣聲--


    明知道他是關山的死敵,她竟然還像個少根筋的迷糊蛋似的,在他麵前出糗。


    “不要緊吧?”


    “謝謝!”沈愛麗紅著臉,伸出手去接那條手帕,低垂的視線沒有瞄準目標,淩空一抓,竟然抓到幾根有力的手指!


    她飛快的縮迴手,挫敗地扭過臉去,這下她連地洞都不想挖了,隻想直接跳進長江,省得杵在這丟人現眼。


    這點小意外,反而讓江楓眉宇間有了淡淡的笑意,略嫌嚴肅的五官柔和了些,整個人看起來陽光許多。


    沈愛麗勉強壓下心中的尷尬,努力恢複素日的冷靜從容,“你們今天……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醫院?”


    “從昨晚九點起,我和我的同事們不眠不休,查探秦姨的行蹤,據她的司機說,她是在中山醫院附近失蹤的,早上又有社區片警匯報,說昨晚有人看見醫院東門發生車禍,受害人是個中年女士,我們調出醫院監控錄像,順藤摸瓜,這才找到你們。”


    沈愛麗咂舌:“為了找一個人,出動全城的警察?”真夠誇張的,不過是一晚上沒迴家而已。


    江楓的臉色重新嚴肅起來,“一個人?沈醫生,你知不知道被你們撞傷的人是誰?”


    沈愛麗腦袋奔四般飛速旋轉,猜測那個美婦人究竟有什麽過人之處,居然驚動全城警察……


    江楓慢慢踱到窗台前,俯瞰滿城風景,說出來的話慵懶卻刺人,“我知道你跟關山在一起,是被他脅迫的,我也從沒把你當成亂七八糟的女人看,可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酗酒飆車,招搖過市,讓關山領著四處炫耀,唯恐人家不知道你是他什麽人!”


    沈愛麗默然無語,訥訥辯解:“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會這麽想,別人也會這麽想,你有沒有想過,你以後會怎麽樣?!”江楓怒其不爭,聲音不知不覺提高很多,“真該讓你看看陳紅現在的下場!”


    沈愛麗一愣,“紅姐她……現在怎麽樣了?”


    袁律師匆匆進來,“沈小姐,事情辦妥了,我們走吧?”


    沈愛麗如獲大赦,臨出門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江警官,紅姐她--”


    “沈小姐,關總還在樓下等我們,剛才已經催過兩次了。”袁律師不動聲色的推著她往外走,“昨晚關總參加公司秋季聯誼會,喝多了酒,還嚷嚷著要去醫院找你……”


    沈愛麗惴惴不安的走出公安局氣派堂皇的大門,可可依然留在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等待別人裁決她的命運,她遠在東郊的父母匆匆趕來,被守衛攔在冰冷的鐵門外,無計可施。


    一輛路虎無聲無息的開了過來,關山滑下車窗,摘掉酷斃的墨鏡,悶聲命令:“上車!”


    今天他不知為何,又換上那身乞丐牛仔裝,爛茸茸歪嗒嗒一副不著調的模樣,沈愛麗看了想笑,原本緊張的心情舒緩不少,趁機替可可求情:“關山--”


    “想讓我撈那瘋丫頭出來,免開尊口。”


    他拒絕的幹脆,沈愛麗聽得皺眉:“你這麽狠心,幹嘛不把我也扔在那裏?”


    關山臉上的表情上雲淡風輕,兩簇火光卻在雙眸中一閃而逝,隱隱透出他的情緒正激烈起伏。


    沈愛麗渾然不覺,拉住他的手臂繼續央求:“你就幫幫忙吧,不然可可……”


    “一個自己找死的人,我為什麽要救她?”關山驟然推開她,滿臉火炭,“她自己找死也就算了,還敢拉上別人!”


    車廂裏的煙草氣息突然消失了,沈愛麗驚愕的抬起頭,不知何時,關山下車進了路邊那家修車廠,她悶在車裏無聊,索性出來透透氣。


    “小姐,一個人寂寞啦?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玩?”一群花裏胡哨的小混混,經過沈愛麗麵前的時候,眼前一亮,領頭的那個賊兮兮地上前跟她搭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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