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關山打電話叫外賣的功夫,她興致勃勃地東摸摸西看看,線條清晰流暢的白色北歐風格家具,大圓弧狀的水愛麗燈,格調矜持含蓄,奢侈得不露聲色。


    她把自己舒舒服服地摔在沙發裏,望著落地窗外的後院,那裏居然作了菜地!絲瓜苗旁邊插了竹竿,嫩綠的藤須攀繞而上;牆角種了葫蘆,枝枝蔓蔓吊著可愛的果實;中間空出來的地方,還搭了木棚,爬滿葡萄。


    她愜意地窩在角落裏小憩,直到尖利地女聲在頭頂炸響--


    “我懷孕了,你為什麽不肯見我?”說話的是一個女人,悅耳的聲線裏裹挾著怒氣!


    關山眉目不動:“我知道你在說謊。”


    “是真的,半年以後你就可以做爸爸了!”女人的聲音樂不可支,聽在沈愛麗耳朵裏卻像冰雹砸在玻璃上。


    “把孩子拿掉!”關山冷冽的聲音裏透著不容置疑,“我這輩子最恨別人威脅我,尤其是女人!”


    “不是我威脅你,是我們的孩子威脅你。”那人有恃無恐。


    關山眯起眼瞪著她,“你想要什麽?”


    “我的胃口很小,隻要一張薄薄的紙。”發難的女人撫摸腹部,柔情蜜意幾乎擰得出水來。


    “不要拐彎抹角!”關山的聲音開始凝結一層薄冰。


    “我要你娶我。”


    “辦不到!”


    “如果你不娶我,我還是會把孩子生下來,然後讓全j城的人都知道你拋妻棄子,狼心狗肺!”來人一副吃定他的模樣。


    “你知道我吃軟不吃硬,如果你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那就生吧,生下來驗了dna……我會給你一筆錢;至於你要結婚,不可能。”


    “我會讓全j城的人都知道……”


    “你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也不在乎。”


    “關山!你不要逼我,把我逼急了,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那人霍然站起,語氣生硬。突然又撲進關山懷中,聲音哽咽,“我已經沒有自尊的求你,為什麽你還是這麽殘忍地對我?我愛你,你不能不要我……”


    關山毫不留戀地推開她,“孩子要不要生下來,你自己決定。”


    那人深吸一口氣,像是輸得精光的賭徒,期待開牌翻本的最後時刻,徹底豁出去了,“你是為了那個沈愛麗對不對?我跟了你五年,她才認識你幾天?”話一出口,空氣中一陣窒人的沉默。


    知道說錯了話,那人乖覺地靠了過來,“山子,我不是故意要威脅你,隻是一時亂了方寸,你不要生氣,我不會再像剛才那樣無理取鬧了,對不起--”


    姿勢很曖昧,可惜不甜蜜。


    “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你走吧!”關山下逐客令,話說到重點就是盡頭,沒必要再彼此浪費時間。


    “孩子……”女人沮喪得幾乎快要站不穩。


    “生不生,隨便你。”語氣毫無溫度,聽得屋裏的兩個女人直冒寒氣。


    “有防衛心是很好,但是隨時擺出刺蝟的模樣,就不應該了。”關山看她發飆,不冷不熱地嘲諷,“剛才都聽見了,是不是有點兔死狐悲?”


    耳邊有金屬碰撞的聲音,她詫異地抬起頭,關山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個急救箱,動作嫻熟地拿著鑷子,夾起一撮沾滿酒精的藥棉,擦在她倒黴的傷口上,涼意夾雜著疼痛,她忍不住嘶嘶吸氣。


    “為什麽這麽絕情?”她閉上眼,聽憑他在傷處塗抹包紮,“好歹人家跟了你三年,還懷了孩子。”


    “就是看在她跟了我三年,我才能讓她活到現在!”他手上的動作驀然加重,沈愛麗痛唿出聲。


    “你是不是很討厭小孩子?”


    關山皺著眉,很認真地想了想:“整天被一群嘰嘰喳喳吵死人的小鬼圍著,急不得惱不得,煩!”


    他的冷漠讓她啞然,紅姐遇人不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要怪就怪她虛度數年,也沒有認清枕邊男人的蛇蠍麵目。


    沈愛麗掙紮著站起身,朝餐桌走去,田園牧歌的外賣是農家風味--炭燒鵝、薯仔排、醬青菜、蛋黃豆腐。她饑腸轆轆地嚼著魚脯發糕,喝著野生鱖魚湯,手撕著包心菜,吃得津津有味。


    關山徑自對著一碟拍黃瓜,喝著米酒,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以後我不想叫外賣了。”


    沈愛麗心不在焉地嗯嗯兩聲,突然明白過來,“不叫外賣,那你吃什麽?”


    “不是有你嘛。”


    她剛叼到嘴邊的鱖魚停下了,“你是……要我做飯?”


    “你在床上像一條死魚,在廚房可別再像一隻菜鳥!我不是漫天灑錢的白癡,付出去的錢,每一毛我都會確實得到迴報。”關山蹺著一隻腳,滿臉市儈,“一千萬不是小數目,當然要把你的利用價值都壓榨出來。”


    沈愛麗的心情好比坐上了過山車,前一刻還像漫天雲彩一樣飛揚,下一秒就陷入愁雲慘霧的穀底,“紅姐就是被你壓榨完利用價值,一腳踹掉了吧?”


    人家懷了孩子都置之不理!


    關山舀了一勺蛋羹送到她小嘴裏:“應該說她重新發現了我的利用價值,所以費盡心機迴頭挽迴。”


    “你這麽絕,就不怕她找你麻煩?”


    “我沒麻煩,有麻煩的是你。”


    沈愛麗哭笑不得,“那個孩子又不是我讓她懷上的,我能有什麽麻煩?”


    “因為你霸占了人家本來留給自己孩子當爹的男人。”


    關山說的果然沒錯,關於爭奪男人的戰爭,女人從來都喜歡為難女人。


    沈愛麗看著眼前美豔窈窕的陳紅,穿一身鵝黃色雪紡洋裝,戴一副雙色方邊眼鏡,濃妝淡抹,笑容嫵媚,“沈醫生,我想跟你聊聊,現在方便嗎?”


    正值下班高峰,身邊的同事熟人熙熙攘攘,沈愛麗隻得帶著她來到醫院門口的久久餐廳,“紅姐,您找我什麽事?”


    “山子的事。”陳紅開門見山,嗓音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充滿挑釁暗示,“我想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和山子的過去。”


    沈愛麗洗耳恭聽,一臉紅領巾遇見大隊長的可愛表情,她的確很想知道關山的過去。


    “我跟山子五年了,我們感情很好,他身邊的朋友、小弟都知道。”陳紅微微沉吟,似乎在醞釀言辭。


    沈愛麗眼巴巴等著她繼續,不知好歹地追問:“然後呢?”


    陳紅露出招牌笑容,甜蜜的無可挑剔,“像他那樣的男人,身邊不可能隻有一個女人,所以這些年我對他管得很寬,因為我知道,那些來來去去的女人,都隻是他花錢買來,排解**的工具。”


    被定義為“工具”的女人臉色緋紅,窘迫的恨不得遁地,服務生送上來的熱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陳紅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我知道山子前一陣子受傷住院,沈醫生對他照顧的很周到,他人長得帥,事業又成功,你會對他動心,我一點都不吃驚。”她輕輕撫摸她微微凸起的腹部,滿臉期待的歎了口氣,“山子前些年過得一直不安穩,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我們都很珍惜眼前的幸福,不希望外人打擾。”


    如果不是下午剛剛親眼目睹關山的絕情,沈愛麗真有可能被陳紅描繪的幸福催眠,她抬起頭,“紅姐,我很明白自己在關山眼裏算什麽,我跟他在一起有不得已的苦衷,倒是紅姐您,千萬別再執迷不悟,為了這麽一個花心男人虛擲青春,不值得!”


    陳紅狐疑地看著她,“沈醫生覺得,你在山子眼裏算什麽?”


    沈愛麗看著眼前咄咄逼人的美女,語氣悍然:“他需要我的時候,我就得奉陪。”不管是上床、遛狗還是聊天,以後還得包括做飯。


    陳紅冷笑一聲,甜蜜的笑容瞬間凍成刺人的冰渣,“山子是不是曾經給過你什麽承諾,會讓你覺得跟他會有未來?如果因為上過幾次床,就要他對你負責的話,你得排隊排到下下輩子!”


    “紅姐,我跟關山沒上過床!”


    陳紅驚訝地打量她,“你跟山子沒上過床?有人看見你不止一次在紅館過夜!”她不相信山子會變成柳下惠,隻能相信沈愛麗說謊。


    “在紅館過夜,就一定要跟紅館的主人上床?”這個邏輯很可笑,最起碼沈愛麗覺得可笑,“他隻是太寂寞,想找人聊聊天而已。”說完這話,沈愛麗自己也覺得心虛,可是這麽久了,關山找她還就隻是聊聊天……而已。


    “沈醫生,你是個聰明女孩,想想一個受過傷害、空虛寂寞的男人,在外麵逢場作戲也不稀奇,我今天來找你,是希望你能明白,當他厭倦了遊戲以後,最終會迴到我身邊。”


    陳紅這句話說得既輕又柔,就像冷不防對人丟出一顆手榴彈、還能笑著離開的冷麵殺手一樣,殺人於無形。


    沈愛麗好奇心上湧,“紅姐,我很想知道,關山他……究竟受過什麽傷害?”


    陳紅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重重放下手裏的茶杯,“你就那麽賤?非要死纏著他?!”她一直竭力在情敵麵前保持優雅風度,還是忍住內心翻騰的怒意,“如果你再執迷不悟--”


    “關山是個逢場作戲的男人,不會因為一片葉子放棄森林,”沈愛麗看著眼前怒衝衝的孕婦,慧黠的明眸毫不示弱,“你現在懷了孩子,想纏著他結婚,可以理解,我為什麽要纏著他?”


    輕輕一句話,讓陳紅臉色大變,好看的眼睛裏射出殺人般的警告光芒,“你怎麽會知道?”


    “今天下午……我也在場。”沈愛麗厚道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擺出醫生的職業口吻,“懷孕的女人不應該動氣,最好別化妝,對胎兒不好。”


    “你……”陳紅表情有些扭曲,硬拚起來的盔甲,頃刻間土崩瓦解,眼淚洶湧而出,“我是真的喜歡他,隻要能讓我陪在他身邊,他有需要的時候打電話給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找我傾訴,偶爾出去吃頓飯,我就很滿足了……”


    沈愛麗站在設施齊備的廚房裏,很有成就感地看著眼前的四菜一湯--紅燒鯽魚、麻辣豆腐,絲瓜炒蛋和素炒空心菜,外加一份竹筍排骨湯,都是簡單的家常菜,口味還不差。


    她現在知道沒有應酬的時候,關山還是偏好家常小菜,不像那隻大狗貝爾,睡著的時候夢見的都是肉骨頭。


    牆上的鬧鍾一秒一秒滑過,吃飯的人還是不見蹤影!她不滿地摟著貝爾毛茸茸地腦袋嘟噥:“你說他是不是被美女絆住了腳?”


    女人的直覺常常很準,比如現在--


    關山好不容易處理完手上的工作,秘書董婕推門進來,聲音裏透著謹慎和為難:“關總,陳小姐在十樓的會客室等你,要見她嗎?”


    “不見,我今天約了人吃飯。”關山拒絕地幹脆利落。


    “可是……我怕陳小姐不肯走,會在公司裏大吵大鬧。”最近她常常這樣不可理喻,不知道是不是孕婦綜合症。


    關山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如果沒辦法把老板命令的事完成,那就表示你不適合這份工作。”語氣平緩,內容卻銳利如刀


    董婕嚇壞了,急忙開口:“是,關總,我知道了,我馬上去把陳小姐請走。”


    關山推開座椅,穿上外套,想了想又給沈愛麗撥了一個電話,告訴她可以自己先吃,別幹等他了。


    才剛剛接通,陳紅氣衝衝的推門而入,把攔在身前的董婕撞得七葷八素。


    “你先出去。”關山握著話筒,看著撒潑的前女友,一言不發,濃眉深鎖,朝秘書點點頭。


    房間的門重新關上,陳紅水汪汪的鳳眼泛著淚光,開始哭哭啼啼,“我到底哪裏做錯了,你要這麽殘忍的對我?”她壓抑了好幾天,終於爆發出所有情緒。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關山輕輕撫摸手裏的話筒,不帶溫度地開口。


    “我不要你認錯,我要你和我結婚。”陳紅撕下最後的遮掩,直奔主題。


    “我錯在認為你會安安分分的,等我從牢裏出來,我不應該這麽自信,耽誤了你的青春,所以我說對不起。”


    陳紅急忙解釋:“關山你聽我說,其實我和周森……”


    他擺了擺手,“沒關係,我不怪你,你可以把孩子生下來,即便周森不認賬,憑你的能力,也足夠養活他。”


    “山子,不是的,孩子真的是你的……”


    “真的沒關係,我一點也不怪你,更不會按照以前處置叛徒的方法對待你。”


    陳紅花容失色,“我不可能背叛你。”


    “不可能嗎?有人告訴我,在我還沒有折進去之前,你就和周森往來甚密,你們之間的關係,你是心甘情願的,連一點點矜持都沒有。”關山一麵說,一麵拉開抽屜,扔出一個大大地信封在她麵前,“如果你忘記了,相信這些東西會幫助你恢複記憶。”


    陳紅沒有去拿信封,彷佛那裏隱藏著毒蛇猛獸。


    “我……我承認和周森上過……幾次床,但是我沒有放感情進去,一次也沒有;可是跟你不一樣,我們……”


    他打斷了陳紅:“女人心甘情願和男人發生關係,要麽是愛他的人,要麽是愛他的錢……我遭人暗算,樹倒猢猻散也是意料之事,手足兄弟尚且反戈一擊,何況早已琵琶別抱的女人。”


    關山臉上雲淡風輕,周身卻有說不出的寒意直透出來。


    陳紅停止狡辯,默默低下頭,“山子,不管你現在怎麽想,我對你……都是真心的。”聲音疲憊,透著堅定。


    關山看著眼前美豔絕倫的前女友,“或許是吧,可惜我對你,已經沒有感覺。”


    話早點說清楚也好。


    “男人也談感覺嗎?我以為男人都隻談上床!”陳紅濃濃的積怨,一瞬間飆到最高點。


    關山好言相勸,“周森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男人,你要是聰明,最好離他遠一點,尤其是現在你失去我的信任,再也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一向不管別人的私事,看在她跟了他好幾年的份上,這才說出心底話。


    他隨手按下內線:“董秘書,送陳小姐出去。”


    陳紅黯然離去,知道徹底沒了機會。她從沒有那麽在乎過一個男人,用盡全力要他留在身邊,無論如何不想放手。但眼前的情況不再是她所能控製的,她別無選擇,隻能轉身離開。


    關山重新拿起手裏的電話,聲音也愉悅起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電波那端一陣沉默,沈愛麗小半天才傻傻地開口:“忙完了就早點迴來吧,菜都涼了。”


    她掛斷電話,早在陳紅開始發飆的時候,她就想掛斷電話,可惜她沒有,就一直靜靜地聽,隔著電波,關山的聲音比平時多了幾絲黯然和自嘲,摻雜著苦澀和寂寥。


    午後的陽光穿透窗幔,若隱若現地射進客廳,貝爾愜意地趴在她光溜溜地腳丫上,睡夢裏伸出長舌舔啊舔,做著關於肉骨頭的白日夢。


    她看著桌上透明花瓶裏的一朵小雛菊發呆,想著認識關山以來的種種,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以為是關山,趕緊按下接聽鍵,居然是老媽!


    還在不死心地繼續糾纏女兒,“……你哥哥天天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家裏一睡就是三天,在這麽下去,媽沒法活了……”


    “哥哥不是學建築的嗎?現在房地產這麽火爆,找個事做不難吧?”沈偉從東南大學建築係畢業數年,要學曆有學曆,要經驗有經驗,沈愛麗有點不相信,他會找不到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


    “工作當然找得到,可那都是些什麽工作啊,月薪三五千的普通職員,隔三差五還要冒著大太陽跑工地!”田碧雲說出重點,聲音忿忿然拔高,“你哥哥被我和你爸爸慣壞了,怎麽吃得下這樣的苦?”


    她無言以對:“那他打算怎麽樣?”


    “聽說山河集團在梅花山那邊,新開發了一個住宅小區,麗麗,你能不能跟關總說說,讓他安排你哥哥當個項目負責人什麽的?”


    “媽!哥哥剛剛在山河集團捅那麽大漏子,害人家損失一千萬,現在還想迴去當什麽負責人,我說不出口!”她在關山麵前已經夠難堪了,不想再欠他人情,隻能狠下心拒絕老媽。


    田碧雲在電話那端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沈愛麗眼淚簌簌落下,手裏的手機拿不穩,差點掉到地上。


    關山眼疾手快地地接住,拿到他自己耳邊聽得津津有味……


    終於,他聽不下去,按下擴音鍵,隔著老遠開口:“適可而止吧大媽,你的意思你女兒已經一字不漏地轉達,明天讓你兒子來山河集團找我。”說罷按下停止鍵,扔進沙發角落。


    沈愛麗把飯菜放進微波爐,心虛地看了看客廳裏逗弄貝爾的關山,“我媽媽她就是性子急,人其實挺好的……對我也好。”


    關山沒接話茬,繼續折騰那隻倒黴的藏獒,“從小到大,她都是這麽罵你的?”


    “沒有沒有,我媽很疼我,真的,剛才……可能是她太擔心我哥哥,所以--”沈愛麗矢口否認,尷尬地垂著頭,卯足了勁在切菜板上砍一顆洋蔥,非常用力地砍,辛辣的氣息薰得她眼淚一顆接著一顆。


    關山走了過來,大手很輕很輕地撫上她的臉頰,替她擦掉眼淚。


    她還是沒命的哭,曾經有人說過,每一次強忍下來的眼淚,都會積在身體裏看不見的角落,積滿了就爆發。她記不清有多久沒哭過,早就積爆了。


    關山一根一根扳開她緊抓菜刀的手指,雙臂緊緊抱著她,“好了,都過去了!”


    他越是這樣安慰,她哭得越是厲害,聲嘶力竭,差點喘不過氣,莫名其妙地就想起許多辛酸和討厭的往事,到最後什麽委屈都湧上來--爸爸早逝,媽媽偏心,暗戀無果,上司欺壓,甚至小時候被鄰居家的調皮蛋追得跌進水坑的糗事,都在心裏重新上演一遍……


    再迴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半躺在客廳碩大的沙發上,關山領著貝爾並排坐在地板上,有節奏地輕拍著她的背,就差唱安眠曲了。


    她尷尬地滑下沙發,衝進浴室洗去滿臉淚痕。


    關山依舊坐在地毯上,不緊不慢地用手指給大狗梳理皮毛,貝爾愜意地直哼哼,大尾巴懶洋洋地左搖右擺。


    曾經是剽悍的雪山藏獒,被主人調教成逆來順受的寵物,關山踢它、踹它都沒見它叫過,沈愛麗甚至都沒聽它跟別的狗一樣狂吠過。


    她心思複雜的撫摸貝爾的大腦袋,“真乖!”


    “那得看跟誰在一起,我每次出去遛它,這附近的狗都不敢惹他,”關山麵露得色:“貝爾和別的狗打架,從來沒輸過。”


    “啊!”沈愛麗不敢相信的看著貌不驚人的貝爾,主人強大不意味著寵物剽悍,它就不怕吃虧?她以前沒怎麽見過藏獒,隻覺得土不啦唧的很不起眼,樸實的跟它們顯赫名聲不成正比。尤其是見了貝爾對主人逆來順受的模樣,更先入為主覺得它很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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