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是個什麽兇神惡煞的惡道人,結果是個毛頭小子?欺負老頭和小孩算什麽本事,你欺負我來試試?”


    夏子桀正品著嶗山雲峰,忽聞有人直闖進來,雖明知來人身份,卻板著臉朝那兩個小道童斥責道:


    “有客人來了為何不先行通報?玄風師父沒教你們迎客的禮數嗎?”


    那兩個小道士躲在金世遺身後門外,不敢進來。


    夏子桀對金世遺輕然一笑道:“貧道管教不嚴,讓金少俠見笑了。”


    這一笑,反而讓金世遺異常反感,當即罵道:“不過一毛頭小子,故作老氣橫秋,隻讓人覺得虛偽惡心!”


    “哈哈哈,那金少俠明明長了張俊俏臉蛋,偏要裝作麻風,難道是閑得無聊?


    或說你心中對厲勝男生了愛意,卻不敢麵對,還欺騙自己,豈不是比我更虛偽百倍?”


    金世遺聽夏子桀提到厲勝男,當即怒目圓睜喝道:“是厲勝男派你來的?”


    夏子桀冷哼一聲,並不作答,將頭偏了過去。


    金世遺自小患得麻風,被人唾棄,受盡侮辱,雖後來被獨龍尊者救下,治好了麻風,卻因童年遭遇,養成了乖張怪癖的性格。


    他自稱世遺,本就有被世人遺棄之意,還常常故意扮成麻風毒發的樣子,去引人驚恐與嫌棄,並以此為樂。


    隻因冰川天女不嫌棄他裝作的麻風病狀,他便輕易愛上了對方。


    既渴望感情,又怕被傷害,裝成一副和全世界都格格不入的樣子。


    偏偏是這幅極度自尊自負,又自卑的性格,反而讓他拒絕,傷害了很多人的好意。


    倒是有些像楊過,卻又比楊過甚之。


    說白了就是個缺愛的傲嬌。


    想到這裏,夏子桀忍不住笑了出來。


    金世遺見他偏過頭去不說話,以為夏子桀是默認,卻見他突然笑了出來,頓覺受辱!


    手中精鋼的孤拐掄起,淩空劃過一道圓弧,開步便進前點來。


    夏子桀抬手一指,正中拐尖,使足了七成力道,本是要震退金世遺,卻不曾想金世遺沒有半點敗勢,身形竟是紋絲不動。


    “咦?倒是小瞧你了!”


    言罷掌心攀附而上,順時一旋,將那鐵拐前半截旋下,奪在手中,露出來藏在其中的鐵劍。


    “借拐一用,允你討教幾招!”


    夏子桀倒持拐尖,橫來一劈,這次勁力剛猛,力道更是十成十足。


    金世遺隻見鐵拐被奪,正要叫罵,忽覺手中鐵劍仿佛有千斤巨力撞來,立即旋腕抖劍。


    誰知那夏子桀手中鐵拐不僅力道驚人,靈巧變化之勢,更是不輸於他的鐵拐打穴之法。


    直如跗骨之蛆,緊緊纏繞劍尖,不時有重力牽過,連劍也要脫手。


    金世遺不欲被他戲弄,在兩個道童麵前丟人,當即棄劍,翻身滾來到夏子桀腳前,抬腿便是一記魁星踢鬥,倒踢而來。


    夏子桀微一後退,手中拐勢旋繞,那鐵劍居然自行收入,隨即向地杵去。


    金世遺還未得手,卻見拐柄迎麵打來,當即放棄,縱起身法拉開。


    再看時,方才拐柄打中之處,已經出現了一個半尺見寬的坑洞,才覺一陣後怕。


    “看你是客人,我讓了你兩招,事不過三,你再來過呀!”夏子桀一臉笑意,指尖靈巧交錯,那鐵拐在他手中上下翻動。


    金世遺自問出道江湖以來,專尋武林名宿的麻煩,憑一手拐劍,挫敗多少名家,何曾有人這般侮辱。


    沉了沉氣,又翻掌去奪夏子桀手中鐵拐,夏子桀身形不退反進,孤拐撩過,輕鬆挑開金世遺手掌。


    金世遺卻不再搶攻,趁夏子桀撩他手掌之時,舌間彈動,三枚幽綠的細針飛射而過。


    卻見夏子桀手腕迴帶,以肘擊拐,拐柄立即掉頭砸來,這一式使的居然是判官筆法,立即將那三枚毒針砸落,釘在地麵。


    這一迴肘帶拐,同時還把金世遺掀翻在地,摔了個夠嗆。


    金世遺猛睜雙目,還要起身再鬥,卻見那三枚毒針近在眼前,離右眼那太陽穴隻差上幾分。


    他將毒針含在口中,雖事先服過解藥,可方才被掀翻時,若再有分毫偏差,這三枚毒針都要從他太陽穴刺入腦中,屆時必死無疑。


    知是夏子桀手下留情,金世遺放棄了繼續爭鬥的念想,憤而起身道:


    “今日是我技不如人,這個過節記下了,改日金某會討迴來的。”


    說罷就要拿迴夏子桀手中鐵拐,準備離開。


    夏子桀側身避讓,讓金世遺抓了個空,隨即笑道:


    “等等!你既是來借宿的,卻不明不白的打上來,還要記我的過節,不給我個交代,就這麽想走,怕也想的太過天真了!”


    “你要什麽交待?”金世遺不耐煩道。


    “道歉!”


    夏子桀的答案差點讓金世遺瞪出眼珠子來。


    說的這麽嚴重,就要一個道歉?


    可說是簡單,他金世遺一向自負,方才輸給夏子桀已經讓他受到了嚴重打擊,現在讓他開口道歉,倒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或是說還不如殺了他來的痛快!


    “喂,兄弟!一個道歉誒!”夏子桀一臉誇張的神態,反倒讓金世遺更加尷尬。


    “誰和你是兄弟?”金世遺喘著粗重的鼻息,顯然心中氣鬱難平。


    “我在這喝茶,喝的好好的,你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打上來,現在要你句道歉,難道很過分咯?”


    金世遺聽夏子桀將自己說成受害者,立即義憤填膺道:


    “明明是你先來這上清宮尋事,趕走了老牛鼻子,我本是來打抱不平的!”


    “打抱不平?你大俠夢做多了吧,別人叫你兩句大俠,你就真當自己是大俠了?


    動手前搞清楚情況好吧!玄風道人與我賭鬥輸了,決定出去雲遊兩月,這兩月上清宮暫由我代主持,不信你問問他們兩個!”


    夏子桀說罷,立即招手讓那兩小道童進來:


    “來來來,你們倆來說說,玄風道人是不是說雲遊兩月之後便迴來?是不是讓我代做主持?是不是讓你二人一切聽我指揮?”


    夏子桀一串連珠炮式發問,問的兩個小道童連連點頭。


    金世遺在一旁看的懷疑人生,感情你兩小道士拿我玩呢?


    夏子桀迴過頭來笑道:


    “聽見了吧!貧道和老道長切磋一番武藝,僥幸勝了,玄風道人便生了雲遊之心,暫將此地交於貧道打理!”


    金世遺長出一口悶氣,無奈道:“是在下莽撞了,還請寬恕!”說完就又要離去。


    “金少俠等等,你不是還要在此借宿嗎?”夏子桀立即叫住了金世遺。


    “不必了!”金世遺一刻也不想再看見夏子桀。


    “你就不怕到時候厲家姑娘來了找不到你?嘖嘖嘖,男子漢大丈夫,連一個小姑娘的承諾都不能兌現……”


    金世遺還是在上清宮借住了下來,不過不得不說一下,在金世遺的心中,第一難纏的人已經從厲勝男變成了夏子桀。


    接下來數日,金世遺早出晚歸,雇請建造海船的工匠同時,親自挑選堅固的上好木材,準備海上要用的柴火糧食。


    不得不承認,雖然是個小傲嬌,金世遺還是個很細心的人。


    梁大俠書中眾多主角裏,夏子桀認為刻畫的最成功的就是金世遺,夏子桀最喜愛的也是金世遺。


    身世坎坷,命運多舛,憤世嫉俗、性格古怪,但俠肝義膽,豪氣雲天,典型的性情中人。


    相較張丹楓這類,金世遺可以說是梁羽生小說中為數不多的,不那麽十全十美的一個大俠。


    倒是他和厲勝男的感情,最後以悲劇收場,與其不好聽點的說是作死,倒不如是兩人性格使然而導致的必然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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