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狼子野心的不是雲飛揚,是你傅玉書。”


    燕衝天倒不至於痛心疾首,仰天悲唿什麽的,人活得久了,見的多了,也就沒那麽多情緒了。


    畢竟不是誰都能學夏子桀那份飄忽不定的活躍心態。


    “燕衝天!你把我困在這裏幾十年,受盡寒凍之苦。碧落賦亦因此沒落,這筆帳今天我要好好償還!”


    倒是傅天威,此時已經無限於接近一個心理變態。


    這幾十年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咒罵,且夢裏都在構思如何折磨報複燕衝天。


    “碧落賦倒行逆施,衰敗沒落都是注定的。”


    身後的傅玉書再也聽不下去,雙掌齊出,迅捷轟擊。


    傅天威也在同時欺身,拳掌交錯近前。


    撫龜鶴,顧蜉蝣!


    招法無他變化,唯神意有冥寞,隻求一殺!


    燕衝天卻沒有絲毫緊迫感,縱使有傷,也不是這二人就能將他拿下。


    腳尖輕點,輕易避開二人,縱出寒潭洞窟。


    洞窟內還迴蕩著燕衝天的聲音:


    “老怪物,鏈心清誌,洗煩蕩邪,方能至妙至極,至神至虛!你空具其形,還差的遠呐!”


    “今天任你口綻蓮花,也難逃一死!”


    被一番嘲諷,傅天威難得居然沒有動氣,顯然誌在必得,誓殺燕衝天。


    “追!”


    三人你追我趕,追出近一裏之時,燕衝天突然轉身。


    他已經確定風雨雷電不在附近,方才雖受了傅天威一擊,但終究隻是四成功力。


    憑他爺孫二人還奈何不了自己!


    傅天威一路狂笑,卻有如鬼哭,隨在一旁的傅玉書也聽的心神晃動。


    “老雜毛,這是你用來鎖我的寒鐵鎖鏈,今天全部還給你!”


    隻見傅天威縱身躍起,雙手上的鐵鏈舞動如雲水袖,鎖鏈過處,樹木連根拔起。


    罡風環繞,傅天威幾乎化成一卷颶風,方圓十丈瞬間夷為平地,傅玉書也隻得暫避鋒芒。


    他被關了這麽多年,心理早已扭曲非人,先前孱弱無力,尚且還能保持理智。


    現在功力恢複近五成,老怪物已經止不住心中的殺戮之意,連傅玉書也險遭誤傷。


    燕衝天且戰且退,側身尋到一處空擋,傅玉書卻不給絲毫機會,從後方偷襲而來。


    氣吞如牛,青筋暴起!


    燕衝天猛然化身怒獅,清瘦的身體仿佛無限拔高,蘊藏著恐怖的爆發力。


    單手運勁,開山刀勢迴斬,指尖劃過,破空之聲獵獵。


    傅玉書撤招立臂格擋,觸著那股兇威滔天的刀罡之時,立即借力彈開數丈。


    方才落地又要上前,雙臂傳來劇痛立時讓他泄了氣,隻見衣袖已被罡風盡數攪碎,皮開肉綻!


    不過略微觸碰,刀掌還未著實,便已經讓傅玉書喪失了雙臂的戰鬥力。


    震開傅玉書,終究還是讓燕衝天尋到機會,近身了傅天威。


    “小雜役是否也是由你指使?”


    “雲飛揚?我教出來的徒兒還不錯吧!”


    傅天威隻是一瞬間的遲疑,立即就明白燕衝天所言之人是雲飛揚,毫不猶豫的就潑上髒水。


    聽到殺死青鬆的雲飛揚也是由老怪物指使,燕衝天心中再不能冷靜。


    搶步跨入中門,十二成功力的霹靂掌轟出,修道沉寂已久的心,終於動了殺意。


    傅天威硬接而上,雙掌一交,暴亂的氣勁旋絞散開,磅礴如巨浪的力道,一浪高過一浪滾來,交手瞬間便被震退。


    這一掌正如其名,出而動如霹靂,力道催山碎石!


    掌力方罷,又是一拳接力,這一拳卻不似方才快掌,不急不徐,隻讓人覺得沒有什麽力道。


    突然力達地麵,宛若地龍翻身,地裂土翻。


    被一掌震的氣血翻騰,傅天威被仇恨蒙蔽的理智終於恢複幾分,這一拳襲來,再不敢硬接。


    他也曾是混入山門的武當叛徒,更曾一度與燕衝天爭奪掌門之位,隻因操之過急,陰謀敗露。


    但六訣之一的梯雲縱施展起來,身法依舊不減當年。


    哢嚓!


    燕衝天一拳既空,旁邊一人環抱的樹幹立時被拳勁震斷,隨倒卷的罡風飛起一丈才砸落地麵。


    傅天威雖是清醒了不少,可卻不願就此服輸,雙手渾圓風舞,穆然立勢,還去一拳。


    一拳、兩拳、三拳!


    氣勁來迴衝擊之時,雙拳已化幻影,拳風籠罩,空氣仿佛都被撕裂。


    燕衝天一退再退,老怪物不許絲毫喘息。


    傅天威此時強動丹田真力,拳拳勁勢走盡,花白的須發末端竟然隱有血色溢出。


    “爺爺!”


    傅玉書看著傅天威這般不要性命的打法,急忙喝止。


    傅天威與燕衝天鬥了大半輩子,最終為自己的失敗付出了後半生。


    他真的很不服,哪怕在原有計劃中,已經穩操勝券,傅天威依舊要在這裏爭得幾分勝!


    麵對如炮彈瘋狂轟擊的拳勢,燕衝天雙手左右開弓,兩儀劍指、開山刀掌、霹靂風雷掌來迴交錯。


    傅天威甚至已經聽見了雙臂骨裂的聲音。


    就在傅玉書焦急萬分之時,武當山上響起了連綿不斷的鍾聲。


    燕衝天頓時心神大亂,這鍾聲連響九下,武當山內出大事了!


    傅天威抓住燕衝天一個愣神,雙拳變爪,直朝燕衝天肩井穴,中胸椎抓去。


    眼看就要抓住,隻待活撕了燕衝天,卻忽然覺得無數的無形絲縷纏上雙爪,再難寸進!


    燕衝天全力崩出,千百道如絲如縷的無色氣勁瞬間炸開,撞進了傅天威懷中。


    傅天威胸口當時塌下,身體飛出,連續撞斷數顆蒼鬆,才狠狠轟擊在地麵。


    若此時夏子桀在這裏,便能一眼看出這招與薩高所用魔功,同出一轍,威力更盛。


    燕衝天不再與這二人糾纏,轉身梯雲空勁縱出。武當山上出了大事,他得立即趕迴!


    見燕衝天匆匆忙忙離去,傅玉書趕忙去查看傅天威。


    那老怪物此時隻有出氣沒有進氣,口鼻都不停的溢出血來。


    傅玉書忙拿出了柏原給他的碧色藥瓶,噴撒在傅天威的胸口上。


    這奇特藥劑的功效他先前見過,說是活死人,肉白骨也不過分。


    在他眼中如此神妙藥物,那幫所謂天人卻慷慨大方的給了他許多,仿佛不值錢的白水。


    傅天威的傷口果然在肉眼可見的速度內迅速恢複著,傅玉書趕忙又給他服下了先前帶來的萬年斷續。


    不一會兒,傅天威就轉醒過來,隻是顯得更加蒼老了些。


    “爺爺,明明已經計劃好了,你為何突然出此異動?”


    對於傅天威的行為,傅玉書多少還是不能理解。


    “每次見到他,我就會想起是他害我在寒潭裏受了那麽多年苦,就難以自持。


    你爺爺我是個急性子,若是能忍一時衝動,當年也就不會輸給燕衝天,武當掌門也早就是我的了!”


    傅玉書的心中的疑惑消減了不少,難怪傅天威會武當隻傳掌門的六訣。


    傅天威又運了運氣,待內氣平順了不少才繼續說道: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他們吧,若不是一開始老雜毛就被我偷襲受了重傷,方才我爺孫二人恐怕都要折在這裏了!”


    “這燕衝天確實不愧為武林第一人,在重傷的情況下還有這般恐怖的戰力,實在是……”


    迴憶腦海剛才的情景,傅玉書不禁感歎燕衝天的恐怖,原本自視甚高的他,也嚐到了一絲絲挫敗感。


    傅天威似看出了傅玉書的想法,笑道:


    “爺爺我就是前半生太順利,後半生才落得這個下場,體會過挫折未嚐不是好事,但也不可一蹶不振!


    那老東西已有百歲,功力遠勝於你又有什麽稀奇。


    經此一戰,老雜毛也沒有多少時日了。你卻還有大好年華,廣闊前途呢!”


    傅玉書正受教誨時,燕衝天已經趕迴了武當山。


    隻見火光衝天,濃煙四起,不時還有爆炸聲和唿喊“救火”的求求聲。


    有幾名弟子見師叔迴來了,急忙趕上前撲到在地,連聲訴苦。一時人聲噪雜,也聽不清說了些什麽。


    “都給我住嘴。姚峰,你先說!”


    燕衝天一聲怒吼,方才還喧鬧混亂的武當山立即安靜了不少。


    姚峰顫顫巍巍向前匍匐幾步,才顫聲哭訴道:


    “山門前突然來了兩個奇裝異服的怪人,一中年一少年,那個中年男子不講任何道理就開始殘殺師兄弟們。


    我們仗著人多部下了三層七截劍陣,群起圍攻,依舊傷了不少師兄。


    眼看要擒下那人時,那少年卻突然引爆了不知藏在何處的炸藥,七截陣內的師兄瞬間就全部身亡了……嗚嗚……”


    姚峰說著說著已經泣不成聲,一旁的鐵石又接著解釋道:


    “威力如此巨大的爆炸,想必一定是事先就埋好了炸藥,我等實在不知,才中了埋伏。”


    燕衝天緊閉雙眼,眉頭已經鎖成一團,心道:


    先有那小雜役殺死掌門,又有老天帝脫困寒潭,此時又有這兩個怪人殺上山門!


    難道真是天要滅我武當嗎?


    長長唿出一口濁氣,燕衝天才睜開雙眼,目中已盡是疲憊不堪。


    “那二人此時何處?”


    “他們毀了祖師畫像,連燒數間偏殿,此時正在真武大殿等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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