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婭再次使用了自己的魂力。李淩在這方麵幫不上忙,隻好站在離她身側丈許遠的地方守護著,同時著小河的方向,某個蝠人突然從遠處衝過來。


    這些蝠人並沒有援軍蝠人則在一陣辛苦而急速的飛行後,紛紛體力不支地掉了下來。


    也許是米婭再次借助了自己的魂力,這些蝠人掉下來的時候,全部完美地避過了李淩和米婭兩個人。


    “這些家夥還活著,可惜它們犯了大錯。”米婭毫無感情地念叨了一句,然後猛地轉過身子,朝著身後的李淩吩咐道:“殺了這些畜生。”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找個機會宰掉它們。”李淩一邊說著,一邊獰笑著走了過去。


    “認識殘翼嗎?”李淩對著一個咧著嘴的蝠人問了一句。


    那蝠人看到李淩走過來,掙紮著想要站起身子,可剛才的飛行已經耗盡了它的力氣,怎麽也站不起來。


    但這並不影響它張開嘴巴,露出自己的尖牙。


    “唰!”地一聲,李淩的尖刀在一瞬間貫穿了蝠人的身體。


    “你呢?”李淩抽出尖刀,對著另外一個蝠人。


    看到同伴的死亡,其他蝠人發出嘶嘶的叫聲。但就像李淩所預料的那樣,沒有一個蝠人能夠說出人類的語言,也沒有做出任何人性化的舉動。


    李淩漸漸失去了興趣。就好像隨著奈音的死亡,他對於追尋那些能夠聽懂人類語言的布森人也失去了興趣一樣。


    現在,對於這些兇殘的、不斷地對人類發出挑釁和殘殺的野獸,李淩隻想快點了結它們的生命。


    接下來,李淩將手中的尖刀刺入了另外一個癱倒在地、無力掙紮的蝠人的胸膛。


    “你真是我的好幫手,李淩。”米婭笑了起來,顯得有些得意。


    李淩沒有理會米婭的話,而是大踏步走向離他最近的另一個蝠人。“這是你們自找的。”李淩嘴裏念叨了一句,話音未落,手裏的尖刀再次刺了出去。


    “畜生就是畜生,永遠無法理解人類的感情。”不帶任何表情地,李淩又轉身刺向了下一個嘶叫著的蝠人。


    “嚐嚐人類的利刃吧。就算我可以原諒你們,我也無法代替所有人原諒你們這些家夥。”


    ……


    米婭的笑容漸漸凝固起來,不自然地聳了聳肩膀。但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動作又多麽的僵硬。


    “這裏的邪惡,就讓這裏的鮮血來清洗吧。”李淩將手中的匕首刺入最後一個蝠人的身體時,他的拳頭一下子將蝠人的胸骨撞成了粉碎。


    “唿哧——唿哧——”李淩大口唿吸著,又咽了幾口唾沫,想要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


    米婭一直看著李淩,卻覺得李淩的神情乃至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如果他是一個敬畏生命的懦夫,為什麽剛才的手段如此狠辣?如果他是一個還未成長起來的惡棍,為什麽現在喘息的這麽厲害?”米婭想不通,更不知道接下來如何與李淩相處。自己是獵魂者的事情她暫時不想告訴任何人。而李淩……作為一個尚未覺醒的人,他也沒有資格得到偉大的主人的消息。


    就在米婭苦苦思索的時候,李淩似乎已經從剛才的瘋狂中漸漸清醒過來。他將手中的尖刀插進腳下的泥土中,抹去上麵的血跡,然後重新別進自己的腰間。


    “米婭陛下,要不要讓我去河邊查看一下。”不知不覺地,李淩對米婭的稱唿更加熟絡起來。似乎在共同的敵人麵前,他和這個女人的關係更加親密了一些。


    “不必了。就算那裏還有一些蝠人,也一定被我們兩個剛才聯手殺敵的模樣嚇呆了。”米婭有些敷衍的說道。


    “那麽……它們就會將這些恐懼的情緒傳播出去,就像瘟疫一樣傳播到它們的同伴之中,對嗎?”李淩認真的問道。


    就像一陣寒風突然襲來,米婭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才道:“也許吧。也許沒有你說的瘟疫那麽厲害,但一定會讓這些畜生三思而行。”


    “希望如此。”李淩補充道。


    米婭的嘴唇張了張,卻什麽也沒有說。


    遠處響起了一陣高亢的號角聲。根本不用抬起頭來,米婭也知道那是王城裏的守衛軍隊。


    見到米婭如此鎮定的模樣,李淩也放下心來。靜靜地等著如同洪流一般狂奔而來的黑甲軍士和拓荒者部隊。


    不用去數,這隻部隊的數目少說也在萬人以上。


    當隊伍靠近李淩和米婭的時候,之前跑起來還是毫無章法的士兵們,身形一下子變得極其靈活。


    有人在前麵發出了號令,所有人立刻停下了腳步,整整齊齊地站在了原地。


    最前麵的那些人身穿重重的黑甲,站姿挺拔。緊隨他們之後的,就是人數眾多的、身穿黃色製服的拓荒者。


    “米婭陛下!”人群離得尚遠,便有幾個漢子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米婭並未搭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幾個漢子顯然已經確定了米婭的身份,顯得激動萬分,立刻邁開大步跑了過來。直到離米婭很近的時候,才不得已停下腳步。


    “米婭陛下,我們在城牆上看到了空中飛舞、行動異常的蝙蝠,便猜到這裏有要事發生。果然……”一個黑甲騎士率先開口道。


    李淩認出了那是烏特雷德。正是他將李淩和他的同伴從荒野之中帶迴了蓋亞王城。


    但烏特雷德隻是朝著李淩輕飄飄地撇了一眼,便將目光放在米婭身上,嘴裏繼續說著:“伊娜殿下說的沒錯,她這幾天一直在祈禱您的平安歸來,讓我們做好防備工作的同時,隨時準備迎接陛下的大駕。還希望陛下不要怪罪我們來的太遲……”


    “伊娜……”米婭輕輕地嘀咕了一聲,看不出來有任何情緒,就好像她隻是順著烏特雷德的話念叨出了這兩個名字。


    但就算是這一點點不快的表情,也讓心思縝密的烏特雷德慌了神,忙不迭地稟告道:“陛……陛下,伊娜殿下一隻念叨著您的歸期,就連每天晚上,也會一直待在城外。隻是最近有蝠人大軍在城外盤旋,伊娜殿下因為太過操勞,所以今天早上才被屬下們勸說去休息……”


    “好了。”米婭有些不耐煩了地揮了揮手。“伊娜是我的女兒,難道我還不了解她嗎?就算借給她是個膽子,她也不敢像克萊拉那樣膽敢對我不敬。”


    烏特雷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當然,他也能聽出米婭對自己的主人——伊娜殿下有所不滿。但他小心翼翼地沒有表露出任何不快的表情。


    “但是……”反倒是米婭皺了皺眉頭,語氣更加冰冷地說道:“你們沒有看見我旁邊站著的人嗎?莫非你們的眼睛全都長在頭頂上?”


    烏特雷德吃了一驚,慌忙跪在地上,以頭觸地大聲道:“請陛下贖罪,請黑甲騎士統帥大人贖罪。”


    能夠一口說出李淩的官職,當然也表明烏特雷德是認的出李淩的。但他琢磨不透,米婭為什麽會發火。李淩的官階比他高出不少,但李淩是黑甲騎士的統帥,而不是他和所有拓荒者的長官。


    那麽……剩下的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和米婭陛下獨處的時間裏,李淩討得了她的歡心。


    烏特雷德並不傻,他很快便想通了這一切。至於他身後的那些拓荒者士兵,不管他們有沒有想到這一點,既然自己的長官已經匍匐在地,那也沒有什麽好說的,照著烏特雷德的樣子,趴下磕頭就是了。於是,衛兵隊伍裏有一大半的人都跪倒在地,將烏特雷德向米婭和李淩請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至於那些黑甲騎士,自然不會不認得他們的長官,也紛紛跟著跪倒在地,向米婭和李淩表示忠心。


    “好了,都下去吧。”米婭似乎覺得有些乏味,輕輕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那就請屬下為陛下您開道吧。”烏特雷德揚起手掌,做出一個很是紳士的帶路的動作。


    “滾開。”米婭沒有給烏特雷德留有絲毫麵子。李淩甚至看見米婭的左腳掌扭動了一下。他懷疑要不是在米婭想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給這位拓荒者的長官留一點麵子,隻怕立刻就會一腳踹在烏特雷德的麵門上。


    烏特雷德的臉色一下子漲成了黑紅色,他先是朝著身邊眾人環視了一圈,見到每個人都一臉好奇地看著他,看著他想要如何應對米婭陛下發出的這兩個帶有侮辱性的命令。


    “咳咳……”烏特雷德的嗓子有些嘶啞,他重重地幹咳了兩聲,然後以一種特別輕快的節奏快速說道:“遵命,陛下,小的這就滾到一邊兒去。”


    說著,烏特雷德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小跑步地朝著蓋亞王城的大門跑去。


    一陣吃吃地笑的聲音響了起來,看起來有人對於烏特雷德吃癟的模樣十分受用。


    “還有你們,全部都滾到一邊兒去。”米婭甚至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又再次說道。


    “啊……”


    “這……”


    “籲……”


    剛才還幸災樂禍的幾個家夥一下子耷拉下了腦袋。乖乖地跟著自己的隊伍一路小跑,直到看不清米婭和李淩的身影。


    氣氛有些僵硬,李淩主動開口道:“陛下,你的心情不太好。”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早已經厭倦了某些無聊的舉動,比如討好的語氣和殷勤的動作。”米婭撂下這句話,率先邁開腳步,朝著自己的王城走去。


    是的,在米婭的心中,蓋亞王城是屬於她自己的。


    盡管她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麵前提起過,也常常自己麻醉自己,這個偉大的王城是在她的帶領下,所有城民齊心合力開拓出來的。比如王城周圍那些高聳的城牆,和繞著城牆緩緩流過的清澈的河水,這些都是最近一段日子裏,由王城裏不知疲倦的工匠和苦力協力完成的。


    但在內心深處,卻總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她:“沒有了米婭,沒有了你自己,兇猛的野獸和強大的敵人就會在王城之中肆虐,這個世界的人類將不複存在。你是人類世界的綿延的希望,所以……你不能死。”


    李淩站在米婭身邊,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樣子,少見地有些可憐這個年老的女人。


    李淩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從自己的直覺來看,米婭並非可以用單純或者善良來形容的女人。也許每當她不說話的時候,都在籌劃一個新的陰謀。


    但無論如何,李淩不喜歡別人煎熬痛苦的樣子,無論原因。


    哪怕是一個劊子手因為沒有罪犯可以讓他處決而煩惱,甚至一個殺人魔因為沒有合適的目標而痛苦,李淩都能體會到他們的痛苦。


    “陛下,有什麽我可以幫得上忙嗎?”李淩打算探探米婭的口風。他並不打算助紂為虐,隻是希望能夠將米婭從憂慮中解救出來。


    米婭將李淩上下打量了一遍,轉過身子麵對著蓋亞王城的方向,道:“是的,你可以幫上我的忙,但不是現在。”


    李淩聳了聳肩,至少,米婭在和他說話的時候,神情顯得輕鬆了許多。目的已經達到,他也就無需多言。


    但米婭已經被李淩勾起了話頭,繼續道:“我隻是想起了克萊拉——那個聰慧又努力的孩子。還有被她殺死的埃蒙——不夠聰明,卻忠心耿耿的屬下。”


    “哦。”李淩點了點頭。米婭有這樣的想法不足為奇。而且,李淩覺得一個人的年齡越大,越容易陷入過往的情緒中。他們的年齡和閱曆足夠讓他們從以往的酸甜苦辣中迴味無窮。


    “他們都死了。”米婭繼續道,聲音中帶著悲傷和不甘。


    “還有愛你的伊娜和布倫殿下呢。”李淩提醒道。


    “布倫還是個孩子。就像你一樣,永遠替體會不道我現在的心情。”米婭搖了搖頭,又道:“伊娜倒是可以。但誰又知道我和她還能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呢?也許我們會是下一個克萊拉或者埃蒙,會在某一天突然死亡。”


    “每個人都會死的,陛下。”李淩似乎猜到米婭為什麽悶悶不樂了。


    “哼。”米婭先是冷哼了一聲,似乎對李淩的話十分不屑,也許就像她說的——以布倫和李淩的年齡,根本無法理解她的心情。


    但她的下一句話還是讓李淩渾身一個激靈:“有些人就不會,他們會永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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