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螞蟻自然不會發出大吼聲或者尖叫聲,可是這個巨猿呢,之前打開時候,“小餅幹”還聽到它不時地大吼著,這會兒,卻不見它發出任何吼聲。


    “小餅幹”將目光朝巨猿的麵目上望去。它仿佛看到了一張巨大的、圓盤狀的黑色輪盤,而那圓盤上麵,有許許多多的黑色在抖動著。


    還是那些蝕骨蟻。它們沒有任何猶豫地衝上前去,隻要是落在巨猿的身上,就會立刻緊緊地附著在巨猿的皮毛上,不肯下去。


    不用猜也知道,這些蝕骨蟻在拚命地想要將自己的毒液釘進巨猿的皮毛中。


    而巨猿臉上因為毛發較少,因為受到了更多猛烈的攻擊。這讓它根本不敢張開嘴巴吼叫,因為一旦它張開大嘴,肯定有不少悍不畏死的蝕骨蟻鑽進它的嘴裏。甚至順著它的喉嚨鑽進肚子裏。


    到了那時,就算浙西蝕骨蟻會立刻悶死在巨猿的肚子裏,但相應的,這隻蝕骨蟻體內的毒液也會一絲一毫也不浪費地留在巨猿的體內。


    如果這些蝕骨蟻就隻有這些數量,也許這隻巨猿還有機會將這些蝕骨蟻驅散,然後替自己的孩子報仇。


    但現實是,周圍的螞蟻就像源源不斷地溪流,不斷地從周圍、地下滲漏出來,急急忙忙地朝自己的同伴們匯聚過去,然後一起對付單打獨鬥的巨猿。


    又過了一段極其漫長的時間。說是漫長,是因為巨猿和蝕骨蟻的爭鬥很激烈。但實際上,巨猿和蝕骨蟻打的難解難分的時間隻有不到一刻鍾。


    巨猿看起來已經抵擋不住這些瘋狂和強大的蝕骨蟻的攻擊了,不但身子東倒西歪,而且緊緊閉上的嘴巴也猛地大張了開來。


    在猛地噴出一大口氣,將嘴裏的鑽進去的幾隻蝕骨蟻吐出去之後,巨猿開始大喘氣,並且大聲地吼叫起來。


    那些盤亙在它的麵目上的蝕骨蟻迫不及待地鑽進了巨猿的嘴裏,絲毫不在意自己會不會變成這隻巨猿的食物。


    “小餅幹”知道,這些蝕骨蟻既然這麽做,一定有它的道理。至少,巨猿看起來已經發狂了,這是失敗的征兆。


    而眼前的蝕骨蟻化成的巨獸,再也沒有退後一步,而是步步緊逼地走上前去。用自己幻化成的觸角和肢體將巨猿擁抱起來。


    巨猿的吼聲變得淩厲起來,揮手拍打的頻率更多了,但不知道是它的力量已經用盡了,還是這隻蝕骨蟻幻化成的巨獸變得更加瘋狂了,巨猿的雙掌再也沒有將這隻緊緊地纏繞在它身上的“巨獸”推開。


    “噗通。”一聲大響,巨猿再也堅持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


    而那隻緊緊纏繞在巨猿身體上的、由蝕骨蟻幻化成的高大的“巨獸”身形再度改變,整個身體就像液態的金屬一樣,沿著巨猿的身體緩慢地延展開來,流動開來。凡是它經過的地方,巨猿的皮毛就會立刻消失不見,露出森森白骨。


    當“巨獸”的身體徹底延伸而開,將龐大的巨猿的身體整個包覆起來的時候,巨猿的怒吼聲徹底變成了淒厲的慘叫聲。


    但很快,就連著慘叫聲也變得細弱起來。


    “小餅幹”知道,巨猿輸了,而代價就是它的生命。


    不知道為什麽,”小餅幹“反倒替這隻巨猿感到難過。這樣強大的生命居然就這樣隕落了。


    而現在,隻剩下了一群瘋狂地在巨猿的屍骨上跳躍、舞動蝕骨蟻。很快,巨猿的身體就會徹底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一樣。


    “我為一隻巨猿感到惋惜,可在我落難的時候,誰又曾經替我感到惋惜?”小餅幹不滿地都囊了一句,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既然這些蝕骨蟻並沒有將它殺死,也許在這幾日的相處中,它和這些蝕骨蟻之間已經有了某些聯係了吧。


    果然,那隻黑色的蝕骨蟻王再次出現在”小餅幹“的麵前。


    “又來了……”“小餅幹”無奈地苦笑。“我知道你們不是普通的昆蟲,但你們想要我做什麽呢?謝謝你們的不殺之恩,還是和你們成為朋友……”


    蝕骨蟻王再次原地轉起了圈。


    不過,經過了巨猿剛才那一波鬧劇,“小餅幹”對於和這些螞蟻的交流已經徹底失去了興趣。


    “如果你想跟著我,就來吧!”小餅幹說道,徑自走了開去。


    東方天際已經有了一絲亮光,但濃霧依然沒有散去,隻能隱隱約約地感知到大概的方向。


    這兩天,尤其是自己營地裏的同伴盡皆死去的那晚和今晚發生的一切,讓“小餅幹”的心情已經像過山車般經曆過了許多激蕩。


    現在,它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將生命寄托在這個世界上的渺小一員,就像漂浮在空中的羽毛或者山崖邊的石塊,隨便地一點變動就會徹底將自己從這個世界抹殺掉。


    “這麽說來,還有什麽害怕的呢?隻有像過去那樣,自己在族人的包圍和庇護下,才患得患失的擔心自己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但當自己一無所有,隻有一個隨時可能丟掉的性命時,還有什麽需要擔心的呢?這樣朝不保夕、唯唯諾諾的性命,不要它也罷。”小餅幹不斷地為自己加油打氣。至少,現在的它,已經不再害怕這些蝕骨蟻了。


    “小餅幹”一路走,一路胡思亂想。它知道那些討厭的螞蟻依然跟在自己身後。在之前的幾天時間裏,不管自己奔跑的速度有多快,跨過溪流還是密林,這些蝕骨蟻始終沒有跟丟自己。它們並不會飛,速度也不可能跟上自己,之所以不斷地出現在自己麵前,一定是它們有某種特殊的跟蹤方法。


    “難道自己跟這些小家夥建立了某種聯係?”“小餅幹”想到。隨即。它有搖了搖頭,管它呢,不管它們有著多麽精妙的方法,跟自己又有何關係呢?我才不管他呢!


    一路上,“小餅幹”走走停停,有幾次,它刻意停下腳步,留意著身後的動靜。果然,那些蝕骨蟻並不能跟上自己的腳步,隻有自己在一個地方休息的時間很長的時候,那隻鬼鬼祟祟的蝕骨蟻王才會突然露出頭顱。


    就這樣走走停停了好幾日,小餅幹甚至忘記了自己為何要在這裏逗留,它想起自己是因為和一個人類打架,失敗了以後,害怕那個人類的追殺,才會逃離的這麽遠。沒想到自己這一路上卻一直和一群蝕骨蟻在打交道。


    這些蝕骨蟻依然緊緊地跟著自己,但“小餅幹”已經學會了視而不見。就算那隻蝕骨蟻王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在自己麵前興奮地打轉,或者跳舞,“小餅幹”也懶得理它。總之,它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去和一隻低等生物糾纏,否則,自己的智商遲早和要這些家夥一樣低下。


    “說到人類……”“小餅幹”的思緒開始走上正軌,從它聽到的那幾個簡單的單詞中,它記得那個人類叫做“李副官……那應該不是那個男人的名字,因為副官這個詞語聽起來有點兒耳熟,也許就像布森人中的‘長老’之類的稱謂吧。”


    後來的日子裏,“人類”這兩個詞一隻在“小餅幹”的腦海裏盤亙。人類是布森人的敵人,這點毋庸置疑。他們比自己那些過去的同伴還要可恨。


    要不是人類,自己和其它布森人依然生活在布森平原上,依然過著平和的生活。那樣的話,自己的同伴們就不會因為自己的懦弱而看不起自己。因為懦弱和平和有時候區別並不是那麽明顯。總之,它聽說在自己的父輩的父輩之前的那一代,好勇鬥狠並不是一種值得炫耀的事情,而是讓大家唾棄的性格。


    “總之,是人類害了我!讓我變成了膽小怕事的性格!但現在,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如果再讓我碰到人類,碰到那個可惡的李副官,我一定會讓他看看,一個追求和平的布森人憤怒後的樣子!”“小餅幹”憤怒地揮舞了一下爪子,恨不得現在麵前就站著一個人類,好讓它將自己的憤慨徹底釋放出來。


    然後,它的麵前真的出現了一個人類。


    “天呐,我可真是恨死了人類,居然恨出了幻覺!”“小餅幹”愣在那裏,嘴裏咕咕噥噥地說道。


    但麵前的幻象未免太過真實了吧!居然還要笑容和動作,看起來就像活生生的人類!


    更可怕的是,那個人類手裏還拿著武器,一柄長矛!朝著自己警告性地揮舞著。


    “我該怎麽辦?!一個幻想而已,他們總不會殺死我吧?!”“小餅幹”這樣想著,腳步卻後退了起來。


    “為什麽沒有可能呢?!”它又咕咕噥噥地說道。


    之所以“小餅幹”固執地把眼前的人類當做一個幻想。是因為它從來沒有聽說過人類會像自己一樣冒險來到迷霧叢林中。而且,人類總是喜歡成群結隊的出動,而不是這樣單獨一個人出來。還有,看那枯瘦的樣子,那個人明顯不是那個叫做李副官的家夥。


    “嘿嘿嘿!”那人低聲笑了起來。


    雖然離得有點兒遠,但那人興奮地表情和揮舞著長矛的模樣,就像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東西一樣。


    ”小餅幹“的耳朵難以置信地抖動了幾下。這才反應過來,這個人不是什麽幻象,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幻象可以笑,但怎麽會發出聲音來呢?”


    想到這裏的時候,“小餅幹”渾身的肌肉變得緊張起來,連帶著毛發也豎立起來。這是少數布森人的本能,當它們恐懼的時候,倒立的毛發會讓它們看起來更加健壯。


    “咕咕!”那個人類更加興奮地揮舞著手中的長矛,然後猛地朝“小餅幹”扔了過來。


    “小餅幹”閃身躲過,撒開腿跑了起來。


    那個人沒有任何遲疑地朝它衝了過來,嘴裏哇啦哇啦地喊著什麽。“小餅幹”一個也沒有聽清。


    慌不擇路地,小餅幹從一些大樹的夾縫跑了過去,一條小溪橫在它前進的路上。


    “小餅幹”不知道深淺,但身後的人追的緊。“小餅幹”來不及猶豫,直接從一塊石頭上跳了過去,剛好跳到了小溪中央的位置。


    溪水瞬間沒過了自己全身,“小餅幹”劇烈地嗆了幾口水,又被衝到了岸邊,再次迴到了自己起跳的地方。


    當它奮力爬上岸邊,想換個方向繼續奔逃時,那個人類已經將自己的後退的路堵了起來。


    他的手裏拿著長矛,朝“小餅幹”猙獰地笑著,一步步地朝它逼近。


    “不不,別過來!”小餅幹使勁地祈禱著,眼珠子朝旁邊看了一下。


    那人注意到了“小餅幹的動作,朝它猛地揮舞了一下手掌。


    “小餅幹”覺得自己的身子變得僵硬起來。但它用盡全力抖動了一下身子,那種感覺便消失了。


    “覺醒者!”小餅幹咕咕地叫了一聲。


    它並沒有因為眼前的人是個覺醒的人類而害怕,相反,它之前的恐懼因為對方的動作而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有一絲竊喜。


    因為“小餅幹”也是一個覺醒者,而且是更強大的覺醒者。


    很快,“小餅幹”便將那個人類對自己所做的動作還給了他。


    那個人類一直喜滋滋地看著自己,就好像看到了什麽寶貝一般。


    可在看到“小餅幹”並沒有因為他的靈魂力量的禁錮而動彈不得時候,那個人類的表情便凝重了起來。


    尤其是“小餅幹”朝他揮舞著爪子的時候,那個人的下巴和眼珠子幾乎齊齊掉在了地上。


    倉促之下,“小餅幹”並沒有用盡全力,但效果卻是相當令它滿意。


    那個人類徹底僵住了,就連眼皮和嘴巴也停止了動作,隻有一對眼珠子葫咕嚕骨碌地轉動著。


    小餅幹學著這個人類的樣子,獰笑著走了上去。


    人類的眼睛睜的大大地,使勁地轉動著,就好像看見了什麽最恐怖的東西。


    “有這麽可怕嗎?”小餅幹自言自語地嘀咕著,順勢低頭看了看自己。


    它的腳下有一片黑色和黃色相間的洪流奔湧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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