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隻要我將這些布森人全部殺死,也許這些附著在人類身上的巫術或者詛咒就會自動消失。這個世界就會再次恢複平和和生機。”李淩一邊思索著,一邊咧嘴笑了起來。


    就這樣辦吧,他想。


    牛發家掉落在地上的長劍就在他的腳下。李淩艱難地伸手撿了起來。


    “不過,在大開殺戒之前,我得先除掉眼前這個礙事的家夥。”李淩握緊劍柄的時候,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聲。


    當他站起身子的時候,他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因為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他眼前的布森人就再一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白色的光——一道算不得多麽刺眼,卻像是黑夜中的霹靂一般耀眼。


    每一個人都看到了這道光,它從這個肥碩的布森人的爪子裏突然冒出,然後躥上了天際,又再次迴到了它的身前。


    一陣轟隆隆的聲響自天際滾滾而開,逐漸將四周的空間和所有人的心田籠罩了起來。


    每一雙眼睛都緊緊地盯著那道白色的光芒,不知道是由於寒冷還是畏懼,身體忍不住地發抖。


    就連遠處那些一直像雕塑一般紋絲不動的布森人也全部站起了身子,看著這位即將大發神威的布森人同伴。


    而所有群體中最不安的,卻是一直以戰鬥力著稱的黑甲騎士。


    隻見他們一個個的麵孔全部變成了煞白,有些年輕人的身子在不住地打顫下漸漸地彎折下去,直到跪倒在地。


    如果在克萊拉死亡之前遇到這樣的場景,這些黑甲騎士們也許並不會這樣驚慌失措。因為自從數十年前米婭陛下在月神宮殿的頂層開始所謂的冥思之後,王城裏已經沒有多少人見過她出手了。隻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傳聞在一些老人中間口口相傳,說她在在麵對布森人鼓動而來的猛獸時,使用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力量,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那種白色的如同電芒一般的力量。而在後來才成立的黑甲騎士軍團中,雖然他們也通過自己的引導者隱隱感受到了來自米婭女王的威壓,但已經沒有人願意相信那種匪夷所思的力量。正如馬惜玉和牛發家無法接受布森人所展現的靈魂之力。


    但就在克萊拉大膽地挑戰米婭女王的權威,甚至殺死了米婭女王的的代言人埃蒙之後,米婭再一次展現出了她那深不可測的力量。當時在場的黑甲騎士和拓荒者都不少,也都將米婭女王身上噴湧而出的白色電蛇看得清清楚楚,也對它的威力和效果印象深刻。幾乎在片刻之前,克萊拉和她的心腹做製造出來的風暴便徹底消散於無形,而克萊拉殿下更是在刹那間便失去了自己強大的生機。


    現在,和他們為敵的布森人群體中又出現了這樣一個能夠掌握這種白色電芒的年輕人,怎能不讓大家感到心驚?最可怕的是,這個布森人並不是其中一些在以往的戰鬥中便展露頭角的老戰士,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這樣說來,沒有人敢保證不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這樣的布森人。這一切足以說明布森人群體的強大。


    而馬惜玉和其他的支援者並沒有見到米婭女王施展同樣的手段,但他們見過庫爾班在對付樹人時用了同樣的手段,震驚之餘,卻沒有那些黑甲騎士的驚恐。因此,這些支援者們快速地恢複過來,開始討論


    就在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年輕的布森人身上時,李淩已經調轉了方向,再一次朝著近在咫尺的布森人走去。


    這一次,他並沒有聽到心中那個讓他冷靜,讓他刻意放慢速度,去感受來自布森人的靈魂力量的聲音。


    閃電般地,李淩將手中的長劍朝著布森人的胸膛刺了出去。


    與此同時。他看見那道白色的光芒朝他飛了過來,沿著他手上的長劍,就像一縷被長劍的劍身反射的光芒,又跳到了他的身上。


    “轟!”地一聲,李淩感覺有什麽東西朝他撞擊過來,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趔趄了幾步。


    但他勉強站定了腳步的時候,卻發現什麽也沒有。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遭受打擊的痕跡。


    他低下頭來,想要看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的胳膊就像以往那樣顯露著蒼白的顏色,裹在身上的衣衫依然完好無損。


    但剛才一定發生了什麽,李淩想著。


    就在他驚慌地左顧右盼之時,他的整個身體就像牛發家那樣快速地顫抖起來。而且再也不受他的控製了。


    “難道,這就是那道電芒的效果嗎?讓人的身體失去自控的能力?”李淩沉吟著,想要掙脫這股束縛自己的力量,可惜他的身體仿佛已經不屬於自己了,有一種無處發力的感覺。


    此刻,那些在遠處擔心地看著李淩的支援者同伴們,再也難以保持之前的平靜,爭搶著要上去將李淩救下來。


    其中,尤以王悅為甚。此刻,他正拽著馬惜玉的衣襟,大聲地吼叫著:“馬惜玉,這都是你幹的好事!之前上去救牛發家的時候,為什麽獨獨將李副官留在了那裏。難道你不清楚李副官對我們整個隊伍存在的意義嗎?如果他死在了那個可惡的布森人畜生的手裏,我看你怎麽和大家交代,怎麽和自己的良心交代?”


    “我……”馬惜玉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李淩之前告訴他要堅持自己的想法。但他現在已經六神無主了。如果連李淩也對那個布森人的詭異能力毫無辦法,隻怕他們這些人加在一起去了也是白搭。


    能夠穿越遙遠的時空來到這裏本就是九死一生,極為不易了,這樣的生命又怎麽能隨隨便便的因為意氣用事而犧牲掉呢。況且他們當初在接受來蘇爾特星建立人類基地的任務的時候,幾個每個人都發了內容大致相同的誓言。無論任何艱難困苦,他們將把建立人類基地作為最重要的目標。


    他現在隻希望這些黑甲騎士能夠有人勇敢地站出來。而不是讓他們這些人去送死。


    馬惜玉的掙紮不但惹怒了一直朝他大唿小叫的王悅,甚至連他身後那些上了年紀的老者都開始憤憤不平地指責起他來。


    一個頭發胡子已經花白的老者罵罵咧咧地道:“馬惜玉,馬隊長!你還真的以為李副官給你任命個狗屁隊長、什麽不入流的黑甲騎士的統帥,你便真的可以高高在上,可以將我們所有人束縛在你的身邊嗎?呸,你休想。如果你的膽量不足以讓你知恩圖報的話,就讓我這個老頭子代替你們這些守衛者,去救李淩吧。”


    “哎,李副官什麽都好,就是眼光也太差了些,當初便舍了自己的性命去就冒冒失失的牛發家和這個膽小如鼠的馬惜玉,也虧他命大,僥幸從那些蝠人的手上將這牛啊馬啊兩個人救了下來。可大家夥看看現在,他再一次載到了牛發家和馬惜玉的手裏。”


    “哎,要我說,著便是所謂的命裏有此一劫啊,可惜了李副官一心為了大家。”


    “不行,我們絕對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李淩去送死,要不,我們幾個老頭子聯合起來,和那個滾球一般的大兔子去拚命。”一個大鼻頭的漢子說道。


    “可是,我們曾經發下的誓言,無論什麽時候,都要將生存和建立基地作為我們的第一要務。”花白頭發的老者又道。


    大鼻頭的漢子急的一拍大腿,嚷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考慮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情,你要動動自己的腦子,好好想一想,假如李副官死在了這裏,我們所有人還能好好地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嗎?就算僥幸有一兩個人殘存下來,還能以一己之力影響這個已經變質了的人類社會,讓它發展成我們曾經期望的那個樣子嗎?”


    大鼻頭雖然看起來脾氣急躁,但作為整個隊伍裏的學問派,頭腦自然是清晰無比,三兩句話便點中了問題的關鍵。


    馬惜玉的緊皺的眉頭鬆開了一點,然後猛地拔出了插在泥土裏的長矛,朝著眾人的方向舉了起來幾下。“能幫上忙的,都跟我來吧!”他用低沉而濃重的嗓音咕噥了一句,便朝李淩走了上去。


    他身後的眾人無一例外地擁擠著衝了上去,看起來想要第一個將李淩從布森人的魔爪中救下來。


    他們甚至沒有去勸說那些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黑甲騎士們跟著他們一起行動。


    “李副官,我們來啦!你從沒有拋下我們,我們也不會拋下你的。”王悅大喊著,越過了馬惜玉的身形,率先朝李淩飛奔過去。


    ……


    “不,別過來!”李淩聽見了王悅的聲音,連忙說道。


    現在的李淩,已經從一開始的身體被禁錮變成了刺痛萬分,就好像身體要被徹底撕裂了一般。


    他很慶幸自己現在還保持著清醒的意識,但他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住了。換做是其他人,李淩覺得他們一定不會像自己堅持的這麽久。也不希望有更多的同伴跟著自己去送死。


    “為什麽,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還鬥不過這些可惡的畜生?”


    “聽我說,你們快迴去,這個布森人很是邪門,我怕你們加起來也不是對手,反而會白白送了性命……”李淩勉力地勸說著,這個時候,身體上的刺痛已經擴散開來,不光身體四肢,就連額頭、眼睛,哪怕是一根毛發、一根手指都在劇烈的疼痛下開始劇烈的抽搐。


    馬惜玉大聲地說著什麽,同伴們漸漸停下了腳步,但依然站在原地不肯離去。


    這時,也許是李淩已經適應了身體上刺痛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已經變得清醒起來。


    可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身上的刺痛的感覺突然又變成了瘙癢難耐的感覺。


    緊接著,這種感覺又變成了火辣辣的灼燒感,讓他恨不得將自己的身體撕開,將五髒六腑涼開在陰冷的空氣中。


    ……


    就這樣,在各種奇奇怪怪又極端難耐的感受中,李淩的神誌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一會兒覺得眼前的世界突然變成了慘淡的黑白兩色,一會兒又覺得周圍的景致都變成了血紅色,包括遠處那些虎視眈眈的布森人,還有正在遠處不斷地朝自己擁擠過來的同伴。


    可惜他現在什麽也不能做,什麽不不能說,隻剩下他的意識在艱難地運轉著,感受著他的各種痛苦和思緒,卻無法告訴他自己,該如何振作起來……


    李淩覺得自己要死了。


    當這個念頭突然升起的時候,一大片火海包圍了他。


    熊熊燃燒的大火竄起來足有十丈之高,將遠處的山頭和天邊的雲彩全部映成了火紅的顏色。


    一陣霹靂啪啦的炸響聲從腳下、從四周傳進耳朵中,那是石塊被烈火炙烤到炸裂的聲音。


    “這是哪裏?”李淩扭頭四望,卻看不到任何熟悉的場景。隻是一片焦黑或者火紅的烈焰。但在心底裏,李淩猜出這裏離他的家並不遠,也許就在郊外的山林間,而山頭的那邊,在李淩的記憶中,是一個住了十幾戶人家的小山頭。


    就像是要迴答李淩的疑問,幾個人從火焰的空隙裏突兀地跳了出來,嘴裏大喊大叫這救命的唿聲。當他們看見站在空曠處的李淩時,就像發現了救命稻草一般趕了過來。


    “不好了。火勢太大了,已經完全控製不住了,隊長,我們該怎麽辦?”有人問。


    “隊長?”李淩不知道對方為什麽喊自己為隊長,自己明明是個還在上學的孩子呀!李淩一邊想著,一邊低頭看了看自身,驚訝地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的正是他最熟悉的父親身上的那套深藍色的製服,上麵打了數不清的補丁——倒不是因為多麽地節儉或者衣服不夠結實,而是因為自己的父親長期在山林間穿梭,難免被樹枝倒刺刮破了衣服。


    “我怎麽會穿著父親的衣服?”李淩激動地觸摸著衣服上一層疊加著一層的衣服補丁,感覺一股股暖流沿著自己的手掌傳到了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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