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應來的是如此之快!


    在大家吃飽喝足,心滿意足地躺在篝火邊休息時,烏壓壓遮蔽了大片天空的蝠人突襲而至,將許多熟睡的家夥開膛破肚後又迅速離去。


    整個過程來去如電,支援者們甚至來不及舉起手中的武器。


    第二天夜裏,所有人都做好了防備,蝠人卻沒有來。


    第三天下午,三個支援者在建造一座了望塔時,蝠人從高處襲擊了他們,全部跌落而死……


    每一次,庫爾班都會大聲叫囂著血債血償,但狡詐的蝠人再也不願與做好防備的支援者正麵交鋒!


    從此以後,蝠人就像附骨之疽一般隨時冒出來害死一兩條人命,眾人百般防範,卻始終無濟於事。


    漸漸地,支援者的損失越來越大,最後隻剩下二百出頭的人手,悲觀的陰雲開始籠罩在盤古高地上空。


    照這個速度下去,不出半年,所有的支援者都將死在蝠人的瘋狂報複之下。


    絕望之下,晴子找到了葛金,驚訝地發現昔日那個棕熊般強壯的漢子竟然憔悴無比,懶散地蜷縮在木地板上。


    “我們的出路在哪裏?指揮官大人!”晴子手握長矛,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憤慨。


    “出路?居然還有人想知道出路?!”葛金咧開嘴笑著,似乎對晴子的提問有些意外。“看來庫爾班還沒有得到所有人的信任呢!”


    晴子知道葛金為什麽這樣說,在最近的一次衝突中,庫爾班輕易地打敗了葛金,差點兒把他的獨臂給掰斷了。


    在這樣黑暗的時期,一場失敗足以讓威風不再的指揮官失去大家的信任。


    晴子沒有搭理葛金的抱怨,而是直截了當地質問他:“為什麽不下令朝著淩金山脈出發?!為什麽不想盡辦法與先行者匯合?”


    等不及迴答,晴子再次咄咄逼人地道:“哪怕冒著生命危險,也被龜縮在這個鎮子裏等死強!”


    “嗬!”葛金慘笑一聲,用自己僅剩的右臂搔了搔後背,然後揶揄地看著晴子道:“先行者在哪裏?你有他們的坐標嗎?我怎麽忘了哇?”


    “你!”晴子狠狠地跺了跺腳,恨不得將長矛架在葛金的脖子上。


    “還記得李淩臨走時說過的話嗎?”葛金沒有在意晴子憤怒的目光,而是斜靠在獸皮枕頭上,慢悠悠地問道。


    “李淩?!他說……”晴子想了想,才道:“去你的吧!”


    “不,不是這句!”葛金搖了搖頭,擠眉弄眼地、學著李淩的口氣道:“我預感這個世界潛藏著巨大的危險!我們必須小心行事。”


    說完,葛金自顧自地哈哈大笑了起來,似乎在嘲笑李淩是一個故作神秘的逃兵。


    “有什麽用呢?現在大家都知道有危險!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晴子失望地搖著頭,心想葛金隻想給自己的頹廢找個借口罷了。


    “還有一句話——保持冷靜,讓大家務必保持冷靜!”葛金盯著晴子的眼睛,再次開口說道。“這句話還算有點用,我已經轉告過所有人了,但大家就是不聽,我隻好獨自堅守了。現在看來,我沒有像庫爾班那群人一樣陷入瘋狂,大概正是因為李淩的這句忠告吧。”說到這裏,葛金上下打量了晴子一眼,道:“你做的也不錯,但現在已經變得浮躁了。”


    “是的,我快瘋了!”晴子承認道。“我不可能在冷靜中看著同伴們一個接著一個死去!我們必須做點什麽。”


    “好吧!如果你相信那個家夥,就去找他吧!”葛金直起了腰杆,望向暮色深沉的屋外。“請你告訴他,如果他再不迴來,等他找到什麽狗屁答案的時候,他的同伴們就已經變成白骨和糞便了,也許還能幸存幾個瘋子!”


    晴子舉起自己的右手,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轉身走了出去。


    “帶上馬惜玉吧,李淩救過他的命!而且,他會很樂意和你同行的。”葛金在身後叮囑道。


    “謝謝!”晴子開口道。


    “還有,如果李淩不願迴來,就將我的話複述給他!”葛金又道,然後就像陷入了迴憶般,一字一頓地念叨著:“如果你真的發現了什麽陰謀,不管他娘的是那些先行者的,還是這個世界的畜生的。記得迴來告訴我、告訴身後這些兄弟們。無論何時何地……”


    晴子默默地記在心裏、點了點頭,再也不想耽擱一秒鍾的時間,大踏步離開了葛金的居所。


    從迴憶中迴過神來,晴子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朦朦朧朧中,她留意到夜空中一顆暗淡的星辰,她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故鄉——日本。


    雖然初中時就來到中國生活,但她小時候的記憶清晰而不可磨滅。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兄妹、同伴好友,想起了他們眯眼微笑的樣子、鞠躬道歉的樣子,是那樣的親切、那樣的拘禮!


    尤其是那些女孩子們,她們是多麽的聽話又膽小啊,總是希望麵前有一個強大的人帶領自己,保護自己……


    漸漸地,晴子的胸脯不斷起伏,唿吸也變得沉重起來,但身旁的小屋和鮮花硬是讓她思緒萬千,不願合眼。


    她開始直麵自己的內心的想法,她多麽希望曾經睡在旁邊這個簡陋小屋的女人是自己,而不是秦小羽。


    她甚至……甚至渴望得到李淩的擁抱和親吻……


    強烈的羞恥心讓晴子忍不住喘息了一聲。


    她曾經表現的那麽不著痕跡,將目光專注在李淩傷勢上,衷心祝福著李淩和秦小羽的感情。


    但現在,在這未知的荒野裏、在這陰冷漆黑的夜裏,她感受到了另外一個自己,她第一次妒火中燒。


    “すみません、お手數をかけた。”陷入混睡前,晴子呢喃著動了動嘴唇。


    ……


    鐵壁峽穀中,一個灰白色的身影垂手閉目,靜靜地佇立在一片死寂的穀底中,就算偶爾有蚊蟲落在身上也紋絲不動,仿佛一尊石雕。


    “砰!”一炷香的工夫後,那道身影猛地揮出一拳,擊在峽穀石壁之上。從迴蕩在峽穀間的震響來看,力道十足。


    一拳揮出,那身影並未再做任何動作,一直保持著右拳揮出的姿勢。一陣輕風掠過他的身體,卻吹不動那頭齊茬的短發!


    峽穀之中再次恢複了寧靜。


    一秒……兩秒……十秒鍾以後,“嘶……好痛!”青年彎腰抱拳,連連吸著冷氣。


    細看之下,這個皮膚灰白、呲牙咧嘴的青年正是在峽穀中自虐了一個多月的李淩。而此時,他正在檢驗自己的訓練成果。


    也許是過度勞累讓他變得有些遲鈍,李淩覺得自己對疼痛的感覺沒有以前那麽靈敏了,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尤其是在激烈的戰鬥或者遇到危險的時候,靈敏的感覺係統能夠讓他及時應對、避開危險。


    不過,想到這些天瘋狂訓練所帶來的好處,李淩又咧嘴笑了起來。


    一個月來,李淩在石壁峽穀中經曆了非人般的折磨。甚至有好幾次,他差點被颶風卷入不見底的懸崖。但是每一次,他身上無數細小的傷口都會在第二天複原如初。哪怕是一些看起來可怖的傷口,也不會超過三天便會愈合,甚至連疤痕也不曾留下。


    潛意識裏,李淩已經把這些老鼠當做神獸一類的小動物來看待了,它們的血肉自然是珍貴無比,舍不得有一丁點兒浪費。


    到了後來,他的皮膚也變得極其柔韌,峽穀邊緣的勁風和飛沙也很難再傷他分毫。


    於是,李淩的膽子越來越大,開始不斷地往風速更高的地帶轉移。最後幾次,他幾乎是站在了風速最高,飛沙走石最多的中間地帶。


    李淩甚至有些期待,如果一直訓練下去,他的身體會不會變得如鋼鐵般堅韌,直接用雙拳在石壁上轟出一條生路?


    可惜結果並不如願,剛才李淩用盡全力打出一拳,石壁依舊光滑平整,自己卻疼的直流眼淚。


    這要是以前,李淩估計自己已經疼的冷汗直流,甚至就地打滾了!


    “看來,這樣的訓練和成長還遠遠不夠!”李淩有些焦躁的想到。


    相比於身體上遭受的痛苦,對秦小羽和同伴們的擔憂更是隨時隨地折磨著他。


    那種感覺隨著時間推移正變得越來越強烈,讓他不能有一絲安寧,也不敢有一絲懈怠。


    發瘋似的,李淩全力在石壁上揮擊著,拳頭上的皮膚破裂開來,殷紅的鮮血四下飛濺……


    -


    河流邊的空地上,秦小羽笑嘻嘻地盯著奈音和殘翼。


    奈音看起來十足一隻巨肥的兔子,但它站起身子的時候,身材和爪子修長的讓女人也嫉妒。而殘翼的長相有些奇怪,眼睛圓潤,嘴巴凸出,像豹非豹,像狗非狗,有四肢卻長了蝙蝠那樣的翅膀,相貌看起來有些殘忍、醜陋,卻又帶著一點滑稽。


    現在,兩隻野獸的目光都專注地盯著她,期待著她的表現。


    秦小羽再次抿嘴笑了笑,她從來沒有想過有這樣一天:兩隻野獸殷切地圍在自己身邊,威逼利誘著讓她學習。


    她巴不得把這件事情告訴李淩,告訴每個親人朋友。如果有網絡,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分享這種奇妙的感覺。


    “吃——吃——”殘翼突然張開了大嘴,吐出了自己的尖牙。兇惡的樣子足以嚇哭路過的小孩。


    但秦小羽不為所動,她盯著殘翼參差不齊的尖牙和毛發覆蓋的醜臉,心想它是否知道世界上存著刷牙和洗臉這些事情?


    “啪!”奈音閃電般伸出爪子,敲了一下秦小羽的腦袋,不滿地道:“學習時請集中注意力!殘翼已經對你發出嚴厲警告了!”


    “哦!”秦小羽懊惱地揉了揉腦袋。“它說啥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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