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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話音未落。


    清韻眨眼間,哪還看得見沐清雪的人影。


    倒是她的聲音還隱約飄來,帶著興奮和好奇,漸行漸弱,“好好的,鎮南侯府大太太怎麽會來伯府,廬陽侯夫人呢?”


    說實話,她對鎮南侯府大太太也很感興趣。


    廬陽侯夫人她腦子裏沒印象,但是鎮南侯府大太太有。


    鎮南侯府楚家,在京都,甚至在大錦朝,都是威名赫赫。


    鎮南侯手握十萬大軍,是鎮國大將軍,還兼任兵部尚書,更是當今皇後的娘家。


    雖然是侯府,但就是一般的國公府郡王府都高攀不上,以前安定侯府未貶斥時,都入不得鎮南侯府的眼,如今被貶了,鎮南侯府大太太居然不請自來,能不叫人心生好奇?


    不過清韻對鎮南侯府的好奇,一瞬間就消散了。


    因為她更好奇為什麽沐清雪會好心給她送吃的來,還是送隔夜的硬饅頭。


    她雖然是伯府嫡女,住泠雪苑的時候,她的份例吃食和庶女差不多,但是分量很足,她就是吃一天也夠了。


    沐清雪既然要給她送吃的,為什麽不送今兒的,非得送隔夜的饅頭?


    怎麽感覺像是逼迫她送來一般?


    想不通,清韻索性就不想了,在她餓肚子時,沐清雪能給她送吃的來,她心中感激,但是對吃饅頭,清韻有些怕。


    等迴了佛堂後,拿了碗來,她小心的把饅頭剝去外皮,一點點的把饅頭捏碎了,加了熱水弄成米糊,方才吃下去。


    兩個大饅頭和著水,居然吃撐著了。


    等吃完了饅頭,清韻則喝藥,然後抄家訓。


    一篇家訓抄了一半,外麵有腳步聲傳來,走進來個碧裳丫鬟,生的眉清目秀,她手裏還拿著一個錦盒。


    看見她來,清韻微微一怔。


    這丫鬟她有印象,昨天跪的腿軟,是她扶了她一把,她怎麽來了?


    正是丫鬟秋荷。


    秋荷是老夫人四大丫鬟之一,性格沉穩,待誰都和和氣氣,平素管著老夫人的衣裳首飾。


    秋荷禮貌恭謹的見了禮,方才開口道,“三姑娘,老夫人讓你換身得體的衣裳去春暉院一趟。”


    清韻聽得兩眼直翻。


    讓她換身得體的衣裳去,她倒是想問問,她從哪裏來得體的衣裳?!


    她今年就沒做新衣裳好麽!


    她年紀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去年做的衣裳能不小嗎?


    嫌棄她不得體,就別傳她去春暉院礙眼不就成了,真是小輩,沒人權。


    清韻不想去春暉院遭白眼,她沒往別處想,但是喜鵲和流鶯就很擔憂了,肯定是廬陽侯夫人來了,要給姑娘定親了!


    喜鵲多問了一句,誰想廬陽侯夫人沒來,伯府殷勤準備,架不住人家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秋荷催了兩迴,喜鵲和流鶯這才請清韻迴屋換衣服。


    每換一套,秋荷就搖頭,不滿意。


    等四五套換完,流鶯就聳肩了,還有些抱怨道,“三姑娘能穿的衣裳就這麽多,沒法換了。”


    秋荷眉頭皺了一皺,指著一套水綠色裙裳道,“穿那套吧。”


    清韻又折騰換上水綠色裙裳。


    換了衣裳,還得梳頭。


    到這時,清韻才知道,秋荷手裏拿著的錦盒裏裝的是什麽,是一套羊脂玉的頭飾。


    清韻在心底輕哼一聲,原來老夫人也知道她沒有能穿戴出去見人的頭飾啊。


    秋荷是專門伺候老夫人梳頭的,手藝極好,比喜鵲給她梳的漂亮多了。


    再戴上羊脂玉的頭飾,尤其是垂在額心的墜子,竟不是羊脂玉,而是藍玉,和同色耳墜遙相唿應,更是讓人耳目一新,有種一肌妙膚,弱骨纖形的美。


    喜鵲和流鶯隻覺得清韻換了個人似的,看的有些癡了,腦中蹦出來一句話:頻驚雁落,還怕魚沉。


    秋荷也驚歎,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三姑娘隨便一打扮,就將府中其他姑娘給比了下去,尤其是她眸底嶄亮,不複以往的怯懦,更添曼妙風采。


    想著她之前扶清韻一把,清韻那眸底的感激,秋荷心中不忍,道,“若是三姑娘能壓沐尚書府幾位姑娘一籌,老夫人也會高看姑娘三分。”


    清韻怔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秋荷這是教她怎麽奪寵呢。


    她說不得話,但是盈盈福身,表示道謝。


    秋荷朝她一笑,道,“該走了,莫要叫老夫人等著急了。”


    出了佛香院,清韻再一次去春暉院。


    邁步進院子,便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看,有詫異,有好奇,但更多的還是驚豔。


    清韻對這副容貌很滿意,可容貌太美並非好事啊,容易遭人妒忌,尤其伯府女兒多。


    秋荷帶路,清韻直接進了正堂。


    她饒過屏風時,耳邊是秋荷福身稟告聲,“老夫人,三姑娘來了。”


    清韻抬眸,便見老夫人坐在羅漢榻上,神情和藹。


    大夫人坐在左下手,臉色隱隱有些難看,但嘴角還維持了笑意。


    右下手坐著一夫人,年約三十三四,穿著一身玫瑰紫牡丹花紋錦裙,容貌端莊秀麗。


    清韻進去的時候,她正端茶輕啜,舉止極為養顏。


    清韻上前,福身見禮。


    因為嗓子未好,清韻沒有說話,不管老夫人為什麽叫她來,不被人相中定親,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


    她沒有說話,老夫人眉頭緊皺了下,看著鎮南侯府大太太道,“這位是鎮南侯府大太太,快給她見個禮。”


    清韻便乖乖給鎮南侯府大太太福身見禮了。


    鎮南侯府大太太見她不說話,臉色也沒責怪之意,方才她提出要見見清韻,大夫人就說她傷了嗓子,不便見客。


    老夫人當時就淩厲的看了大夫人兩眼,然後笑道,“那孩子孝順,她娘忌日,愣是在她娘排位前跪了一晚上,有些著涼,嗓子有些不適,昨兒還來給我請了安。”


    能給老夫人請安,那自然能見外客了。


    鎮南侯府大太太上下打量清韻,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容貌婉約剔透,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般無暇,隻是偏瘦了些,要是臉上再多二兩肉,隻怕京都比的過她的寥寥無幾了。


    眼神周正,雙目似一汪清水,顧盼之間,碧波流轉,璀璨生輝。


    隻是那身衣裳,略微短了三分,讓鎮南侯府大太太有些擰眉。


    也罷,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裝成這樣子,已經不錯了。


    能狠心將她許配給鄭國公府大少爺和定遠將軍府,能有多受寵?


    昨天沐大太太盯著清韻裙擺看,老夫人就很生氣了。


    今兒鎮南侯府大太太又看清韻的裙擺,老夫人就怒不可抑了。


    但是這一迴,她沒有瞪清韻,而是瞪大夫人。


    她已經派了秋荷去,就是要確保清韻萬無一失,如今還是出了紕漏,顯然不是清韻的錯,是她壓根就沒有合體的衣裳!


    大夫人坐在那裏,手攢的緊緊的,眼睛眨合間,有寒芒閃過。


    清韻站在那裏,有些拘謹,怎麽看怎麽覺得自己是經過包裝的貨物,放在架子上,等人挑選。


    老夫人很緊張,生怕鎮南侯府大太太沒有看中清韻。


    等鎮南侯府大太太誇讚清韻時,老夫人略鬆了一口氣,見鎮南侯府大太太端茶輕啜,心底就有三分明了了,擺擺手,讓清韻去暖閣。


    清韻大鬆一口氣,看來她這貨物是沒看上眼,要下架了。


    隻是她才走到屏風處,就聽老夫人笑問道,“我這幾個孫女,模樣還過的去,不知道可有入楚大太太眼的?”


    鎮南侯府大太太放下茶盞,用繡著牡丹的繡帕輕拭嘴角,方才開口,卻是換了話題道,“伯府和江家是姻親,應該知道江老太傅和鎮南侯是少時同窗吧?”


    老夫人愣了一下,她還以為方才鎮南侯府大太太提起清韻,隻是巧合,敢情就是為她來的。


    “這事,我略有耳聞,”老夫人點頭道。


    鎮南侯府大太太繼續笑道,“江老太傅是文臣,老侯爺是武將,說來兩人同朝為官,沒少爭吵,我以為早些年那些交情早吵沒了,卻沒想到當年老侯爺和江老太傅還有過口頭婚約,世代聯姻,永結秦晉之好,昨夜,江老太爺登門,和老侯爺說起來,老侯爺重信守諾,承認這門親事,不過江老太爺要我楚家迎娶他外孫女兒。”


    說著,鎮南侯府大太太頓了一頓,笑道,“做外祖父的給外孫女說親,也很正常,但還得安定伯府同意才行,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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