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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鶯說著,就過來拽吳婆子,一邊還對喜鵲道,“拎了炭爐,我們走,還從未聽說過下人懷疑主子偷她東西的!”


    雖然流鶯沒拿銀霜炭,可是吳婆子屋子裏有啊,這就是證據。


    銀霜炭可是要二兩銀子一斤呢,比她吳婆子的月錢還高一倍,她能用的起?


    吳婆子長的壯實,流鶯瘦小,就是使出吃奶的勁也拽不動吳婆子。


    吳婆子氣的心肝肉疼,她屋子裏統共就兩斤銀霜炭啊。


    還是過冬,她去領炭,想著三姑娘一直住佛堂,她一年冬天有五十斤銀霜炭的份例,從未見三姑娘用過,肯定是被人貪墨了。


    這不,她就借口是清韻要她去拿的,逼的管事的給了她三斤,她用了一斤。


    感覺那燒的不是炭,就是銀子,肉疼的很,都不敢隨便走開。


    吳婆子舍不得用,想著哪天拎出府去賣了,兩斤銀霜炭,就算賤賣,怎麽也能賣二兩銀子。


    這會兒被流鶯指出來,她方才衝進來的架勢早沒了,隻剩下心虛,雖然老夫人不喜歡三姑娘,但是老夫人最在意伯府的臉麵啊,主子沒有炭火可用,下人卻用銀霜炭,這是打伯府的臉啊,主子軟弱可欺負,奴婢刁縱欺主啊。


    那時候,三姑娘會挨罰,她會被活活打死的。


    一想到後果,吳婆子一個哆嗦襲來,手一甩,就把流鶯甩開了。


    要不是喜鵲過來扶她一把,流鶯都要摔地上去。


    吳婆子咬牙切齒的看了那炭爐一眼,轉身走了。


    出了屋,見那一堆晾曬的炭火,氣的走過去,狠狠的踩著,把炭踩的粉碎。


    門口,流鶯見了就火氣直往外蹦,要衝出去,喜鵲拉住她,寬慰她道,“別氣了,為了她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隻是可惜,火爐裏沒有銀霜炭,隻是詐嚇吳婆子的,要是真去告狀,秋兒是吳婆子的爪牙,她把銀霜炭藏起來,她們就是誣告了。


    這口氣,隻能先忍了。


    院外,一碧色裙裳的丫鬟領著一頭發半白的男子進來,男子身上還拎著個藥箱子,是個大夫。


    吳婆子見那丫鬟,當即笑著迎了上來,“紅袖姑娘,你怎麽有空來佛香院了?”


    才踩過炭,吳婆子一步一個腳印。


    紅袖姑娘見了蹙眉,隻覺得這婆子有毛病,炭火好好的,非得踩碎了做什麽?


    但是她沒問,隻道,“三姑娘呢,大夫人讓我領了大夫來給她看看喉嚨。”


    吳婆子忙笑道,“三姑娘在屋子裏呢。”


    說著,在前麵領路。


    清韻沒想到大夫人會找大夫給她看喉嚨,看來今天她在老夫人跟前咳嗽沒白咳啊。


    不過也是,老夫人還指著她聯姻,幫伯府恢複侯爵呢,怎麽可能讓她一直病著,誰家願意娶一個啞巴啊?


    清韻坐在那裏,讓大夫幫著把脈,大夫說了病症,醫術還不錯。


    大夫寫了藥方,清韻瞟了兩眼,藥方也還行,隻是太中規中矩了些,用藥保守,要治好,怎麽也要半個月。


    紅袖接了藥方,對清韻道,“三姑娘,一會兒讓丫鬟隨我去抓藥,得趕快把喉嚨治好才是。”


    流鶯聽著這話心裏就不舒坦了,說的好像三姑娘喜歡嗓子疼似地。


    喜鵲跑了一天,加上手又受了傷,所以是流鶯跟著紅袖去取藥的。


    等他們走後,清韻繼續煎藥。


    兩刻鍾後,清韻把藥喝下了,苦的要命,她是捏著鼻子喝下去的。


    喝完了藥,秋兒就拎著午飯迴來了。


    三菜一湯,還有一大碗米飯。


    菜上飄著辣油,紅通通的,要是清韻嗓子沒事,她肯定喜歡,可是現在,隻能咽口水了。


    湯偏鹹,她喝過一迴,入喉的時候差點把她疼死過去。


    是以,隻有米飯她還能吃。


    不過她不是直接吃,而是拿了罐子來,加了水,把米飯敖成粥才吃的。


    炭爐是現成的,熬起來很快。


    一碗粥,從滾燙吃到溫涼,才吃完。


    吃完粥之後,就開始抄佛經了。


    看著那被弄髒的家訓,清韻也不指望明天有飯吃了,她之所以抄佛經,是閑的無聊,她知道明天沒飯吃,會很餓,到時候抄家訓佛經肯定要慢許多,不如現在多抄些佛經,明兒能寬鬆些。


    一篇佛經剛剛抄好,外麵流鶯就拎了藥材跑了進來。


    臉紅撲撲的,唿哧唿哧的大喘氣,雙眸明亮如辰,聲音裏透著濃濃的喜悅,“姑娘,江老太爺來伯府了!”


    聞言,清韻手一滯。


    筆尖一滴墨掉了下來,落在紙上,清韻忙將筆放下,幸好是才換的新紙,不然她非得肉疼死不可。


    喜鵲在一旁研磨,迫不及待的問道,“是為了姑娘的親事來的?”


    流鶯連連點頭,“那還用說,肯定是為了姑娘的親事來的啊。”


    兩丫鬟高興的手舞足蹈的,恨不得能去春暉院,打探第一手消息。


    看她們的樣子,清韻覺得江老太爺騎著一匹油毛順滑的黑馬,他身後跟著一大幫騎著白馬的世家少爺朝伯府飛奔過來,為了迎娶她這麽一個過氣的太傅外孫女,被貶伯府名聲還不顯的嫡女,甚至大打出手,場麵很壯觀很血腥……


    想象很美好,可現實太傷人了啊。


    官場之上,趨利避害。


    得勢時,門庭若市。


    失勢時,門可羅雀。


    伯府尚且如此,何況是被皇上直接罷官的太傅府?


    清韻一笑置之,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要是江老太爺真的給她挑了夫婿,那她坦然接受,畢竟在江家失勢之後,還這樣念舊情的人家不多了啊。


    她要拒嫁,也是讓江老太爺難做人。


    清韻提筆沾墨,打算再抄一篇佛經,可是她太高估自己了,事關她終身大事,哪能壁上觀花,若無其事?


    抄不下去,清韻索性把筆擱下了,坐在那裏發呆。


    喜鵲和流鶯去了院子,把晾曬的炭火收拾起來,本來要的炭火就不多,還被吳婆子那麽糟踐,心裏疼的慌。


    兩人把炭火搬進了屋,開了窗戶,放屋子裏晾幹。


    出來後,落了鎖。


    屋外,吳婆子罵罵咧咧,罵丫鬟不該去她屋子裏偷東西,卻把自己屋子落了鎖。


    流鶯和喜鵲兩個根本就不搭理她,她怕是忘記她們為什麽上鎖了,不上鎖,由著她進出自如,隨便亂翻嗎?!


    可是兩人不搭理吳婆子,不代表吳婆子不發飆啊。


    她迴屋看了銀霜炭,就算少,也隻是少了兩塊,這會兒炭爐也該燒幹淨了,沒有了證據,誰也奈何不了她。


    這不,吳婆子就站在屋外大罵,大體就是她放在枕頭下一隻銀手鐲丟了,汙蔑丫鬟偷炭的時候把她銀手鐲順走了。


    她是想把事情鬧大了,把流鶯和喜鵲轟走,就算轟不走,也要打她們一頓,給清韻一個警告,報方才清韻毀她一身衣裳的仇。


    可是吳婆子發飆,兩丫鬟也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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