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忠義伯府被貶了,要是恢複爵位,還得侯爺幫忙呢,做嶽父這樣通情達理,他有事相求,侯爺這個做女婿的好意思不幫忙嗎?


    腹瀉了幾天,還被氣暈了過去,還能想到這樣一舉兩得的搪塞理由,清韻佩服至極。


    不過,假銀票的事,沒人抖出來。


    奉旨查假銀票的楚三少爺就麻煩了,毫無頭緒啊。


    他去左相府,去興國公府,再去忠義伯府詢問,三人給的答複如出一轍,都是下人不小心,收了假銀票,鋪子虧慘了。


    楚離有些苦大仇深,皇上交待他差事時說了,如果辦不好,他也要去城北軍營掃馬廄。


    他不想去給安郡王、逸郡王他們作伴啊,尤其興國公府大少爺也在,萬一再打起來,指不定會掃半年馬廄。


    楚離愁的直拽著楚彥給他想辦法。


    楚彥也沒辦法啊,要是能幫忙他早幫了,還有鎮南侯府其他少爺,都在幫楚離。


    畢竟是皇上第一次交給他差事,必須要辦好,辦的漂亮,且不說會影響將來的仕途了,連鎮南侯和府上老爺們也會被人指責教子無方啊。


    楚彥束手無策,這不,就去麻煩楚北了。


    說來這事,楚北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是他縱容清韻,才有了後麵一連串的事。


    楚北沒直說假銀票出處,隻提點他道,“聽說黑市隻要有錢,沒有什麽買不到,你不妨去試試。”


    楚彥一點就通,然後派人去黑市打聽。


    然後順藤摸瓜,找到了製造假銀票人,抓捕審問。


    開始,被逮捕之人還很嘴硬,死都不承認,最後打了幾十大板,就乖乖招了。


    這一天。陽光明媚,清風徐徐。


    清韻繡了一上午的嫁衣,吃了午飯後,有些犯困。正打算小憩半個時辰。


    外麵,綠兒屁顛屁顛的跑進來,道,“姑娘,鎮南侯府三少爺帶了刑部侍郎來侯府了。”


    喜鵲聽著。和青鶯互望一眼。


    假銀票的事,綠兒不知道,可她和喜鵲知道啊。


    鎮南侯府三少爺負責查假銀票的事,他來侯府,肯定是查到侯府頭上了,就是不知道是查大夫人還是姑娘?


    兩人有些擔心的望著清韻。


    清韻投給兩人一個放心的眼神,假銀票是衛馳送來的,楚離怎麽可能查到她頭上來,顯然是大夫人啊。


    方才清韻還犯困的眼皮直打架,這會兒早清醒了。便是上了床,也是兩眼望著紗帳發呆。


    清韻笑了笑,道,“去看看。”


    清韻帶著丫鬟往前院走,還離二門很遠呢,就瞧見周梓婷帶著丫鬟過來。


    瞧見清韻,她笑道,“三表妹也是去前院看熱鬧的?”


    清韻輕點了下頭,道,“中午吃的有些撐。順帶遛食。”


    周梓婷捂嘴笑了,“我也吃的有些撐了,一起吧。”


    她說著,丫鬟就道。“姑娘,大夫人過來了。”


    周梓婷迴頭,便瞧見丫鬟扶著大夫人走過來。


    大夫人穿著一身撒花錦緞,頭上插在嵌玉金簪,臉上施了粉,遠看氣色紅潤。等近了,就能發現,便是施了粉,也難掩那一抹蒼白。


    這些日子,大夫人算是吃夠了苦。


    腹瀉了整整八天,這兩日才漸好。


    周梓婷有些訝異,福身道,“外麵風大,舅母身子還沒複原,怎麽出來了?”


    大夫人見了周梓婷臉色還好,可是見了清韻,臉色就難看了。


    清韻一臉牲畜無害的笑,還一臉關心的問,“母親身子可大好了?”


    大夫人氣的手都攢緊了,要不是清韻,她會有那麽多事嗎?!


    大夫人什麽都沒說,就讓丫鬟扶著她走了。


    再待下去,她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舉動來。


    清韻和周梓婷就在後麵跟著,一起去了前院正堂。


    上了台階,便瞧見侯爺端坐在那裏。


    楚離和刑部侍郎則坐在他下首。


    大夫人進屋,便柔聲問道,“侯爺找我來可是有什麽事?”


    說完,她便瞧見桌子上有一張畫像,畫的正是她的丫鬟春桃。


    大夫人身子就有些不穩了,侯爺見了,臉色越加難看。


    一旁的刑部侍郎笑了,都不用審問了,看安定侯夫人的臉色,就能確定,她買過假銀票。


    侯爺手拍著桌子,壓在丫鬟的畫像上道,“鎮南侯府三少爺和刑部右侍郎趙大人奉旨查假銀票的事,已經查到假銀票出處了,這畫像是製造假銀票的人畫的,是你的貼身丫鬟春桃,楚三少爺也去忠義伯府查過了,你曾給忠義伯府送了三萬兩假銀票去,還有餘下的十一張假銀票都去哪兒了?”


    侯爺的聲音很冷,冷透心骨。


    大夫人整個人都僵硬在了那裏,楚三少爺和刑部侍郎證據確鑿,根本就不給她狡辯的機會,就直接宣判了。


    雖然春桃已經死了,可十四萬兩的假銀票,也是要兩百兩銀子的,她一個丫鬟根本就買不起,她連死無對證都做不到。


    她能做的隻有坦白從寬。


    大夫人暗咬了下牙,轉頭吩咐丫鬟道,“去把那十一張假銀票拿來。”


    丫鬟看了大夫人一眼,不敢耽擱,麻溜的就去取銀票了。


    丫鬟走後,侯爺方才問道,“你為什麽要買假銀票,還給忠義伯府送去?!”


    大夫人腦袋轉的很快,她望著侯爺道,“我買假銀票能有什麽目的,我都沒用過假銀票,隻是前些時候和大嫂在一起閑聊,無意中提起來,說京都有人能製造假銀票,足以以假亂真,春桃說她知道,我就讓她去買了,給大嫂送了三張去,我沒說銀票是假的,跟她開了個玩笑,說這三萬兩銀票是我對伯府的一點心意。我沒想到大嫂當真了,還拿去金滿堂買首飾,這些日子我身子不適,也沒去跟她賠禮道歉。委實不該……。”


    說著,她聲音哽咽,身子有些輕晃動。


    刑部右侍郎笑了,“那銀票我也見了,若不是存了警惕之心。估計我也會當真,隻是……。”


    大夫人抬眸望著他。


    刑部右侍郎頓了頓,笑道,“夫人是一時起意,覺得有趣,但製造假銀票,卻是犯了國法的。”


    大夫人臉一白,腳步一晃,要不是丫鬟扶著她,她都能摔了。


    “我。我當時沒想那麽多,”大夫人聲音弱的跟蚊蠅哼似地。


    侯爺斂緊眉頭,望著刑部右侍郎道,“賤內犯了國法,該怎麽處置,我侯府無話可說。”


    刑部右侍郎有些為難了,依照國法,大夫人製造了十四萬兩的假銀票,按理要罰一萬兩銀子,並杖責五十。


    罰錢倒是好說。可是杖責五十,以大夫人這麽虛弱的身子骨,如何承受?


    清韻站在一旁聽著,青鶯輕吐了下舌頭。


    幸好姑娘用假銀票的事。沒人知道,不然姑娘不得和大夫人受一樣的罰了,就算輕一些,怎麽也得罰八千兩,挨四十大板吧?


    很快,丫鬟就把假銀票送了來。


    刑部右侍郎接了假銀票。挨個的看著。


    隨即,她眉頭隴緊了。


    楚離望著他,問道,“怎麽了?”


    刑部右侍郎把假銀票遞給楚離看,楚離也皺眉了。


    侯爺站起來,問道,“銀票不是假的?”


    刑部右侍郎搖頭道,“這銀票是假的無疑,不過這幾張銀票,隻有一張是春桃買的,餘下十張都不是。”


    萬兩的銀票,因為價值大,數目少,所以每一張上都有特定的編號,以供辨認。


    說著,刑部右侍郎笑了,“原本我們還在查另外一批大數額的假銀票,一直沒有頭緒,想不到全在侯府了。”


    侯爺一張臉,尷尬不已。


    他望著大夫人問道,“你到底買了多少假銀票?!”


    大夫人恨不得去撞牆了,她惡狠狠的瞥了清韻一眼。


    清韻好整以暇的看著,臉上還掛著笑,還有些挑釁的意味在:那些假銀票是她的沒錯,你要是有膽量,不妨給大家解釋一下,假銀票是怎麽來的。


    大夫人一口銀牙險些咬碎了,她望著侯爺道,“我隻買了十四張銀票,給忠義伯府送了三張去,餘下的都在這裏了。”


    楚離笑道,“製造假銀票的李老板也說,春桃隻買了十四張假銀票,數目是對的,隻是假銀票對不上號,倒是有些奇怪了。”


    刑部右侍郎也站了起來,笑道,“夫人買的銀票,算是弄清楚了,至於怎麽處罰,我迴刑部之後,會寫明緣由奏請皇上,看能否從輕處置,我們還要去查另外十張假銀票的去處,就不打擾了,告辭了。”


    侯爺有些羞愧道,“給兩位添麻煩了。”


    刑部右侍郎連忙搖頭,說了幾句客套話。


    這哪算得上添麻煩啊,他們拿朝廷俸祿,就要給朝廷辦事,不查假銀票的事,也會忙別的事,沒有清閑時候。


    侯爺親自送刑部右侍郎還有楚離離開。


    清韻站在一旁,楚離見到她,還恭謹的作揖見禮。


    他們走後,第二天,刑部就來宣布大夫人買假銀票,還送給忠義伯府大太太的事所受到的處罰。


    鑒於她坦白從寬,沒有做什麽狡辯,也沒有造成什麽惡劣影響,加上她身子不大好,無法承受五十大板的重罰,所以刑部酌情予以減免。


    最後罰了大夫人五千兩銀票,打了二十五大板。


    至於另外十萬兩銀票,在大夫人挨罰之後,也浮出水麵了。


    衛馳從清韻那裏拿了十萬兩假銀票,裝在個信封裏,找了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送到刑部去了。


    這麽做,完全是楚北不忍心楚離天天為了找那十萬兩假銀票,弄的焦頭爛額。


    但他也不想清韻受罰,所以想了這麽個辦法。


    雖然沒找到是誰買了假銀票,但假銀票找到了,不會流到市麵上去,楚離也能交差了。


    皇上交待的差事,算是完成了。


    皇上獎賞了楚離一番,事情到此,就算告一段了。


    不過大夫人身子虛,加上挨了二十五大板,又罰了五千兩銀子,身心受創,養了大半個月才養好。


    大半個月過去,清韻也大鬆了一口氣。


    不為別的,隻因為她把嫁衣繡好了。


    連著繡了快一個月的嫁衣,繡的清韻都不耐煩了。


    嫁衣繡好的那一天,她正拿著嫁衣高興呢。


    外麵丫鬟進來,福身道,“姑娘,侯爺有事讓你去見他,他在春暉院。”


    清韻斂了下眉頭,不知道侯爺找她是為了什麽事。


    這些天,侯府很平靜,侯爺找她所為何事,她是一點苗頭都猜不到。


    懷揣著疑問,清韻去了春暉院。


    見到侯爺一臉憤岔,清韻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呢。


    心底正忐忑。


    結果侯爺一臉不高興的告訴她,她的嫁期又延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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