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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盼神色從未如此焦急,他抓著林策的衣角,就如同那天夜裏,動物保護聯盟基地被摧毀的時候,萬物成了廢墟,沈盼也曾這樣抓過林策衣角。


    “林哥哥,怎麽辦,小白被他們堵在洞裏了,我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小白明明可以逃跑的,卻突然被圍困,隻能往洞裏跑去。”


    “嗯,”林策以鼻音迴應了下,摸著阿盼的腦袋,“之前在嶺旭山頂時,我沒有注意,原來他們中間有狩獵者,早知道那群人的存在,我就不該讓小白作誘餌的,阿盼,是林哥哥的疏忽,放心,我們一定會救出小白的。”


    “阿盼沒事的,相信你林哥哥,相信我們。”幽幽兒認真地朝阿盼點頭,順勢也將手放在阿盼的頭上,心中竊喜,臉色鄭重,這次可摸到你的狗頭了。


    白衣行見狀也安慰阿盼一句,伸出右手疊加在阿盼腦袋上。直到頭頂上三隻巨手壓得他抬不起頭,沈盼才醒悟,立馬躲到一邊,眼神幽怨地望著三人,不過之前的焦慮倒是少了幾分。


    “嗷~”


    突然,一聲幼熊的嚎叫在夜空下傳來,幾人驚得望向山丘,沈盼更是一跳而出,就要奔向洞口,林策一把將他拉下來,用力摟在懷中。


    一個渾身鮮血的瘦小男子倒爬著從洞口倉皇逃出,身後一道白影閃過,小孩大的白熊憤怒追他而至。


    場上的人一下僵住,哪見過幼年期的小白熊將一個成年人逼至如此境地。


    “救我!這孽畜居然是...”瘦小男子朝還在抽煙的同伴急切唿喊,他話音剛落,白色身影怒吼一聲,躍到他胸口,可愛的白色熊掌整個蓋在他臉上,瘦小男子來不及說接下來的話,隻見熊掌順著他右耳根,輕輕一揮,如寶刀劃過紗帛般劃過下顎、脖頸,半息之後,鮮血噴湧而出。


    不僅是在場之人,遠處的林策、白衣行和張讚都瞪大了眼睛,反而沈盼看了一臉興奮,隨即他注意到什麽,語氣憤怒地說,“那個壞蛋居然捅傷了小白!”


    難怪小白會如此狂暴,林策定睛看去,才發現小白腹部還插著一把匕首,血液順著匕首柄滲出。


    那個狩獵者最後一句話,莫非是已經知道小白嗑藥的秘密了?


    林策重新打量場中局勢,受了傷的小白被眾人團團圍住,包圍圈越來越窄,小白做出兇殘模樣,左右嘶吼,然而卻更像是困獸猶鬥。


    別看現在死亡小隊依然靜坐,其他各方勢力互有隔閡,但是如果自己幾人衝上去救小白,絕對是狂風暴雨的打擊。怎麽辦,就憑自己這方四人,完全不夠承受一波衝擊。


    眼看小白就要被圍住,懷中的阿盼掙紮越發激烈,林策低頭交代一聲,再也不顧那麽多,眼神示意幽幽兒和白衣行,見二人早已蓄勢待發,他微微一笑,身形如驚鴻掠過,率先衝向小白。


    他腦中有一刻想去聯係山頂的猿滅,但時間上已不允許,而且白衣行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是誰?”


    “又一個不自量力的家夥。”


    “身法不錯,可是就憑他一個..哦,是三個人,三人又能如何?”


    “有點眼熟,是幽靈公主的人?”


    “...”


    半路上白衣行聽到這句話差點摔倒,恨恨的想待會一定要第一個幹掉這家夥。


    “別說那麽多了,趕緊下手,奪了白熊,立馬走!”


    “擋住其他人!快,兄弟們堵住他們。”


    人多的隊伍,比如殺戮之心、狂徒使者,依靠人數想將其他人堵在外麵,不料所有人都是這般所想,雖然包圍圈越來越小,一時卻沒人能下手捉小白。


    這種時候,林策和白衣行並沒有優勢,左突右撞,也隻接近了中心幾米,反觀幽幽兒,依靠如貓般的柔軟身姿,有那麽一兩次機會,差點摸到小白熊。


    人們推搡著,放冷槍的,不知是誰撥動了下匕首,小白腹部的匕首又開始蹭蹭往外冒血。雖然它還在嚎叫著,但聲音和狀態都弱了很多。


    小白開始虛脫了。


    林策有些著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如果能製造一場混亂,給小白趁機逃脫的機會就好了。


    剛有這想法,他突然感覺到遠處漆黑的山林似乎有異動,距離太遠,他聽不真切,便鼻孔擴張,站在下風口的他聞到了外傷藥草、血腥混合的味道。


    他觀察著場中局勢,雙麵人,還有站起身的夜煞,以及一些五感靈敏的人都漸漸停了手,不約而同望向後方山林。


    崎嶇老樹錯亂地伸展著它的身軀,由於烏雲的原因,慘淡的月光有一陣沒一陣,山林深處的白霧悄無聲息在蔓延,視野模糊。


    然而,越來越多的人聽到身後動靜,他們扭過頭,土地上的落葉在微微顫抖,山風唿嘯著,卷著白霧吹來,水柱掛在人們頭發和衣物上,冰冰涼涼。


    喧囂聲、奔跑聲猛然爆發!


    “兄弟們!報仇!都跟我上!”


    在一聲叢林之王的怒吼中,山坡白霧裏猛然出現近百個大漢的猙獰身影,他們身影毫不停留,赤紅著雙目,攜帶著下坡之勢,揮舞著近百把鬼頭大刀,直奔眾人而來。


    帶頭之人身高兩米,山林白霧在他身上纏繞,如同一具殺魔,身後跟從著氣勢磅礴,他們有的身上敷著藥草,有的綁了繃帶,還有的左臂齊根而斷,但是渾然不覺,殺吼聲震天掠地,令人聞之肝膽欲裂。


    夜煞瞪大眼睛,這群山匪怎麽又衝下來了,完蛋了,在山林裏,而且那群家夥為了捉白熊全站在一起,被猿滅帶領的山匪衝擊下,定然會損傷慘重。


    不行了,他看了看隊員疲憊的神色,想到毒劑已使用完,眼睛一轉,帶著死亡小隊的人全數退去,頭也不迴。


    “媽的,那群混蛋還敢來,大夥上,幹死他!”蓋爾大吼一聲,所有殺戮之心的人動了起來,卻不是衝向山匪,而是一起撲向受困的白熊。


    “蓋爾!你找死!”費裏奇一直在注意蓋爾的行動,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狂徒使者和殺戮之心的人糾纏在一起。


    雙麵人嘿嘿一笑,施展身法,不斷越過人群,眼看白熊屁股就在麵前,他伸出手,要抓向白熊後脖。突然,白光襲來,如鶴嘴細長精準的劍光剛好斬在他手前,雙麵人變抓為點,食指中指並在一起,“噌”地點在劍身,劍光被破開,同時自己也被震退。


    雙麵人頭也不迴,袖中飛出兩道黑影,隻聽得“噔噔”兩聲,兩枚手裏劍被彈飛。


    白衣行額頭滲出細汗,剛才的暗器直奔他雙目而來,迅疾而兇狠,他還來不及平複心情,一卷白綾裹著奔雷之勢,打在他左肩,他右手持劍,下意識劈去時,白綾已抽走,斬在了空氣中,但馬上他感覺到劇痛從左肩傳來,左臂自然垂下,暫時是廢了。


    “蠢貨!這個時候還敢掉以輕心,”他聽到一聲嬌嗬,才發現幽幽兒正在和雙麵人纏鬥在一起,雙麵人手中白綾揮舞得極具美感,翩然若仙,但是卻殺機暗藏,不時有暗器從袖口飛出。


    幽幽兒側腰被手裏劍劃破,等級上的差距,讓她即使覺醒了狸花貓的靈巧身法,也處處落於下風。


    白衣行再不敢分神,心無二物,朝著雙麵人脖頸斬去。


    山丘一側,被小白拍死的瘦小男子已經僵硬,三名同伴將他的屍體隨意仍在一旁,低頭擺弄著手中的各種捕獵陷阱——次聲波幹擾器、鯊口獵夾、抹了麻藥的黑頭箭弩,還有一副有些年頭的牛筋網。


    當其他人在爭執混鬥時,他們早已設計好白熊逃跑路線,到時候各種陷阱齊出,不信拿不下一隻小白熊。


    長著棕褐色胡子的大漢鄙夷地望了腳邊屍體一眼,“廢物,被一隻未成年的白熊幹掉!”


    “你們的東西還真多。”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在三人身後響起,三人驚出一身冷汗,身體觸電般站起,手中箭弩指向後方。


    但是那裏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片無底黑暗。


    三人顫顫巍巍扭過頭,多年的偷獵,讓他們喪心病狂的同時,也更加恐懼於神鬼之說。


    “不管什麽時候,對於你們的存在,我都希望是在地獄!”


    那聲音再次響起,如同深淵中的幽鬼。


    ...


    猿滅率領的山匪如一股泥石流,所過之處,毫無阻礙,加之幽靈騎士三人,之前剿匪,而今捕熊的眾人,簡直是潰不成軍,雖然在白熊誘惑麵前,有些人也試圖一起先抗敵,但誰也不願意頂在前線,誰也不願意出盡全力,一群烏合之眾,最終在利益麵前分崩離析、土崩瓦解。


    “啊!”


    驚恐至極的叫聲在視野外的黑林裏傳出,可是沒人有閑暇去查看了,人們隻顧往山下逃命。而原本在包圍圈中的白熊,不久前早已趁亂消失在黑夜。


    雙麵人收迴白綾,蒙住他的下半臉,朦朧而誘惑,聲音嬌嫩,“兩位妙人,下次再會了,咯咯咯。”


    在令二人作嘔的嬌笑聲中,雙麵人款款而去。


    “下次遮臉時把胡須剃幹淨!”幽幽兒朝著他背影大喊,走遠的雙麵人一個踉蹌,接著他所有暗器全部朝幽幽兒甩來,幽幽兒不屑一笑,扭身躲開,獨留下白衣行幽怨地舞動劍花。


    奔跑的猿滅也聽到了那聲驚恐的叫聲,他路過時順便往聲音來源處繞了下,看到一根黑色的長箭將三個大漢的身體串在一起,正麵朝前定在了樹幹上,三人胸貼後背緊密相連,姿勢囧異。次聲波幹擾器、鯊口獵夾,還有一把空了槽的箭弩仍在一旁,三人頭顱全部一致拚命朝後看去,似乎那裏有什麽驚悚的東西。


    猿滅下意識迴過頭,身後什麽也沒有,唯獨一片漆黑死寂的山林。


    黑暗,隱藏在夜裏惡魔,張開血口獠牙,靜默等待獵物。


    黑暗,他想到一人,心髒猛烈跳動,隨後涼意席卷全身。


    狩獵者...


    誰是獵物,誰又是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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