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完課,紫墨走了,李玉情就繼續在書房處理各個鋪子的生意上的事。


    現在本府的各個縣鎮幾乎都布滿了新木齋的本鋪或是分鋪,火鍋和燒烤也運營了起來,生意很是熱鬧,收益是成倍的在增長。李玉情每天都很累,但看著自己手上越來越多的金銀,就覺得再多的苦都是甘之如飴。


    目前最大的問題是要打通府城的生意往其他的府城發展,才算建設出了一點成績,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青螺鎮雖是個僻壤小鎮,但所屬的府城延安府可不是個沒名氣的,正與之相反,青螺鎮有多偏僻窮酸,延安府就有多繁華富裕。


    就說宰相門前兒還有三門窮親戚,這道理同樣適用於此。


    延安府靠海岸,設有多個港口,是海內外商船進內陸交易的必經之地。海貿暴利,各大勢力都在此有根基,可以說是除了京都外另一個龍盤虎踞的地方。


    之前隻單一個青螺鎮的新木齋時,她就經營的把名氣打的響亮非常,如今各個縣鎮又都開了新鋪,名氣就更響亮了,可府城除了來了個走下坡路鋪子的管事就再沒別人來過了,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人家眼光高,根本看不上一個僻壤之地起來的商鋪,也不屑於吃相難看的去侵占這樣一個鋪子,他們隻認準能在府城站穩腳跟的東西。


    那嚴管事所說的鹿平齋她也叫人從府城來往的知情行商中探聽過,那行商最愛美食,聞言有些嗤笑地說:


    “麵上瞧著倒像個大鋪子,臉麵名聲都足。可我卻是知道的,我家娘子跟鹿平齋背後的東家有些親戚關係,跟我說那東家背後靠著的大樹犯事倒了!在那繁華堆裏,食骨穴裏,沒了靠山,衰敗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那裏麵的東西我也嚐過,貴卻不值!不好吃!比不得你們新木齋的吃食茶飲,真是合我胃口,我如今每次行商都要特意經過…”


    話雖是這樣。


    當然這也不意味著她就能隨便去府城開鋪子了,口耳相傳是一迴事,親眼所見就是另一迴事兒了,毫無保護的小白兔晃蕩在巨獸的眼皮子下,還不夠送去塞牙縫呢!


    所以她還是得去找大腿抱。


    李玉情揉了揉桌案邊坐久了有些酸的脖子,開口吩咐道:“把八輪快些叫過來吧。”


    碧荷聽了這話略微一品,答了句“我去”,就撒腿跑了,快這種東西向來是她專屬的,比如吃的快,跑的快,穿衣服也很快。


    粉櫻方才是瞧見自家小姐揉捏脖頸的動作的,繞去了小姐身後,勁道適中、手法到位的按捏了起來。


    李玉情長唿一口氣,舒爽的閉上了眼睛。


    半盞茶功夫不到,碧荷就帶著李八輪迴來了。


    李玉情揮手免了那些費事的規矩,也不拖泥帶水:


    “八輪,你今日收拾好東西,明日就去延安府為我探取消息,尤其是府中各大勢力的情報。你帶兩個人去幫著你,給你半個月的時間,若有什麽疑問就問,沒有便可以下去準備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磨煉,她處事越發的幹脆利落,幾乎不浪費一時一刻,畢竟她是個大忙人呐!


    李八輪眉眼動了動,像是在思考,半響抬額答道:“沒有疑問。”也不用李玉情說,自己行了個退禮就出去了。


    看著這一幕,李玉情滿意的“嗯”了一聲,將垂落的麵上的頭發悠閑地別到了耳後,八輪麵貌清秀慣愛笑鬧,為人又親和體貼,最能和別人打成一片,是個探取消息的好人選。


    *


    等著八輪迴來,剛好踩過十一月的初雪。跟著帶迴來的,是要聽滿一整日的各樣雜亂消息和一些府城特產。


    外麵絮絮的飄著細白纖細的雪粒子,敲在枝丫上、屋簷上還有石板路上,發出窸窸窣窣的清響,要屏氣凝神才聽得見。


    八輪撩開隔風雪的厚羊皮門簾時衣裳上還掛著零星的雪子,進屋被熱氣一融,瞬間化成水痕嵌進了衣服裏,原先是沾著,這會是融為一體,顯得更親切緊密了。


    李玉情穿著件藕粉繡白蓮花連裙,腳上踏著自製的拖鞋,裏麵是套著厚厚羊絨襪的腳,屋裏沒放火盆,卻有春日裏的溫暖。


    “迴來了?路上一切可好?紅玫給八輪拿張馬凳來坐下迴話,這些日子在外麵奔波也辛苦了!”


    八輪接過馬凳環顧了屋裏一圈才坐了下來,疊聲搖頭:“不辛苦!不辛苦!小姐吩咐我去府城一趟真是我的福氣,這些天真是長了不少眼界見識!”


    說著睜大了眼睛,有些神秘兮兮地身子往前傾:“小姐你知道嗎?那府城的路竟然有青螺鎮大街的十來倍寬,七八兩大馬車齊頭奔過,地麵都震顫了起來,我第一次見著,嚇的腿腳都不敢動彈!


    還有那臨街兩旁的商鋪,大都是三層的,那些有名氣的商鋪更是有五六層高,我滴個佬佬呀,俺還是第一次見著這麽高的玩意!”


    “停停!別說了!”李玉情皺眉喝住了他。


    俺都說出來了!


    再說!再說就要暴露啦!


    李玉情心裏呐喊的都要結巴起來了。


    快暴露她的人都是土包子的事實了!


    八輪住了嘴,有些呆愕的看著李玉情,目光流露出小姐府城真的好繁華的驚歎!


    李玉情捂了捂眼。


    別說,八輪這個模樣還真像是男版的劉姥姥進大觀園,看什麽都稀奇。


    看來底下的人都得易容去府城走一遭,丟個不知道是誰的麵皮,長長見識!


    她李玉情的人,怎麽能眼皮子淺呢?將來賺夠足夠的錢,手底下人的夜壺馬桶都得用金子造,每日不就是“視金錢如糞土了”嗎?


    喝了口茶水淡定了下來,清了清口舌:“說正事吧!”


    八輪有些艱難的閉了嘴,將那些激動見聞吞到了肚子最底下,心裏想道,罷了,小姐不喜歡聽,那等我迴去和七年他們說,這會就先迴話:


    “延安城的勢力錯綜複雜,我隻打探的到明麵上的東西,一些極深極強大的勢力,我去那些三教九流之地套關係問話,他們都諱莫如深,什麽都問不出來。”


    李玉情臉色沉了沉,這有些難辦,那府城的幾大勢力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大些,看了眼八輪:“繼續說你打探出來的事。”


    “明麵上最厲害的勢力有四個,一個是延安城本土的世家虞氏,掌握著虞氏造船術,他們的出海航隊是翟朝第三大的,族中也有人做官相護持,虞氏嫡支前族長虞老太爺的親子做著正二品的封疆大使。


    另一個是翟朝的第二大商行悅顏商行,本是靠海貿發家,後來重心轉到內陸,它的第一代掌控者也是創始者是一位名叫孟悅顏的女子,如今已傳到第八代,是她的後代,但是打聽不出姓名。


    …”


    李玉情下筆快速記了下來,八輪說累了,停下來喘口氣。


    李玉情眼睛往旁邊一瞥,綠桔裏馬到了杯茶水遞了過去。


    八輪道了句:“謝謝綠桔姐姐!”然後毫不客氣的一飲而盡。


    綠桔抿嘴笑了笑:“客氣什麽,你給小姐辦事,這茶水值當你受了它!”


    八輪喝過水後好受了些,又接著說了起來:“那些茶食鋪子和酒樓我也特意留意過了。天行酒樓是最有名氣的當地百年酒樓,翟朝第八代皇帝還親臨過,親手寫了一塊牌匾賜下,我也去裏麵瞧過了的——”


    八輪說著說著就停住了,身子骨又往前傾,作出一副要說什麽驚天大秘密的模樣。


    又是一副土包子要分享秘密的模樣!


    李玉情不忍直視的闔上眼睛,頗無奈地開口:“大聲說罷,在我這裏有什麽不能說的!”


    八輪有些失望的撅了撅嘴,小姐都不配合他,聲音毫無起伏波瀾:“上麵寫著飯就不能盛多點嗎?缺你銀子了?”


    “噗嗤!”紅玫幾個笑了起來。


    李玉情也彎了嘴角,她在《翟史》上了解過這翟朝的第八代皇帝殷俊,裏麵是這樣描述的:俊君少時好武,未及冠便壯碩如牛,日每頓食三桶飯。


    俗稱這個皇帝就是個飯桶,她從野史裏麵了解到,殷俊成年後陪領國來的使臣在延安府內遊玩,午間去天行酒樓吃飯。


    延安菜色偏現代的南菜,大都是以精巧細致為主,主食分量自然也是小巧精致,能看飽不能吃飽。殷俊自然是沒吃飽,不過也沒好意思在使臣麵前表演一下他的飯桶能力,就這樣餓了一頓。


    結果晚上要吃飯時使臣說中午那家酒樓好吃,咋們再去吃一頓,殷俊也不能拒絕的去了,不過機靈地叫隨從去跟酒樓的人說一聲,換個大的碗盛飯,最後殷俊還是餓了一頓。


    原來後廚是個耿直的人,揚言說不能用大碗,不然破壞了整體的美感,在鄰國人麵前丟了麵子,自己親自把飯菜用小碗端了進去。


    殷俊在使臣麵前不好發脾氣,散了飯席,脾氣也散的差不多了,隻是寫了句話來嘲諷酒樓的吝嗇。


    最後沒想到殷俊當了皇帝,這筆墨自然水漲船高,被酒樓東家歡喜的拿出了吸引顧客:管他寫的是香的臭的,這是皇帝的筆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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