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說啥麽?”江銅咂了咂嘴,“人家也沒吃你的沒喝你的,一個小姑娘,你至於的麽?”


    常秀娥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是埋汰她,我真是覺得她不是個人!你想想,她是不是被老六給撿迴來的?”


    江銅點頭。


    常秀娥繼續道:“撿迴來時候是不是發著熱快死了?”


    “嗯。”


    “老六走了這兩個月,帶的藥都不多了,這事咱都知道,也就沒給她用點啥藥,可你說,她就給好了!”常秀娥一拍大腿,忽的又反應過來,怕驚擾了別人,趕忙壓低了聲音。


    “再說了,她倆身上沒點啥吧?就那兩根破簪子,咋看都不值幾文,可人家進了趟樂城,出來就有糧了……”


    “沒準是老六給買的……”江銅寬慰道。


    “也沒準是你娘偷給的!”常秀娥遠遠瞪了江大娘一眼,“咱不說這,就說她一個女娃娃家,找水找糧食她可積極了,而且每次都是老六找的最多最快……”


    “老六腦子好……”


    江銅還沒說完,常秀娥就拍了他一把,“老六腦子好能變出水來?能變出牛黃來?能變出那一片林子來?”


    江銅不說話了。


    常秀娥換上了疑神疑鬼的表情,“而且那天她說看見黃豺了,黃豺是她家親戚?就不咬她?”


    江銅的表情漸漸凝重,“你啥意思?”


    “我意思是,她不是人!”常秀娥更加鄭重,“你沒聽說山精鬼怪?我看這何田田她就是個妖精!”


    江銅吃了一驚,“啥?!”


    “你瞅吧!別看老六最近蹦得歡,這山精鬼怪能安了好心?迴頭就是吸他的陽氣,不光是他,那些個跟他們近乎的,老大家,老四家,老五家,還有爹娘和小薇,沒一個好得了!”


    “那咋辦呢?”江銅急了。


    常秀娥冷眼瞧著遠處的何田田,道:“三平爺爺不是會看相麽?他指定也會兩下子,得讓他把這妖精給收了,不然你家得家破人亡!”


    一聽這麽嚴重的後果,江銅頓時就嚇出一身冷汗來,連忙道:“成成成,我這就去求三平爺爺去!”


    “你笨嘴拙舌的,說也說不清楚,還是我去!”


    不過這事,得等夜深人靜,常秀娥怕“山精”報複她。


    今兒大寨村住下的地方在官道下麵,一旁有無數大石林立。夜深人靜之後,常秀娥悄悄摸摸往江三平方向走去,路上卻聽到有什麽動靜。


    作為過來人,她對這個像哭又像叫的聲音很熟悉,一時腦熱,她便往那邊大石後麵走了過去。


    大石後麵果然有一男一女,常秀娥捂著嘴偷笑,吃起這大瓜來。大半夜躲這兒,難不成是老四家的?那兩口子成親沒幾年就造出五個娃娃來,怕就是他倆猴急猴急的。


    那兩人躲在大石後的陰影裏,看不清臉麵,常秀娥想看清楚點,於是又往前湊了湊。


    哪知她一個不留神,竟然踩到了塊小石子,發出啪嗒一聲。


    “有人!”男聲低沉,竟是江順,常秀娥後悔不該吃這一瓜,轉身就想跑。


    誰知她還沒走出兩步,就被人給捂著嘴拖到了大石後麵。


    “秀娥嫂子呀?大半夜的你不睡覺,跑這兒幹嗎來了?”江順捂著她的嘴,冷聲道。


    常秀娥看著旁邊正係扣子的女人背影,頓時一陣慌亂。她還當是誰家的小兩口,誰知道撞上人家偷人了。看那身段打扮,應該除了金鳳再沒別人。


    江順問了話卻沒給她機會開口,又壓低聲音惡狠狠道:“這事讓你看見了,你就別怨我心狠!”


    常秀娥心裏咯噔一聲,江順想當下一任村長,這事誰都心知肚明,可要是他鬧出跟寡婦廝混的髒事來,怕是在村裏丟了聲望,她恐怕是惹來殺身之禍了!


    果不其然,江順另一隻手攀上了她的脖頸,開始發力。


    完了。常秀娥在心裏叫屈,這大荒年的,死上幾個人壓根就不算個事,根本就沒人管!


    她是閑著吃撐了才跑這兒來吃這大瓜的……


    金鳳係好了扣子,轉身過來,忽的就是一臉驚詫,“咦?秀娥嫂子,你倆這是偷偷摸摸幹啥呢?”


    江順一怔,後又看到金鳳給他使了個眼色,手鬆了下來。


    常秀娥趁機掙開他的手,便要叫,金鳳卻不急不緩來了一句:“叫你家江銅來看看你在這兒偷人?嫂子你還是別鬧騰了,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完了,我也不跟別人說。”


    常秀娥都快氣死了,早知道早該喊人的,結果現在她成了偷人的那個了。這事說不清楚啊!


    “你……你們倆……”常秀娥伶牙俐齒卻被金鳳氣得說不出話來。


    江順也鎮定下來了,冷哼一聲,“要鬧咱就鬧大,反正我是個老爺們,我媳婦肯定不敢休了我!”


    常秀娥簡直被他們給賴得死死的,隻得道:“得得得,我不說就是了,我就裝沒看見……”


    “這可不成。”金鳳嗔笑,“你沒看見我可看見了,咋的?你是想再來一遍讓大家都過來看看?”


    她說著,便給江順使了個眼色,江順當下會意,一把扯掉了常秀娥領口的扣子。


    常秀娥雖說潑辣,但這可是真真把她嚇到了,她麵色刷白道:“別!別!你們說咋辦就咋辦!”


    金鳳一個眼色,江順住了手,金鳳又道:“我也看出來了,你看那個叫田田的也不順眼,這麽著吧,我這兒還有半包耗子藥……”


    “不成不成不成……”常秀娥連聲道,“我可不敢動她,她不是個人!”


    金鳳跟江順交換了個眼神,然後壓低了聲音道:“秀娥嫂子,你啥意思?”


    常秀娥一想,自家有個山精鬼怪,也能鎮上兩人一鎮,於是便道:“你們沒發現麽?一路上我家順風順水的,不缺吃也不缺穿,全是因為那個何田田!她不是人,是個山精!”


    金鳳當下一怔,常秀娥趁機又道:“我可不敢害她,你們呢,也別想著讓我做這事,今晚的事我就當沒看見,咱們各走一邊!”


    “嗬,秀娥嫂子說笑了。”金鳳捂著嘴一笑,“是我就當沒看見。”


    她說著,從江順手裏接過了常秀娥那道扣子。


    這會兒江順也沒按著常秀娥,她一下子就掙開了,趕緊就跑。


    金鳳捏著扣子冷笑一聲,卻被江順一把按在了大石上,他氣衝衝道:“你作甚要害何田田?莫非你還想跟江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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