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好像頓時明白了點什麽。隻是她還不懂,江銀這麽做是什麽目的。


    “不明白。江二哥,你倒是說說看。”何田田淡定道。


    江銀滿麵怒火,朝她走了過去,“說啥?這不明擺著麽?我江家收留了個賊!好吃好喝供著你,你倒是窩裏反了!”


    他一邊說,一邊把糧袋子朝何田田丟了過去,那憤怒程度簡直堪比奧斯卡影帝。


    何田田一把抓住了袋子,“別扔呀!這可是重要的證據,迴頭找賊要用的!”


    “你……你瞎扯啥?賊喊抓賊!”江銀心虛發火。


    何田田冷聲,“你說得對!賊喊抓賊!”


    兩人爭執之間,大寨村的村民圍了一大圈,眾人紛紛議論。


    “那倆姑娘本來就不知根底,還真說不好!”


    “說啥?多明顯的事?偷了人家糧袋子,拿到遠處灌自己口袋裏了,這不露餡了麽!”


    “我就說!就不能收留那些外來的!”


    “別看我啊!我是外來的,可沒偷你們的!”


    議論聲紛紛,江銀聽了更是理直氣壯了,一口咬定就是何田田偷的,“就是你!別說那麽多了!我這就搜搜你的筐子!”


    何田田一手捂住了筐,掃視眾人,隨後沉聲:“不能單憑你一麵之詞就搜我!要搜,全村一起,先從江家人開始!”


    “憑啥?這麩子都指向你了,明擺著就是你偷的!別想耍賴!”江銀哪裏敢讓全村一起搜?他行李裏麵可真有麩子呢。


    “麩子指我就是我偷的?那這袋子指著你呢!我還說是你偷的呢!”何田田把袋子往地下一摔,袋子口剛好對著江銀。


    江銀很是惱火,當下就想過去揍她,可誰知江大娘已經走了過來,一棍子就砸到了他手腕上,“混賬東西!你這打女人的毛病是跟誰學的?!”


    “娘!她是個外來的!還是個賊!”江銀捂著手腕哀嚎。


    “外來的咋了?走了這一路,她沒偷沒搶的,自己幾乎不吃不喝省下東西給小薇,我倒沒看你這當二哥的為自己妹妹做點啥!”江大娘怒吼著。


    江銀說不過他娘,於是便衝著眾人道:“鄉親們!你們說村裏出了個賊可怕不可怕?要是豐年,別說是偷點麩子了,就算是偷雞摸狗都能容忍,可現在這袋麩子就是老三家的命!”


    氣氛被他帶起來了,江三嫂一想到丟了的麩子,忍不住哀嚎起來,江銀更加得意,繼續煽風點火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咱大寨村不養這種賊婆娘!”


    “對!”


    “不能慣著!”


    “搜她!”


    村民們的喊聲震天如雷。


    江銀計謀得逞,上前就要翻何田田的筐,他的目的不在麩子,隻要找到罐子,他就說是何田田偷的,然後折返迴樂城去報官……


    可還沒等他上手呢,何田田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冷聲道:“江二哥,我是受了你們家的恩,但你不能平白冤枉我,咱說好了,今兒搜出來多的,我腦袋給你,搜不出來,你們必須給我個交待!”


    “先搜了再說吧!”江銀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才翻開上麵的蓋布,就聽江南的聲音傳了來,“二哥等等!”


    江銀抬頭,冷哼,“小六,你不會是要偏袒她吧?二哥知道你到成親的年紀了,之前給你定的媳婦又被你嶽丈給賣了,你想女人了。可咱江家也算是大寨村的大戶了,咋也不能找個賊……”


    “二哥你是怎麽知道那是一整袋麩子的?”江南不理會他,徑直問道。


    江銀怔了下,“昨兒進城,大家夥都補了糧食,那指定是一袋子呀!”


    “你怎麽知道他家買的是麩子?也有不少人家買了黑麵。”江南繼續問道。


    “我……”江銀怔住,半晌才道,“我剛才瞅見了,你看看,路上灑著呢,真是造孽!那得有一大把吧!”


    “你的一大把,田田得抓兩把。”


    “可不,那麽一大把,夠吃一頓……”江銀說著說著,發現自己給說漏了,“不不不,我說老六你跟我扯這些幹啥?搜搜不就知道了麽?”


    他又要搜,江南卻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其實剛才我就聽見吵嚷了,可我沒直接過來,而是去二哥那邊看了看。是麩子,用被子包著呢。”


    江銀愣住了,“老六你說啥?”


    “我說……”江南提高了聲調,“我說二哥被子裏藏的是麩子!”


    說完,他不顧江銀黢黑的臉,又道:“昨兒一進城,二哥就不知道去哪了,到半夜你才追上來,手裏還是空的。大家夥都知道你最近根本沒買糧,你被子裏的糧,是老天爺給變的?”


    江銀當下就想狡辯,卻見江順抱著他的被子卷過來了,當著眾人的麵往地上一攤,裏麵的麩子就露了出來。


    “咱們是兄弟。”江南語重心長,“二哥長我九歲,算是看著我長大的,我本不想讓你當眾丟了麵子,可你這迴真的太過了!”


    說完,他看向了江石,“爹!這一路逃荒大家就夠苦的了,二哥非但沒幫什麽忙,反倒處處添亂,今兒這壞人我做了。就說是讓二哥自立門戶,不跟著咱們一道,您看成不成?”


    江銀傻眼了,“老六?你是說氣話不是?二哥可跟你說,她是個外來人,你懂醫術,將來娶官小姐都不成問題,真要因為個娘們跟哥翻臉?”


    江南的目光投向了江三嫂,又環顧四周,“二哥你看看,我是為了她?還是為了我自己?這半天的功夫,大家沒能找水找食物,都在這兒看你自導自演了。咱們大寨村的人從逃荒開始的二百四十二人,現在變成了一百八十四人,照這個進度,等到了平鄉,還能剩幾個?”


    家眷的死亡迴歸眾人的記憶,是啊,現在這情勢,找食物找水比看熱鬧重要多了。


    “江石!你說句話!”江大工喊道,“咱夠鬧心的了!不能團結的,統統到後麵,自生自滅!大家夥同意不同意?!”


    一時間,村民們紛紛大喊:“同意!同意!”


    江大工的目光轉向了昨天加進來的李二毛,“你也是!到後麵去!說好給人家金鳳的三百文,少一文爺幾個就揍你一拳!”


    江銀徹底傻了,李二毛也愣住了。


    就聽江石咬了咬牙道:“出去!你不出去,老子把你捆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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