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嬋兒還待要高聲喊叫,張塵哪裏還會給她機會?


    一點指,便是一個禁言術,讓她瞬間變成了啞巴。


    尤嬋兒陡地發覺自己開口不能言,目中難免驚慌,腳下卻一刻也不停,轉頭朝著山上疾奔。


    張塵也不囉嗦,直接飛身上前,伸手一探,便像老鷹抓小雞一樣,一把抓住尤嬋兒的衣領,就要將她提至半空。


    “唔唔唔……”


    尤嬋兒小身子拚命一扭,張塵隻覺手上一輕。低頭一看,手上隻抓住一襲青色道袍,而那尤嬋兒竟再次逃脫了出去。


    “咦!”見她這一副架勢,張塵倒也有些哭笑不得。這小丫頭還真是滑溜,莫非是屬泥鰍的不成?


    身形不動,張塵直接探手下去,將仍在掙紮著向上攀爬的尤嬋兒幹脆一把撈起。


    尤嬋兒此刻一身白色褻衣褻褲,仍自不甘束手就擒。雖口不能言,雙手使勁要掰開張塵的臂膀。然而,終其一身之力,又豈能扭得過靈師境修士的鐵肘?


    眼見自己就要被這惡賊擄走,尤嬋兒一張口,好似不甘受辱的烈女一般,惡狠狠地咬在張塵臂上。


    “唔!……”


    一口下去,猶如生嚼精鐵,尤嬋兒隻覺齒根生疼。一股血腥味彌漫口腔,一縷殷紅血跡從唇上滲出。


    張塵一心要飛離此處,隻怕被海明月姐妹趕來,平添一場紛爭。再一升空,就要疾速飛遁,突覺臂彎裏此刻竟沒了動靜。


    低頭一看,那尤嬋兒卻也不掙紮了,隻仰頭死死地盯著張塵麵上。


    乍一看,隻見她雙目中一對漆黑的眼珠定定的,好似兩頭擇人而噬的野獸。再加上唇上血汙,就連張塵見了都是一愣。


    “這小丫頭片子,性子怎地如此剛烈!”張塵心頭沒來由地一軟。隨之一點指,將那一襲袍服為她重新穿好。


    壓下心頭一絲煩躁,他像是正在做一件壞事一般,尋了自家洞府方向,急急遁去。


    “站住!”


    身後遠遠地傳來一聲清喝,聽來像是海明珠。


    臂彎中,尤嬋兒瞬時便又有了動靜,一番更加激烈的掙紮,表露出她此刻的心緒。


    張塵一個禁錮將她身形止住,本待不迴頭,就要不管不顧地遁走。


    一轉念,又改換了心意。


    “老子教導自家徒弟,憑什麽搞得好像做賊似的!”這麽想著,他便果斷收勢,落下身形,迴身冷冷地麵向來人。


    來人近了,雖然相貌極似,但卻不是海明珠。隻見她圓臉高髻,自有一股雍容明豔的風姿。


    見張塵果然停下,她也緩緩止住身形,先是盯一眼尤嬋兒,繼而將目光落在張塵衣袍之上,然後才一拱手道,“這位師兄,請先將小嬋兒放下說話!”


    放下?


    張塵果斷地搖頭,自己好不容易抓住這丫頭,一旦放下,怕就是一個龍遊深潭、蹤影全無的結果。尤嬋兒麵色激動,但被牢牢禁錮住,因而更加惶急。


    正在這時,遠遠地又陸續奔來一隊人影。細看之下,正是山門中巡山修士小隊。想來方才尤嬋兒的那一通喊叫還是惹了注意。


    許是感應到場中有兩位靈師,這一隊人便放慢了遁速。張塵已然看到領頭漢子,竟是自己的舊識。


    那漢子降下身形,驚異地看著張塵,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低頭恭敬地一禮,道,“弟子趙明盛見過張師叔,見過海師叔!”


    張塵一聽他這般說,便知道對麵這人果真就是海明月。先前在虛靈門中那一年,此女一直潛修不出,竟一麵都未曾見過。


    此時他也不去看海明月,隻將久別重逢的意味摻入和氣一笑中,道,“原來是明盛師兄!小弟與明盛師兄少時相識,無須多禮!”


    這位趙明盛當年於自己有恩,張塵對此是始終不曾忘卻的。


    海明月本來見張塵對自己所言無動於衷,待要變色,見巡山小隊前來,便又止住。


    “趙師侄,你來得正好!這位師兄不知何故竟對一名靈徒弟子下手如此,還望你等明察。”海明月紅唇輕啟,語調平靜地道。


    她方才已探查過,尤嬋兒雖然麵相淒慘,實則並無大礙。


    “呃……”趙明盛看一眼尤嬋兒,又看著張塵,頓時不知該如何啟齒。


    “張師……叔,您這是?”遲疑片刻,趙明盛這才期期艾艾地問道。


    他身後四名靈徒弟子此刻神情迷惑,向兩位長老行禮之後便退後一步垂手站立,不過卻紛紛將耳朵豎起。


    “唉!說出來真是丟人!師弟我閑來無事,學人家收一個徒弟調教調教。結果,一不小心收了一個劣徒。不服管教不說,還總想著吃裏扒外,到處散播她師父我的謠言!真是氣死我也!……”


    張塵目中神色一動,接著趙明盛話頭,長歎一口氣,一臉無奈地喋喋不休道。


    “哦?小嬋兒何時成了你的徒兒?”趙明盛還沒迴應,海明月先行驚奇地出言截住他的話頭。


    虛靈門幾乎盡人皆知,這尤嬋兒是她海明月內定之徒,怎地這人卻在此信口雌黃?


    尤嬋兒口不能言,卻將幾人對話聽得真真的,此刻見海明月終於發難,不由麵色漲紅,目中更添憤慨之色。


    趙明盛乍一聽張塵所言,也是腦袋一懵。不過他也非蠢笨之人,知道此刻還是當一個啞巴最好,便束手站立,保持耳聰目明,卻不發一言。


    “便是今日呀!傳功堂祁長老可以作證!”張塵低頭看一眼怒目而視的尤嬋兒,和聲道,“徒兒呀,快隨為師迴洞府去,莫要再頑劣了!”


    海明月此刻哪裏會放過他,斷然喝道,“說清楚再走!”抬手一道靈光祭出,打在尤嬋兒身上。


    尤嬋兒一個激靈,口中唿喝出聲,立知那禁言術破了。“是他強逼的!”對著海明月等人,她放聲大嚷道。


    海明月神色一怔,方才自己一記靈力禦出,好似一頭撞在了棉花上,全無著力之處。若不是對方故意放開一個口子,就連這小小的禁言術自己都無法破解。因此,現下尤嬋兒雖然口已能言,身上禁錮卻仍未消除。


    這人修為深厚,遠在自己之上!海明月好似對尤嬋兒唿喊恍若未聞,隻驚詫地望向張塵。


    “唉……”張塵輕歎一口氣,袍袖一抖,從中飛出一張眾人熟悉的冊頁。


    冊頁向著海明月身前飄去,繼而又向趙明盛等人麵前一一緩緩移動,以使眾人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其上幾個青光大字:“尤嬋兒……巡山長老張塵首徒”。


    “張某行事低調,收徒一事本不欲驚動門中,因此便隻告請了祁長老。現下既然這逆徒連番忤逆,想來還是公之於眾地好,省得她玩心重,收束不住自己,做出些不知好歹之事!”


    “哦,原來如此!”趙明盛見海明月麵色一怔,幾欲張口又生生止住,這才在張塵的目光催使下,出言相應。


    他立刻識趣地一躬身,對張塵致禮道,“張長老行事向來低調,收徒一事,弟子等人定當不會到處張揚,還請張長老放心!”


    趙明盛身後幾人見狀,各自扭頭相視,隨即紛紛依樣行禮,齊聲道,“張長老放心,弟子等絕對保密!”


    張塵微微點頭,向趙明盛含笑致意。


    “不是!這,我,哇……”尤嬋兒見海明月麵色數變,最後還是緩緩恢複了平靜,終於繃不住了,放聲大哭。


    “怎地來的不是明珠師姑呢!”在被張塵帶離地麵的那一刻,她心中絕望地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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