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禎笑意盈盈地看著張塵。


    張塵下意識就要拒絕,“不必了!張某還是……”


    再看廣禎饒有興味的眼神,張塵將後麵的話吞了迴去。瞄一眼她手上的寶珠,淡淡一笑道,“也好,張某便在此偷師道友的高招了!”


    廣禎一笑,珠光映照在她白皙的麵龐上,一抹紅唇更加美豔。


    “張道友既然能夠令那魘魔忌憚,想必定有自保之力。”廣禎眼珠一轉,淺笑道,“不過嘛,在我這顆龍珠的庇佑下,盡可省卻許多不必要的消耗。道友,可移步一二?”


    說著,廣禎大方地向前邁出一步,單臂微伸,讓出身側一個位置。


    張塵目中隱現猶疑,想那魘魔對寶珠都忌憚非常,自己若貿然行事,豈非自投羅網?


    “怎麽?張道友是不放心小妹嗎?”廣禎紅唇一撅,好似受了極大委屈似的。還不等張塵應答,她便又輕笑一聲道,“也罷,張道友貌似與我龍廷淵源頗深,自然是要謹慎些的。”


    張塵自信尚能自保,便立住不動,裝作充耳不聞地拱手一笑道,“多謝道友體諒!”


    廣禎也不在意,此刻倒似並不急著追逐魘魔,卻興致勃勃地與張塵扯起了閑篇。


    “道友的靈劍之威,真是讓小妹驚奇,此前從未見過,莫不是貴門不傳之秘?”見張塵一時無語,她便自己莞爾一笑解圍道,“是小妹唐突了!”


    張塵報以溫和一笑,道,“些許雕蟲小技,在龍廷劍訣典藏中不值一提,倒教道友見笑了!”


    “非也,小妹雖非習劍之人,倒也曾對龍廷劍訣多有涉獵,卻從未見過道友這般劍法。”廣禎深深看了他一眼,“以靈士之身,即能一再阻我空蒙獸。張道友,不簡單啊!”


    張塵一笑,卻不再辯解。廣禎雙眉一挑,一雙美目注視著他,道,“恐怕,還多有保留吧?”


    張塵不料此人似對人情世故毫不熟習,一味追問他人隱秘,卻又不便發作。正尷尬以對時,就聽大殿中央那石棺密集處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隻見一口灰色石棺棺蓋橫飛,從中飛出一具壯漢的屍身,落在地上又是一聲肉身撞擊石製地麵的悶響。


    一團黑氣從此屍身頭部冒出,迅速地凝練成箭,舍了此屍,又投向另一口石棺。


    張塵隱隱覺得此屍穿著頗為熟悉,似乎正是虛靈門的青色製式道袍。看來,此人定是在此前的魔淵之戰中隕落的同門。


    幽暗中,倒看不清此人腰間束著何種色彩絲絛。不過既然是從灰色石棺中現身,想必是靈師境修士。在虛靈門中,此人應屬長老之列了,不承想,一朝隕落在此。


    這麽想著,張塵便目光一縮,麵上現出一絲戚然。


    “怎麽?此是張道友故人?”廣禎輕聲問道,倒顯得乖巧了些。


    張塵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廣禎見狀,不由吃吃一笑,道,“張道友真是有趣之人!”不過她隨即又止住笑容,正色道,“除魔衛道,這位虛靈門前輩著實可欽可敬!”


    “張道友也無須過憂,此間每一具石棺中,皆是曾在曆次魔淵之戰中隕落之修士。其中,各大靈門、世族罕有不包。就連虛靈門,也遠遠不止這一位前輩。”


    “隻是,這位屍身不腐已是難得,且似乎此番並未被魘魔戕滅屍身,也是稀奇。”廣禎自語道。


    張塵輕“哦”了一聲,不由又多看了兩眼地上那具屍身。驀然地,他隻覺眼前一花,似乎地上那人輕輕地動了一下。


    “嗯?”張塵愕然。


    “咦!”廣禎也麵現驚奇。


    張塵已然禦劍出去,驚鴻劍一閃,托住此人身軀便往迴一帶。


    劍光一閃,此人厚實的身軀便屁股著地,癱倒在二人身前地上。


    張塵禦劍在身前,細心觀瞧。此人麵色蠟黃,容貌極普通,隻是一對灰白的細長胡須分掛唇旁,倒像是觸須一般。


    “還活著!”廣禎雙目緊盯在此人身上,驚道。


    張塵也已發覺,這位同門竟然還真的活著。他也顧不得許多,禦起迷離之眼,在他身上掃視一番。見並無異物潛藏,便放心上前,向他口中納了兩顆益元丹。


    丹丸入肚,此人並無蘇醒跡象,隻是麵上略有一絲紅潤顯現。張塵無奈,將他淩空搬運起來,至大殿一處角落中安放。既然此人能從魘魔戕害中存活下來,想來定有異處,性命之憂現下看來倒是無虞的了。


    迴轉身時,見廣禎一臉含笑地看著自己,張塵望著她,不解地道,“恕張某冒昧,魘魔此刻正在搜魂噬魄以壯大自身,怎地道友倒似無動於衷,為何不趁勝追擊?”


    廣禎一如往常地雲淡風輕,淺笑不語。


    “難道,道友此珠仍不能降住他麽?”張塵追問道。


    他有此問,實是不願看到魘魔戕害此間先輩烈士。雖說方才那位同門的情形應屬意外,但同道屍身又豈能任由摧毀?


    廣禎望向大殿中央,一道黑影在那處正四下裏躥行,看上去倒是越來越凝實了。她毫不在乎地道,“不急,便讓他猖狂一時罷了!”


    繼而,她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向張塵道,“道友莫非是擔心此間仍有活口,無故遭戕?”


    見張塵欲言又止,廣禎一笑道,“放心吧,貴同門能夠死裏逃生,實屬福大命大造化大。不過如他這般情形,想來不會再出現了。若是再有此例,那魘魔也定然不能噬其魂魄,我等那時再出手也不遲。”


    “隻是……”張塵仍是不解,搶道。


    “隻是,若一味任此魔壯大,你恐他將對我等不利?”廣禎猜出他心中所想,便胸有成竹地舉了舉手中寶珠,道,“有此珠在手,他終歸奈何不了我等。張道友,放心吧!”


    正說著,就見魘魔已重又化成一道黑色人影,繞著那處石棺群整整飛了一匝。途中,此魔身形幾度頓挫,似乎頗為猶疑。不過,最終他身形一縮,化作一隻巴掌大黑鳥,雙翅一振便向上疾速躥升,就要飛向那一輪黑月中。


    張塵見識過那一輪黑月的威力,不由心頭一凜。待看向廣禎,就見她也緊盯著魘魔所為,卻仍然無動於衷。非但如此,臉上還現出正在看一出惡作劇上演的古怪意味。


    “哈哈……”眼看觸到黑月邊緣,魘魔不由忘形地大笑。隨即,飛鳥向月中一投便失去了蹤影。


    張塵緊張地看著眼前景象,見那黑月表麵一陣翻滾,幽光紛亂,照得大殿中影怪綽綽,更顯古怪。


    驚鴻劍一直在手中持著,他便暗自蓄力,心中已在盤算如何應對異變。


    倒是廣禎,臉上笑意更加茂盛。她不退反進,持著寶珠便向那兩根石柱所在大步行去。


    “你……”張塵一愣,卻也不敢冒失,緩步後退至那位同門身側,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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