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入口,防護法陣內。


    “朱教習,小妹且去那處陣旗守著了,有何異狀您直接發號施令即可,小妹唯朱教習馬首是瞻!”姚芹向著朱亭淵款款一福,說完便欲投向陣中另一處陣旗。


    “哎,姚家妹子,別著急啊!我等此行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星垣城那賊子上次為連環絕禁所傷,哪裏還敢來此處為害?就算他來了,一隻無牙老虎能奈我等何?我看啊,棠指揮也太緊張了!”


    朱亭淵將紙扇輕搖,滿不在乎地道,見姚芹抿嘴一笑,頗有些小家碧玉的秀美,不由心中一動。


    “聽說,妹子是老盆口的下任家主人選,為何此次仍要與我等一起涉險呢?”朱亭淵頗為關切地道。


    姚芹聞言麵色一黯,略帶苦澀地道,“朱教習消息好靈通。唉,老盆口家小業小,若不盡早恢複靈脈,恐再難維持!太公年邁,難不成還要讓他老人家來此打生打死不成?”


    “哦,早就聽聞你等幾家宗地日子清苦,不承想這般艱難。為兄久在書院任職,倒是疏於了解下情了,往後當與妹子多走動走動才是!若妹子不嫌棄,我等兄妹相稱可好?”朱亭淵輕搖紙扇,目含懇切地對姚芹道。


    “如此,小妹便高攀了!”姚芹略略一福,麵帶欣喜地道。


    “何須與為兄客套!”朱亭淵哈哈一笑,大方地一揮扇,道,“修行注重法侶財地,我朱家在灃水城經營多處典當行,妹子日後當家了,若有所需自可說與為兄。別的不敢說,一兩枚空明丹為兄措措手還不算是什麽難事!”


    “哎呀!那可真是幫了我老盆口大忙了!”姚芹頓時笑靨如花,近乎雀躍地道。


    朱亭淵紙扇輕搖,矜持中帶著得意。


    法陣十數丈外,,一個虛影飛速而至,繼而急遽受勢。黑暗中,影子緩緩停下,麵向地穴入口靜靜站立。


    片刻之後,此人精神一振,黑暗中輕笑一聲。


    隨即,隻見她駢指在胸前,一團靈光在指尖躍動。一抬手,靈光飛逝,直向地穴中飛去。


    姚芹與朱亭淵交談正歡,此刻突然一低頭,臉上神色驟變。


    ……


    地穴深處,眾人與那處祭壇隔河相望。


    眾人仍然手牽著手,雖說一路上並未遇到棠敏所說的詭異瘴氣,但誰也不敢鬆手。


    乍看上去,他們就像一群瞽者行路一般,手手相牽,生怕一旦失散就要陷入無邊黑暗。


    然而,此刻這些“盲人”卻齊齊睜大雙目,分從前方之人的肩頭越過去,看向棠敏。


    隻見棠敏站在流焰河邊,將右手的靈符放入袖中,同時卻又掏出幾塊表麵青翠的木板一樣的東西。


    抬手一揚,這些木板便淩空飛到她麵前半空中,一一懸浮。緊跟著,她又掏出那枚靈符,仔細在那符上盯著看了半晌。然後,伸手一點指,其中一塊木板便飛了出去,直直落向流焰河。


    眾人的目光像是被一根線牽著,齊刷刷地跟著那木板落向河麵。卻見它在河中載浮載沉,既未飄走,也未被燒成飛灰,就這麽定定地飄浮在岩漿之上。


    雖然知道不凡,但此物竟似完全不懼流焰河的地火威力,眾人明白,這著實是一件寶貝。張塵心想,若是自己的靈劍落到河中,雖然不至於就地毀壞,怕也是要靈性大失的,而這木板卻穩穩當當,絲毫無害的樣子。


    “此乃青陽木,喜火耐灼,在整個羅天境都是難得之物。”一路走來,棠敏小心翼翼,此刻也輕鬆了許多,側頭向後方眾人微笑解說道。


    說完,她便迴頭,又一點指,另一塊青陽木便輕巧地飛向河麵,在此前那塊木板前方落下。


    隨後,棠敏舉起手中靈符,仔細瞧了又瞧,再連連點指,接連又落下五塊青陽木。


    一共七塊青陽木,在流焰河上形成了一個簡易的步道。


    棠敏望一眼張塵,拽著他舉步就向流焰中落去。


    張塵盯著她的落腳處看去,就見青陽木一顫之後便穩穩地接住了她。


    他也不遲疑,舉步就跟了上去,在棠敏抬腳離開之後,緊緊跟上。


    眾人見他二人順利蹈河,哪裏還有什麽顧慮?隻不過十數息間,六人便手牽著手魚貫地登上了彼岸。


    甫一登岸,棠敏便將手從張塵手中大大方方地抽出,順勢白了他一眼。


    “諸位,現下無須擔心那詭異瘴氣了!”棠敏對後麵之人朗聲道,“我等稍息片刻,把祭壇恢複了要緊!”


    張塵好奇地打量四周,此處是一個不規則的河邊灘地,略高於河岸。不過,數十丈方圓之地中,不時有地火噴出,帶出許多岩漿肆意流淌。


    眾人隻好尋了一處靠近祭壇的所在,各自盤坐調息。方才不過一個時辰光景,但眾人無不全程戒備,因而大多略略有些疲憊。好在既未遇到詭異瘴氣,也未被空間亂流波及,眾人不由都歡欣鼓舞。


    張塵運起目力,隻見那祭壇上懸浮著一個圓形的黑色光幕,而早前那奇怪的光影卻一絲一毫也不見了。


    他心中不由有些失落。雖然知道那或許就是棠敏所說的空間亂流,但自己卻從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甚至,他感覺那些光影與自己的心神有一種奇怪的唿應,就像一顆種子沐浴著陽光雨露,便要破殼而出。


    這讓他有些茫然,想要一探究竟,卻又心懷忐忑。


    ……


    地穴入口處,虛影已在法陣外逡巡了一圈。此陣雖然精妙,但自己專擅滲透和隱匿,尤其在落日神殿那座石碑處獲益良多,倒是能夠穿透而去。


    不過那也將驚動陣中之人,進而可能讓地穴之中眾人警覺。當下還需神不知鬼不覺地穿陣而過才是。


    還好,巨岩城早前設下的那個暗樁正好就在其中。自己隱忍到此時,終於可以力挽狂瀾,再度扭轉乾坤,並徹底葬送灃水城翻盤的希望。


    想著,此人便一駢指,再向陣中一點。


    法陣中,朱亭淵見姚芹突然背轉過身,一收紙扇,關切地問,“妹子,你這是怎地了?”


    姚芹一邊緩緩自袖中掏出一個香囊,一邊略帶悲苦地道,“無他,朱兄,小妹感懷自家身世,一時之間有些淒苦罷了!”


    香囊中有淡淡的香氣釋出。


    朱亭淵發覺此正是憐香惜玉的好時機,哪還能覺出異狀,便傲然一笑,道,“妹子,日後有為兄為你做主,老盆口自會在灃水城雄霸一方,就是那化龍塢也是要甘居其下的……”


    朱亭淵正自滔滔不絕,姚芹冷不丁地插嘴道,“朱兄,還記得落日神殿前的那座石碑嗎?”


    “嗯?”朱亭淵不妨她有此問,愣了一下道,“石碑?”


    “對。”香氣漸漸濃鬱起來,姚芹麵現一絲迷茫,道,“無升無落,無始無終,如輪之轉,如空之幻……一切,到最後都隻不過是一場幻夢啊!”


    朱亭淵神情鬆動,嘴角一挑,正待溫言相勸,緊跟著眉頭一皺,奇道,“嗯?是何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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