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亭淵拿眼瞟了一眼周桐,貌似對周桐搶了他的風頭有些不愉,可又無法可想,便把紙扇一收,獨自走向一邊。


    張塵見朱亭淵吃癟,暗自好笑。又一想,這碑文卻是如此奇怪,究竟是何用意呢?


    他自己對經義向來無甚研究,在虛靈門時便喜歡看些野史,聽一些旁門。


    因此,將這幾句話在嘴裏念叨了一遍,覺得太過玄奧,非自己所能理解,便果斷將它們放在了一邊。


    不多時,眾人還未移步,棠敏卻從大殿中又走了出來。


    見幾人仍在對著這幾句碑文冥思苦想,好似要從中悟出點什麽。棠敏搖搖頭,邊走過來邊出聲道,“幾位,落日碑文乃落日部族神道敕語。如今,神道既隱,此碑文便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研之何用?”


    眾人聞言,大多會意,相繼將眉頭放開。


    隻有姚芹似乎仍陷在其中,口中喃喃道,“是個幻……”


    張塵本就舍了此碑,早已站在一根廊柱前張望著什麽。


    見棠敏現身,而齊靜岫卻未跟出來,張塵便又踱迴來,想聽聽下一步有何安排。


    他自己,倒是不急著要入內的。


    隻聽棠敏又道,“齊先生正在殿內檢查轉靈陣陣基,可能還要作些調整,尚需些時辰,我等且在殿外等候。”


    說完,看看正在走過來的張塵,棠敏笑道,“早前與諸位提及過,進入落日神殿之後,勿要隨意走動,更勿隨意觸碰此間物事。此地已由城主府設置了級別相當高的防護禁製,觸發了可就不好了。”


    張塵尷尬一笑,自己隻是想去看看那廊柱上是否有圖案,就如石陣祭壇那般。


    不過自己雖未觸摸,此舉確有不妥,便低頭緊走兩步迴到眾人身旁。


    棠敏語畢,便去袖中摸出數枚玉簡出來,一一分發給除朱亭淵之外的眾人。


    “此簡乃靈引訣功法玉簡,諸位現下可將之煉化參悟。稍後諸位進行靈氣扶助之時,正須借重此法。”


    見眾人均已領簡在手,棠敏微微一笑道,“此功法玉簡皆是原版,乃我灃水為感謝諸位道友義舉,無償贈予各位的!”


    見眾人麵現歡愉,棠敏又道,“朱教習已熟習此法,諸位有何疑問,可以請教於他。”


    朱亭淵聞言,便跨前半步,麵露矜持之色,含笑向眾人點頭致意。


    眾人微微向他致意,也不多話,取了玉簡便向棠敏和朱亭淵一拱手,到附近的廊下去參詳玉簡去了。


    棠敏和朱亭淵則站到神殿外,替眾人護法。


    張塵尋了一個位置,緩緩沉入心神。


    慣常的金字灌頂,然而神魂與根骨上的痛楚剛剛生起,銀色漩渦便緩緩轉動起來,張塵頓覺痛楚減弱許多。


    不過數十息之後,他的本命空間中就又多了一張書頁,青色帶斑斑銀點。


    果然是原版功法,而且品相極佳。看來,為了恢複曲水秘境,灃水城也是下了功夫了。


    細看下來,此篇書頁上缺漏字僅一處,且晦澀不明的地方也極少。


    通篇研習過後,張塵方知,原來此訣術並非攻擊類法術。


    此訣與牽機訣頗為相似,不同的是,此訣施展之後能夠在特定目標上種下靈力印記,並借此加強感應,扶助壯大,或削弱鎮壓。


    其中奧妙,還須再上手習練幾次,方能有所體會和精進。


    借此機會,張塵檢視了一番自己所習練的功法。


    自他進階中階靈士以來,本命空間中多部法訣的書頁又有變化。


    其中,刺神法幾乎每日習練,如今已是銀光燦燦,甚至有個別地方出現了淡淡的金色斑點。


    煉神訣亦是如此。


    其他的都有進化,卻還不十分明顯。想來是習練越多,禦使越多,書頁銀色轉換越快。


    如今,這靈引訣書頁點銀斑斑,就快接近奔雷訣書頁的模樣了,反而還在撲朔訣和迷離功之上。


    又過了十數息,張塵氣息調勻,緩緩退出心神。一合計,前後用了不到一盞茶功夫。


    再看周圍其他人,均還都在入定之中。看他們的麵相,大多不同程度地皺著眉頭。


    在場之人都是灃水城的精英靈士了,不承想自己還是第一個參悟完畢的。張塵想,莫非是那銀色漩渦的功勞?


    功法參悟極耗心神,因而修士參悟一門新功法時,往往都要先入定許久。


    待心神大定之後,再采取循序漸進的法子,分句分段地加以研習。其間,需要神魂力量隨時輔助。


    若是一股腦地生吞活剝,參悟不透徹不說,甚至還可能走上歧路,行氣有岔。


    在這方麵,張塵習練刺神法和煉神訣已久,神魂力量比許多高階靈士還要壯大,因而在功法修習上真可謂優勢明顯。


    張塵細看場中諸人,王納和周桐氣息較為勻定,不過仍然眉頭微皺,想是仍有不得其解之處。


    雲芊芊眉頭大皺,氣息更是忽強忽弱,倒似正欲製服某物一般。


    再看姚芹,此刻氣息最為虛弱,嬌小的身軀竟微微顫抖起來,直如自己第一次參悟煉神訣一般。


    張塵凝目細觀,想到應是她方才死裏逃生之後,心神本就不穩固。


    看她仍在硬撐,並不出聲求助,張塵卻有點替她著急。自己並無輔助他人修習功法的經驗,想幫忙也無從下手。


    他隨即站起身來,走出廊簷下,找到棠敏和朱亭淵二人。


    “咦?張道友這是已經參悟完畢了?”棠敏見他出來,不由驚異地道。


    想了一下又覺不太可能,便道,“莫非你尚未開始參悟?”


    朱亭淵亦是一臉狐疑地看著他,心想,“莫非這泥腿子知難而退,放棄參悟了?”


    看張塵一臉焦急的樣子,朱亭淵便覺得自己所料不差,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嘲諷之意。


    張塵見朱亭淵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不由心中無語。


    瞥了他一眼,張塵便也不去管他,隻對著棠敏微微一笑道,“張某已參悟完畢了。”


    “哦?”棠敏聞言一怔,繼而便微微點頭。


    “嗯?”朱亭淵卻是滿臉地不相信。這法訣,他朱亭淵當時用了小半天功夫才敢說參悟完成,此人莫非是不懂裝懂,在這裏胡吹大氣呢?


    當即,他便貌似關心卻又直言不諱地教誨道,“張道友,不懂就要虛心求教,方不失我修行之人本色。不懂裝懂,誤了灃水大事,罪責非小啊!”


    張塵聞言,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隻對棠敏道,“張某方才見到姚芹道友氣息不穩,貌似功法參悟有險,特來告知,還請棠指揮盡快幹預為好。”


    棠敏一驚,原本還待要看張塵如何應對朱亭淵,聞言便轉向朱亭淵,道,“還請朱教習速速前去查看一二!”


    朱亭淵身為教習已久,見張塵不理自己,頗覺此人無禮,正待再教誨幾句。


    聽到棠敏吩咐,也知事情輕重緩急,便把袍袖一甩,瞪了張塵一眼,返身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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