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像個神祗一樣出現在她的生命裏,以霸道絕倫的姿態掠奪了她的心。


    今生,他又柔情似水,在極短的時間內,用溫柔甜蜜侵蝕了她的心。


    愛之深,恨之切。


    她就是因為太喜歡他,所以才會恨他的背叛。


    所以才會在他和師姊間遊移不定的時候,恨死了他。


    她用力捶著他的胸膛,哭著罵道:“你這混蛋,你知道你有多討厭嗎?”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對不起……”他喃喃地向她道歉,小心翼翼地吻去她眼角滑落的淚珠。


    直到日上三竿,他才放她沉沉地睡去。


    他輕輕地幫她掩好被子,輕手輕腳地起身,然後離開她的房間。


    門外是一臉焦急的閃雷,看到他終於出現,閃雷湊過來:“王爺,皇上早就下旨宣您進宮了。”


    “喔——”秋宛塵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開口道。“曲陌還在睡,叮囑下去,不準任何人打擾她。還有,曲陌的話就是我的話,無論她醒了以後有任何要求,都滿足她。”


    看閃雷一一點頭答應了,他才迴到自己的住處,盥洗以後換了朝服,慢條斯理地來到了皇宮。


    早朝早就散了,傲仲軒獨自一人坐在禦書房中,正在生悶氣。


    看到秋宛塵走進來,傲仲軒沒好氣地從鼻孔裏哼了一聲:“你怎麽不幹脆等晚飯以後再來呢?”


    秋宛塵挑挑眉梢,瞥了一眼傲仲軒身邊的兩名侍衛,那兩名侍衛看著有些眼生,不是傲仲軒身邊慣用的人。


    他略一思忖,一本正經地施禮道:“迴皇上話,臣昨夜宿在迴春堂醫館,半夜時分遭人縱火,醫館被整個焚毀不說,還殃及了街坊,臣一直忙到現在。”


    “哦?”傲仲軒頓時露出吃驚的表情。“那可有人員傷亡?”


    “閃風被人一箭穿心,身受重傷,臣也受了些輕傷。”他舉了舉包裹著白布的右手。


    傲仲軒趕忙追問道:“那知道是什麽人縱的火嗎?”


    “來人約有百名,全是黑衣蒙麵,武功都不弱,這些人身上帶有弓箭和硝石,所以火勢一起,就不易撲滅,而且硝石中混有毒藥,隻是微臣來的倉促,還沒來得及確定這些人的身份。”


    “那可要好好地調查一下這些人的身份,皇後的寢宮昨夜也被人放火燒了,搞不好皇後寢宮的火也是他們放的。”傲仲軒和秋宛塵這君臣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把皇後寢宮著火的罪名按到了這些人的身上。


    秋宛塵故意露出吃驚的表情:“皇後的寢宮也著火了?那皇後沒事吧?”


    “她命大著呢?就是受了些驚嚇,現在移居到了鳳翔宮。”傲仲軒說著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國庫本來就空虛,皇後的寢宮又被燒了,這筆修繕的銀子朕還不知道去哪裏偷呢。”


    秋宛塵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那皇上可要記得提醒皇後娘娘,這天幹物燥的,可要小心些火燭,若是再起火,可就未必能有這麽幸運了。”


    傲仲軒還以微笑:“朕已經提醒她了,她也答應朕會注意了。”


    “既然如此,臣家中還有事務需要料理,臣先告退!”秋宛塵說著,後退了幾步,轉身離開了皇上的禦書房。


    就在他離開禦書房的那一刻,臉色攸地沉了下來,皇上分明是被人監視了,皇上身邊的那兩個侍衛,不是皇上的人,而這宮裏,能有權力製約皇上的,如今隻有一個人,就是太後!


    太後也姓南宮,乃是左相南宮清風的親姊姊,和皇後是親姑侄,皇後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太後自然要出來為她做主。


    與此同時,潯陽王府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曲陌被一陣敲門聲驚醒,醒來時,隻覺得全身上下仿佛被人痛扁了一頓,到處都是又酸又疼的。


    但是門外的敲門聲很急,而且還響起了顏意秋的催促聲:“曲姑娘,曲姑娘,醒醒……”


    曲陌顧不得肢體的酸疼,趕忙爬起來穿好衣裳,急匆匆地趿了鞋子便走到門口將門打開:“顏姑姑,有事……”


    看到站在門外的人,她的聲音陡地哽在了喉嚨裏,門外站著一位打扮得雍容華貴的中年貴婦,身形略有些圓潤,麵如銀盤,一臉慈祥地看著她。


    顏意秋站在這位貴婦的身邊,衝她擠眉弄眼的:“曲姑娘,這是咱們王妃。”


    “呃……曲陌參見王妃!”曲陌完全沒想到,竟然會在此時見到曲哲寒的娘親,爹爹的原配夫人,不禁緊張得趕忙跪倒。


    “快起來快起來……”臨江王妃竟然親手將曲陌攙扶了起來,然後拉著她的手徑自進了她的房間。


    “王妃請坐……”曲陌扶著王妃坐到凳子上,訥訥地說。“曲陌不知王妃駕到,未曾來得及梳妝,還請王妃恕罪。”


    這……這算是什麽情況?自己昨天晚上剛剛才和一個男人做完壞事,今天一大早,自己親爹的大老婆就跑過來,是要抓奸在床還是要做什麽?


    她本能地緊張!


    她不想讓人家以為,她是一個不自愛的女子。


    “自家人,不必這麽客套。”臨江王妃拉著她坐到自己身邊,仔細地打量著她。“長得可真像婉兒妹妹,你今年十九了吧?”


    曲陌不禁心神大震:“您……您怎麽知道……”


    “嗬嗬……”臨江王妃笑道。“寒兒已經告訴我了,你這孩子,心思也太深了,竟然不想認祖歸宗,若是讓你爹爹知道,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子呢。”


    “王妃,曲陌無意破壞您的家庭……”


    “傻孩子,你是咱們曲家的人,認祖歸宗是應該的,什麽破壞不破壞的?哪個官宦之家不是三妻四妾,一大堆庶子庶女的?”


    臨江王妃不以為然道,眼圈突然紅了,她拿出手帕擦拭著眼角的淚珠。“我對不起婉兒妹妹,這麽多年了,我竟不知道婉兒妹妹為了我犧牲了這麽多。”


    “王妃,您別難過,我娘是心甘情願的。”


    王妃嚶嚶地哭了一會兒,長歎了一口氣,止住眼淚:“陌兒,你是婉兒妹妹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可莫要再同我客氣。本來依著你哥哥的意思,是想等你安置下來,再告訴你爹爹,沒想到如今竟然出了這種事,你住的醫館發生了這種意外。走吧!跟母親迴家,雖說宛塵就跟我的親兒子一樣,可是他還沒有娶妻,你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住在這裏,叫人家知道了總是不好。意秋,快點叫人服侍小姐梳洗,把我帶來的衣裳拿進來,給小姐換上。“


    “王妃……”曲陌此時完全沒了主意。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瞧瞧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邊,都把自己弄成了什麽樣子?聽說你的頭還受了傷,嘖嘖嘖,怎麽連頭發都剃了呢?”臨江王妃輕輕地摸了摸她裹著白布的腦袋。“老天,這麽大一個包,這得多疼啊。”


    兩個小丫鬟捧了幾件換洗的衣裳走進來。


    “聽你哥哥說,醫館著火以後,你的隨身衣物什麽的都沒了,本來應該給你做些新衣裳的,可是年關近了,各處的針黹坊都已經不接活了。這衣裳是我年輕的時候做的,沒怎麽穿過,你先將就著穿,等咱們迴家了,讓家裏針線上的人幫你趕製兩身衣裳好過年。對了,聽說你還有個師姊,她人呢?”


    曲陌本能地去看顏意秋。


    顏意秋道:“柳姑娘今天早晨出門了,說要上街去買些東西,到現在還沒迴來。”


    “那等一下你留下來,等那位柳姑娘迴來了,把她接到咱們家去,陌兒的師姊就和陌兒一樣,都是咱們家的小姐。”臨江王妃一邊說著,一邊指揮著丫鬟們服侍她盥洗梳妝。


    曲陌就像個木偶娃娃一般被她們擺弄著,終於,被打扮完了。


    許是考慮到她母親新喪,臨江王妃給她帶來的衣裳是素雅的月白色,上邊用銀絲線繡著簡單的雲紋,還有一件火紅色的狐裘大氅。


    “王妃……”一道亮麗的身影突然間闖了進來。


    曲陌覺得這個女孩眼熟,仔細一看,竟然是秋宛塵的妹妹秋若卿。


    隻見秋若卿快步走過來,扯著臨江王妃的袖子,表情嬌憨地說:“王妃你怎麽過來了?”


    隨即,她又看見了曲陌,表情隨即冷了下去:“你怎麽在我家?”


    臨江王妃敏銳地察覺到她對曲陌的敵意,不禁趕忙拉住她的手,笑道:“若卿,來,我給你介紹,她是曲陌,比你大一歲,按年紀算你應該叫她一聲姊姊,她可是哲寒的親妹妹。”


    “啊——”秋若卿聞言,被嚇了一跳,趕忙抬起小手捂住嘴巴,滿眼都是驚詫的表情,神情也有些尷尬。


    曲陌也沒有同她一般見識,隻是笑著同她點點頭:“秋姑娘!”


    “呃……”秋若卿尷尬地笑笑。“曲姊姊好,那什麽?你現在要迴家嗎?要不要在我家多住幾天,反正我家房子多……”


    王妃道:“這可不行,曲陌小時候同我們失散了,剛剛才相認,我得帶她迴家,讓我們王爺高興高興。”


    秋若卿連連點頭,然後大睜著一雙寫滿無辜眼神的眼睛看著曲陌:“曲姊姊,我明天去你家找你玩好不好?”


    曲陌莞爾著點點頭:“好啊!”


    “走吧!陌兒,跟母親迴家。”臨江王妃不由分說,拉著曲陌的手就帶她離開了秋宛塵的王府,但是卻沒走大門。


    臨江王府和潯陽王府比鄰而居,說起來兩家還有一番淵源,三十年前,曲陌的爹爹和秋宛塵的爹爹乃是莫逆之交。後來,秋宛塵的爹爹戰死沙場,娘又因生秋若卿的時候難產而亡,當時秋宛塵年紀尚小,曲陌的爹爹便將這兩個孩子接到自己的王府中居住,然後將潯陽王府封閉。


    後來秋宛塵帶兵出征,十年不在京城,是臨江王夫婦一手將他的妹妹秋若卿撫養成人。


    四年前,秋宛塵還朝,重新開府居住,為了方便兩家人來往,便在兩家王府相鄰的牆壁上鑿了一扇門。


    很快的,眾人就迴到了臨江王府,王妃徑自帶著曲陌來到自己的房間中。


    說起臨江王妃的這個房間布置得典雅素淨,可見她是一個十分有品味的人,青銅的香爐裏燃著寧神香。


    小丫鬟給奉上茶。


    臨江王妃衝服侍自己的一個管家媽媽招了招手:“霜兒,你去把王爺請來,就說家裏來了貴客。”


    那管家媽媽抿著嘴唇,笑吟吟地走了出去。


    臨江王妃拉著曲陌的手坐到軟榻上,仔細地端詳著曲陌:“說起來,你娘當年來府中給我看病的時候,也是同你一般的年紀,她可真是傻,怎麽能做這樣的事?說起來都是王爺不好,若不是王爺為了救駕身中劇毒,你娘也不會……”


    說著,臨江王妃又開始掉眼淚。


    曲陌幽幽地說:“這都是命,我娘福薄,不像王妃,福緣深厚。”


    “你這孩子,就是不肯叫我一聲母親嗎?”臨江王妃怨懟地望著她。


    曲陌的嘴唇翕動了一下,那聲“母親”哽在喉嚨裏,卻說什麽也吐不出來。


    臨江王妃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我也不逼你,來日方長。”說著,她看向旁邊的一個小丫鬟:“去瞧瞧,給小姐準備的院子收拾好了沒?吩咐素梅,拿鑰匙去把庫房開了,找幾匹花色素淨的料子,再把負責針線的周大娘叫來,給小姐趕製幾件過年的衣裳。”


    小丫鬟答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外邊有人喊道:“王爺來了!”


    緊接著,門簾一挑,一個身披石青色大氅的老頭子走了進來,看年紀大約五旬上下,頭上有幾縷十分明顯的白頭發,頜下也有幾縷白髯。


    他一眼就看到了曲陌,忍不住一怔,本能地喚道:“婉兒?”


    但是旋即,他意識到不對,他同柳婉兒的相識是在二十年前,眼前這分明是個年輕的姑娘,不禁有些疑惑地扭頭看向自己的王妃:“她……她是……”


    王妃拉著急促不安的曲陌站起身:“陌兒,還不快點叫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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