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破案的速度快得出乎人意料,而破案的結果,卻如之前所預想的那樣,沒有任何意外。


    齊銘輝將大量嗎啡注射進明素堇體 內,致後者死亡。警方在齊銘輝後車廂搜出大量嗎啡,證實與死者體 內的嗎啡相符。而今唯一還未找到的,是作案工具。


    警方圍繞醫院、齊銘輝住處展開搜索,一天一 夜後仍無結果,宣告行動暫停。


    就在案情停滯不前時,秦鬱主動前往警局,聲稱自己可以在法庭上作證。與此同時,警方沿著嗎啡這條線索,追查到齊氏好幾樁大型地下生意。


    外界沸沸揚揚,媒體聞風而動,拘留著齊銘輝的關押所不得不加派雙倍警力。即便他沒有殺人,也會因為非法藏匿大量毒品而被判刑。


    齊氏上下打點,才將他保釋出來,但仍要拘留滿15天才能放出。而其他被查獲的非法交易,卻隻能像截肢一眼,盡數砍斷,才沒被揪出主要罪行。


    昔日龐大的齊氏家族,不得不低調行事,斷了所有不幹不淨的財路不說,所有人出門時皆是一身嚴肅黑衣,戴著墨鏡,身邊保鏢不斷。倒像賊一樣低眉順眼,屈服於法律之下。


    蘇以馨沒有閑心摻和這些事。她平素隻去趙家一處私人園陵,靜坐一整天,望著明素堇的墓發呆。


    蘇以政的墓就在旁邊,如今已被翠綠的植物所覆蓋。


    早走的人都是有福的。


    她默默想著這句話,笑了。暼一眼蘇以政的照片,就像小時候偷看到他喝酒,他趕緊打手勢示意她不要告訴媽媽。


    爸爸是有福的啊。


    至於為什麽他們會藏在這裏,她不想問,且覺得還不錯。這裏很靜,很安全,一般人進不來。沒有人打擾,他們可以好好敘一敘舊。


    “你會怪他嗎?”她問明素堇,卻又像在問自己。


    也許,有些事真的要等到死了之後,才會有答案吧。


    趙北瀾偶爾會親自陪她,偶爾隻叫陸熙米來。後者的性子卻是沉靜了許多。兩人本就不曾深交,得知陸熙米是趙北瀾安排在她身邊的人後,蘇以馨更加疏遠。


    陸熙米陪了她兩次,也就不願再來。


    她收拾收拾今天剛買來的花,起身緩緩伸了個懶腰,想到爸爸此刻可能正和媽媽一起瞄著她,取笑她是個小懶貓,蘇以馨就忍不住微微一笑。


    遠處趙北瀾打著傘,正緩步走來,抬眉見她笑得心無雜念,心中一暖,竟不覺也跟著笑起來。


    這種感覺,久違了。原以為接連失去兩位親人,會讓她備受打擊,三五個月都恢複不過來,沒想到才過去一周,她已經好好地迴到她麵前。


    “他們不希望看到我難過。”她仰起小臉迎著他,又越過他,遙望頭頂的藍天,“說不定他們此刻正在另一個世界,彌補前世的遺憾,享受著溫馨的二人世界呢!”


    趙北瀾微怔,待細看她眉目裏全是沉浸在自我寬慰的遐想中時,又兀自苦笑。


    有些事,確實該等到死後,才能知道真相。


    “走吧,我們迴家。”他將傘送過去,把她的小身子仔細攬進懷中。


    她點點頭,隨他一路往外走,輕笑道,“你今兒個不忙啦?竟然親自來接我。”語調輕鬆得就仿佛,她隻是下班,被他順路接迴家。


    他溫言輕笑,也表現得像個下班接妻子迴家的好丈夫,“今日談攏了兩樁生意,趕過來與你慶祝。”


    “哦?你從前談攏生意時,也沒見要找我慶祝啊?”


    “小丫頭嘴還是這麽叼。”他*溺地捏她鼻尖,故意又將她更緊地擁入懷裏,隻因太過貪戀她身上的味道,有些心不在焉道:“紅爵被我收購了。”


    蘇以馨甚至沒有驚詫,點點頭,“果然從前說你笨是沒錯的!紅爵如今還能賺幾個錢啊,你去收購它,倒不如收購傅若雪的娛樂公司呢!”


    他悶笑沒有接話,打開車門,放了她最愛的輕音樂,一路隨著音樂晃晃悠悠迴到家。卻在即將下車時,輕聲笑道:“不一樣。紅爵是你任職的公司,怎麽能任由它虧損倒閉?更不能被別人收購。”


    此番倒顯出他小孩子心性的一麵來。


    蘇以馨抿嘴仍是笑他,“有錢任性!”


    她退掉了紅爵下麵的舊房子,還有用的東西悉數搬迴趙北瀾和她住的公寓。兩人又花了一天的時間,將家居擺設重新布置了一番。如今這個精致的兩室一廳就像新房一房。


    宛如新生。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飯後,趙北瀾開了一瓶紅酒,借著氤氳的酒氣,她似突然憶起,無意地問道:“陸熙米最後一次陪我去掃墓時,告訴了我一些事。”


    趙北瀾放下酒杯,“哦?她跟你說了什麽?”


    “說了很多啊。說你這段時間忙著事業,忙著把齊氏的半數產業都收入囊中。”她搖晃著手裏的酒杯,並不看他,“她還說,你幾乎掏空了整個齊氏……”


    趙北瀾語氣淡淡,“商業競爭,本就如此。”


    “她還代我,去見了齊銘輝一麵。”


    趙北瀾笑容一頓,半晌,笑道:“你若想當麵問他話,自可以叫我帶你去,何必使喚別人。”


    “我本來是想著,你這段時間這麽忙碌,不要再打擾你。如今卻覺得,幸好我是找的陸熙米。”


    趙北瀾臉色有了幾分蕭然,苦笑道:“這又是為什麽?”


    “因為你若是在,我就不會相信齊銘輝說的話,自然,也就錯過了真相。”她沒有再等他說話,卻接著說了句仿佛不相關的話:“齊銘輝這個人,其實除了狠一點,惹人厭了一點外,也沒有多大毛病,相反還很聰明。他能這麽年輕就和你平分秋色,各占半壁江山,自然也是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什麽時候不該做。”


    “你是說,他沒有理由殺害你母親?”趙北瀾擰眉,“以馨,你要為殺害你母親的疑兇辯解?”


    “不。我隻是想知道真相!”她嗚咽著,帶著七分酒氣,漸漸又平複下來,“他確實沒有理由。但凡有點頭腦都知道的,我和我媽媽隻剩下紅爵,而紅爵如今也是一蹶不振。他要殺人,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錢、權、愛情?嗬,他都有了,還想從我們這榨取什麽?沒有好處的事誰幹?何況他還要冒著巨大的風險。一旦被揭發,他會入獄、前途盡毀不說,齊氏的名譽也會全毀。”


    趙北瀾沉了眉,悶聲道:“所以……你想問我什麽?”


    “……齊銘輝說你才是兇手。”她深吸一口氣,嘴裏的話反反複複,好半晌才道出四個字,“我不願信。”


    是“不願”。而非“不信”。


    趙北瀾似頓時泄了氣,一言不發拿起外套,往房門而去。


    “你要去哪?”這顯然不是蘇以馨想要的答案,她還以為他會解釋。


    她確實在給他機會解釋!但為什麽他卻是用逃離這個方式,給了她一個不想要的答案?


    “出去透透氣。你早點休息。”趙北瀾快速丟過來一句毫無波瀾的話,關門離開。


    她喪氣地跌坐在沙發上,想將自己深深地埋進去。


    就在這個客廳,這個沙發上,他們曾變化過各種姿勢,探索彼此的身體,那麽滾燙,那麽炙熱地愛著。


    她屈服於他,為他而淪陷。


    從沒想過有一天,在同一個位置,他會將她徹底棄於冰冷,而吝嗇於給她一個解釋。


    也許唯一的解釋就是,齊銘輝是對的。


    太可怕了!她摟緊自己的雙腿,再也不敢去細想。


    隻因為聽了前男友,那個拋棄了她、羞辱過她的渣男的一麵之詞,就懷疑她所深深愛著的男人,是殺害自己母親的兇手?


    她怎麽能懷疑兇手是他?


    她想是時候離開了,可是手裏的紅酒卻怎麽也停不下來,一杯接一杯將自己往死裏灌。也許等醉酒醒來,就會發現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媽媽還在,趙北瀾還在……也許能直接迴到小時候,爸爸出勤的前一天,她會不顧一切攔住他,即使讓她此後的十餘年生活全部打亂,讓她再也遇不到趙北瀾這個人。


    這該死的狗屁生活簡直和言情劇一樣惡俗!


    她就靜靜地坐在這裏好了,坐等誰來將她也一塊收割,這樣她就可以和爸爸、媽媽團聚。


    然而千算萬算,她沒算到會是趙北瀾來收割她。他就這樣早地殺了迴來,讓她根本不夠時間將自己折磨得更不成人樣一些。


    趙北瀾進了門,見她癱坐在地上,手邊是垂在半空的空酒杯,頓時兩眉狠狠折起,跨過來伸手就奪走她的酒杯,目光看向她,內中思緒千變萬化,真真是道不盡許多愁。


    蘇以馨忽然有些難過地想,早知道跟了他會吃那麽多苦頭,會家破人亡,當年在咖啡館就不該答應他的求婚。


    嗯?不對!


    說好的結婚,其實到現在也隻是個泡影。現在連愛情都談不上了,還結個屁的婚!


    “你迴來了?”她迷糊地呢喃,“還想從我這裏騙走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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