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馨隱忍的表情,無法掩蓋她神色中的落寞。


    就是這層血緣關係,讓她在蘇以政心中,無論如何都沒法和蘇葦葦相比。


    “這不、不是真的!連我媽媽都說,說明阿姨是爸爸的情/婦!我、我要去問我媽,她為什麽……”


    蘇葦葦說不下去了,她捂著臉,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微妙的平衡已經被打破。


    而蘇以馨緩緩喘氣,她終於不必再一個人背負這些秘密。


    她不是蘇以政的孩子,不是蘇葦葦的親姐姐,她和蘇家沒有任何關係!


    或許這樣一來,她展開報複時,才會心安理得一些。


    窗外夜色越發濃鬱,她起身默立窗邊,注視著樓下那個身穿綠色校服的小身影,衝到馬路邊,拉開紅色寶來的車門--


    她不知道賀瑞衍是什麽時候到的,也許方才蘇葦葦耽擱片刻才趕到醫院,就是因為他。


    幾分鍾後,主駕駛位上的人從裏麵打開車門。


    又兩秒,門被大力甩上。


    她站在二樓,仿佛都能聽到車門被迅速關上時發出的巨響,以及周圍卷起的風。


    賀瑞衍最終被蘇葦葦說服,沒有上來追問她,為什麽兩姐妹會鬧成這樣的局麵。


    ……幸好。


    她還沒想好要怎麽去麵對賀瑞衍的質問。


    雖然目前,她對一切都還不太確定,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在當年趙、賀、秦三家的恩怨糾紛裏,賀家絕對飾演了一個分量不輕的角色。


    蘇以政替趙佑霆賣命,在警局當線人。


    賀靜怡是賀家的長女,嫁給了趙北瀾的父親,是趙佑霆的兒媳婦。


    記錄當年案件的檔案是這樣寫的。


    廣海市一級警員蘇以政,在接到命令後,帶隊逮捕了參與洗黑錢等違法行為、並企圖銷毀證據的賀靜怡等三人,在押解犯人返迴警局的途中,所乘警車發生嚴重車禍。


    車內四人當場身亡,其中包括賀靜怡。蘇以政重傷,被迅速送往醫院。


    一周後,蘇以政從醫院十一樓跳下身亡。


    是誰,揭發了賀靜怡洗黑錢的事?


    又是誰,對蘇以政的車動過手腳,導致車禍慘案的發生?


    蘇以政自殺,真的僅僅是因為,他受不了換藥時的疼痛嗎?一個經曆過鐵血磨練的優秀警員,會因為這點疼痛,就對人生絕望?


    她不相信。


    樓下,寶來緩緩駛離,融入川流不息的車隊中,很快消失不見。


    蘇以馨這才轉身迴到病chuang邊。明素堇已經睡了。她替她蓋好被子,自己窩在凳子上,身體僵硬,了無睡意,思緒紛雜。


    還記得就在這所醫院裏,她受到傅若雪的挑釁。那一天的趙北瀾,是多麽堅定地站在她麵前,護著她,信誓旦旦說出“你可以當成是我在求婚”。


    他許諾的那場婚禮,原本是為秦笙準備的嗎?


    他所謂的望馨樓,其實是忘心吧。


    不忘初心。


    ***


    第二天上午,她被手機來電震醒。抬眼看見明素堇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她不敢離開病房,輕輕掏出手機接通。


    肖蓓蓓在那邊言簡意賅地問好,“你媽媽怎樣了?”


    “好多了。”她生怕吵到明素堇,捂著話筒小聲說。


    “你不方便講電話是吧?”肖蓓蓓自然覺察了,“那你聽著就好。我這邊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還有一個花邊消息。都和你有關係。”


    蘇以馨張了張嘴,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聽筒另一邊,肖蓓蓓用單調的語氣繼續說道:“好消息是,上次你帶賀瑞衍在後搖違法商演被法庭傳訊的事,法院有了最終定案,他們稱,念在紅爵是初犯的份上,決定赦免一切處罰,隻給予一次警告。壞消息是,有人借此向媒體大肆宣揚,說是你通過賣身,賄賂廣海市某位政要,才將案子壓了下去。”


    “……嗯。”蘇以馨終於悶悶地發出了一個單音節。


    “這個人,不用我說了,你也猜了吧。”


    是傅若雪。蘇以馨神色默然。她和秦笙串通好了。


    “姓傅這踐人還真有點本事!按理說齊銘輝也不傻,怎麽就給她玩得暈頭轉向……”


    不。齊銘輝才沒有被誰玩。他一開始目標就很明確。傅若雪要整她,他變借機整垮趙北瀾。


    如今外界趙北瀾包/養明星助理,以致正牌未婚妻為情自殺未遂等傳聞,鋪天蓋地。瀾世的形象也連帶著受到極大影響。


    她從蘇葦葦拿來的那些雜誌上看到,幾個影視項目合夥人紛紛要求撤資,兩個大型公益廣告也決定轉向和齊氏合作,因為瀾世集團總監的形象,和社會公益形象相差太遠!瀾世股份一跌再跌,趙北瀾卻始終不露麵。


    不隻是趙北瀾,整個趙家,整個瀾世,都異常平靜。


    這片平靜下,會潛藏著多麽深的暗湧?


    她對著肖蓓蓓,什麽都沒有說,笑問:“那個花邊新聞是什麽?”


    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一向果斷的肖蓓蓓突然有些猶豫,“以馨,你先聽著,別激動,我還不確定,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今天早上有人看見趙北瀾離開第二軍區醫院……”


    她頓了頓,才小心翼翼續道:“他懷裏抱著秦笙。”


    蘇以馨覺得手臂有些涼,她在聽完這句話後,很鎮定地伸手將窗戶關上,然後尋到椅子,緩緩坐下。


    她用僅存的理智克製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對電話那頭平靜道:“好的。沒有其他事了吧?我掛電話了。”


    等世界隻剩下靜默時,她抬頭,拚命想將眼淚忍迴去,卻發現明素堇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過來,撐著瘦弱的身子坐在chuang邊,朝她張開懷抱。


    “我的女兒,難過就哭吧!這裏隻有媽媽,你不需要偽裝堅強給任何人看。”


    她撲進明素堇懷裏,隱忍了數天的淚,終於潰堤。


    “我是不是就不該招惹他?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他和秦笙,他們有婚約啊,這讓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第三者!”


    她哭訴著內心的委屈,斷斷續續,痛徹心扉。


    明素堇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著,“沒在一起生活過,怎麽知道不是一個世界的呢?女兒,你不需要自責和自棄,因為你根本不是第三者。在愛情裏,隻有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可是在媽媽看來,趙北瀾對你,用情不淺。”


    “那為什麽?為什麽他寧願守著秦笙,也不來見我一麵?媽媽,你知道嗎?就在幾天前,在這裏,傅若雪跟我說,她媽媽磕傷了腦門,結果齊銘輝特意為她請來了軍區的腦科醫生!那時候我想過,想讓趙北瀾動用關係,也為你找一個好一點的醫生。可是……可是現在,他帶秦笙去第二軍區醫院,都沒有帶你去!他為你請的那什麽專家,還差點讓你死在手術台上!”


    良久,明素堇歎氣道:“以馨。你追問我是沒有用的,我亦不知道他真實的想法。要麽你就和他徹底了斷,再也不見。要麽你就鼓起勇氣,找他問個明白。”


    找他?怎麽找他?


    如今正是他,對她視而不見,逃避著一切。


    蘇以馨漸漸止住了哭。她抬頭應著,心裏依舊沒有決定。


    她不知道的是,當她在這裏勉力支撐,努力克製自己去想趙北瀾時,趙北瀾也在靠酒精麻醉著自己。


    “這麽想她,幹嘛不去見她?”賀笙平舉著酒杯,在一旁幸災樂禍看好戲。從前在夜琉璃,一向是他先醉倒,鮮少能看到趙北瀾醉酒失態的模樣。


    麵前的男人,可以說是一身淩亂。領帶早就扯歪了,寬鬆暗印花襯衫上補滿皺褶,從來熨燙妥帖的休閑西褲,如今折痕縱橫。顯然,他已經醉倒在這裏不止一天。


    賀笙平將他安置在三樓客房後,抽空迴家清洗了一下,如今倒是一身清爽。


    他看著倒著chuang上掙紮不起的趙北瀾,臉上是戲謔的笑容,“你他/媽喝了多少瓶?醉成這個熊樣!哈,瀾世集團總監,廣海市最冷清冷欲的梟商,竟然會有為女人借酒澆愁的一天!”


    迴答他的,是趙北瀾隨手甩過來的一個枕頭,“閉嘴!”


    賀笙平輕鬆閃開,枕頭“嘭”地砸在chuang斜對麵的酒櫃上,帶倒一溜的空酒瓶。


    趙北瀾煩躁地從chuang上坐起,睜眼瞪著這位不速之客,頭疼欲裂的感覺讓他逮到人就想罵。


    “別瞪著我。”賀笙平擺手笑得更加歡暢,“事情是你搞砸的!我可是讓程悻勸過你,是你自己不肯停止調查。”


    他悠閑踱步到chuang邊坐下,眼中調笑意味深長,“秦笙還在醫院躺著,我估計蘇以馨這會兒也該發飆了。說吧,你到底想選哪一個?”


    “我他/媽還有的選嗎?”趙北瀾做起來,用手胡亂順了一下頭發,麵容疲憊中帶著一絲頹廢感,倒像是上世紀八十年代英國作家筆下的雅痞。


    “你知道那天在醫院,明素堇和我說了什麽?她說三年前的恩怨徹底了結前,不要娶蘇以馨。”


    【重感冒,頭昏腦脹的,實在寫不出感覺,今天先更3000字,剩下的明天補!】


    【另外!感謝菇涼們投的月票!!我要為你們加更!\(^o^)/~明天一起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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