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鬆這才後知後覺為何陸抬沒有往石碑城的方向逃去,反而如傻子般繞了個大圈。那是因為他早在第一次經過這個地方的時候就埋好了一張落寶符,而後兜兜轉轉迴到了原點,帶著他重新迴到了這個地方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為何陸抬每次逃竄都往左手邊的樹後逃去,並不是他迂腐死腦筋,而是為了引誘他,讓他追殺時,想都不想直接驅使法印朝著那片早就埋好落寶符的地方招唿,然後落入他的陷阱當中。


    一切都是算計。麵對困境,麵對著巨大的實力和境界差,此人不是想著逃命,反而想著的是如何反殺。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獵物和獵手的身份瞬間反轉。在落寶符還未禁錮住法印時,陸抬就朝著塗鬆攻來,此時雙方更是距離不過三丈之地。三丈之地,對於普通人不過幾秒的工夫,對於他們這些修行者來說,卻不過是倏忽間的事。


    塗鬆搖了搖腦袋,使自己保持清醒,眼前少年雖然境界低微,但實在太過奸詐,猝不及防之下就會吃大虧。望著直直向他奔來的陸抬,他不懼反笑。眼下這具身體雖然孱弱,確實稱得上是一碰即碎,但這個一碰即碎的前提也要他碰得到自己才行。


    自己可是馳援過北俱蘆洲,參加過那場黑水之戰的人,見多了那些一劍敢使仙人跪,一拳既出,海水倒灌,雨幕退卻百丈的古武者。如今自己雖然實力大不如從前,但輔以自己無意間學來的那些戰技,雖是虎落平陽,但還不至於被犬欺。


    塗鬆擺出一個古老的拳架,打算正麵迎敵。


    陸抬猛然提起一口氣,在衝鋒的同時,袖中輕輕撚動一物,轉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塗鬆暗道一聲不好,正想迴頭時,陸抬已經突兀出現在他的身後,而後狠狠一拳砸下。


    《內觀經》裏暗藏遁法,《上清黃庭內景經》內暗藏拳法。我這一拳,修習最為勤勉,連大師兄王富貴都曾被我打得一拳吐血,且看你這竊據別人孱弱身體的肮髒鬼修,如何接得下我這一拳。


    陸抬這一拳砸下,如利器削泥般輕易洞穿他的後背,他都能清楚地聽到拳頭砸斷骨骼的聲音,瞬間塗鬆後背如泉眼般鮮血湧動,濺射了他一身。但陸抬猶不放心,深知趁人病要人命的他生怕一擊不斃命,揮拳對著塗鬆的頭部,頸部,腹部就是一頓亂拳加肘擊,最後又猛然一腳踹得他飛出去十來丈遠。


    這一套組合技下來,饒是體魄強悍如陸抬也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氣直喘,再顧不得無良師姐的什麽“頭可斷,血可流,青衫不能髒”的狗屁大道誓言。遠處的那個屍體已經徹底不動彈了,陸抬搖搖頭,正準備高唱幾句諸如“無敵是多麽寂寞”的歌,驀然迴首,就又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塗鬆整個碎裂成幾塊,血染大地的屍體突然動了一下,而後詭異地如同碎玻璃碴子般碎成了一地,再然後滿地的玻璃碴子不斷聚攏重組,先是腳部,而後從腳部不斷往上延伸聚攏,不一會兒就聚攏成了一個完好無缺的“塗鬆”,跟之前的那個塗鬆一模一樣,甚至連衣服都沒有變過。


    新生的“塗鬆”全身上下都是水,宛若剛從遊泳池子出來那般。他氣喘籲籲地半蹲在地上,死死盯著陸抬,麵目猙獰,嘴角向上,帶著一絲嘲諷道:“就這?”


    陸抬壓下內心的震撼,饒有興趣地望著這個剛剛複活的塗鬆,沒敢貿然出手。他想了想,打趣道:“塞恩送死流?還是說你充錢了?”


    塗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沒有迴話。他咬牙切齒地望著陸抬,如果眼神能殺人,陸抬覺得一萬次迴檔可能都救不了他。


    陸抬看得嘖嘖出奇,看猴般望了塗鬆半天,猶豫再三後,終究還是沒敢痛打落水狗,他哈哈大笑,驟然轉身加速往後退去,“廢物撫頂境,爛船還有三千釘,老子就算是爛泥都能糊你一褲襠。”


    塗鬆握緊拳頭,泄憤般單手重重砸在地上。


    ......


    林中的捕獵還在繼續,獵物和獵手的身份短暫扭轉後,又繼續恢複如初。隻是重獲獵手身份的塗鬆如今已不像最初那般信心滿滿,肆無忌憚了,此時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看不透陸抬了。


    明知自己邀請他除妖是一個陷阱,依舊隨自己趕赴後山。明知自己的引誘是一個陰謀,依舊出圈拚殺隻為給一個萍水相逢的廢物一線生機。見招拆招,硬抗自己法寶一擊隻為借機逃竄。而後逃竄之餘,身陷死地,麵對著巨大的實力差距,仍然不忘時刻錙銖必較的權衡利弊。


    悄然放下符籙,冒險兜圈隻為把自己帶迴原點,以落寶符製住自己的法印。期間明明數次落入險境,卻隱忍不發,始終不肯動用底牌。看穿自己破綻後突然出手,瞬間亮出兩張底牌,以落寶符禁錮自己的法印,以正麵打鬥的假動作迷惑自己,實則暗中動用瞬身符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以偷襲還自己一開始的那記偷襲......


    塗鬆越想越心驚,眼前此人簡直就是天生的戰士,如果自己與他位於同境界,必敗無疑。即使是如今仗著近兩個境界的巨大實力差,若非自己擁有這種幾近無敵的重生,先天處於不敗之地,早身死道消了......


    林間古樹眾多,若不鎖定氣機追捕,很容易便會跟丟。但一心隻依著氣機搜尋,便容易落入陸抬落寶符的陷阱。眼前這人,假裝不知自己是依靠氣息追捕,幾次三番冒著被法寶砸到的風險,都要躲到樹後假裝逃出自己的視野範圍內,引誘自己出手。


    這種心機,著實不像是一個年輕正統青陽山弟子該有的心機,反而像那種一無所有,“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即便我死,也要狠狠咬下你一口肉的老散修所為。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次他不急著出手,優哉遊哉地遠在遠處看他抱頭鼠竄,隻是不時激射出一兩記光彈斬向陸抬,不讓他心神大定,好好療傷便可。至於逃竄出去的何昊澤是否會惹出禍端,陸抬遺留的那塊功德牌是否會招惹來救兵,眼下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沒辦法,這小兔崽子太過陰險,一不小心就會著道。反正,隻要自己小心謹慎,因為自己氣機遠比他來得綿遠流長,隻要窮追不舍,不給他喘息療傷的機會,那麽他的收藏品便會輕而易舉多出一顆天資卓越的正統宗門弟子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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