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發現他到來的小團雀卻是睜著圓溜溜的豆豆眼瞧他,像是在分辨他到底是誰一般。


    摩拉克斯停頓片刻,將兩隻鳥兒都一起帶走。


    小金鵬的唿吸平穩,儼然已經陷入沉眠,摩拉克斯用仙法將魈送迴他自己的住處,然後便拎著團雀微生乘雲而歸。


    沒有小金鵬貼著的團雀微生啪的一聲變成金燦燦的史萊姆團子,軟乎乎地癱成一塊史萊姆餅餅,但是,摩拉克斯龍龍並沒有替微生擋風,於是微生被高空中唿唿的冷風給吹得清醒了。


    “可是醒了?”岩君的嗓音中含著些許笑意,“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了我的茶,你倒是越發能耐了。”


    被拎著的癱癱史萊姆眼淚汪汪,哭得淚如雨下:“你也給我換了濃縮的酒!嗚嗚嗚嗚,幾千年的感情,怎麽就錯付了!你竟也開始欺負起我來了!”


    摩拉克斯頗為淡然地敲了敲史萊姆的腦瓜:“少來這套。”


    龍龍不會上當,更不會被史萊姆套路顯出小祥雲尾巴給史萊姆玩的。


    微生:“......”


    “好吧好吧。”哭嚎的史萊姆從摩拉克斯的手中掙脫出來,鬱悶地支著臉,滿臉不高興。


    月色高懸,摩拉克斯的心情也安靜平緩了下來,他看向歸離集的方向,輕聲道:“陪我去看看歸離集吧。”


    微生斂去作怪的不高興表情,望著摩拉克斯映上熱鬧燈火的雙眼,抱著雙臂道:“我猜剛才你對自己使用的仙術的確是生效了的吧?”


    “摩拉克斯,多的是生靈對你許願有所訴求,但我剛剛卻是窺見了你自己的願望呢。”


    摩拉克斯反問道:“我的願望?”


    “你不也想像一個凡人那樣生活嗎?用了那個仙術之後,你的人形竟然是超過了神性,染上了一點凡間的煙火。”


    “歸終研究出來的仙法的確算得上是推演未來,但真實的依據卻是內心潛藏的對未來的想法,因此才需要進行推演者本人來對自己施用術法,而非由他人對自己施法。”


    摩拉克斯也是第一眼便察覺出那個仙法的真正內核所在,但他卻是歎了一聲:“戰爭還未結束。”


    “戰爭還未結束,但今晚卻是沒有戰爭的,可以讓你享受一下凡人的生活。走吧,不是要去歸離集?”微生往前躥了一段距離,迴過頭來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揚聲道,“需不需要我哄你啊?遵循公平交易的原則,你得讓我玩小祥雲尾巴才行!”


    摩拉克斯一向都是哄眷屬比較多,自然是認為自己不需要被眷屬哄的,神態自如地轉身朝著歸離集的方向飛去。


    剛收斂氣息落在集市中,先行一步的微生便將一個從集市中買來的粉色大蝴蝶結掛在了摩拉克斯的發尾上。


    “好看!”


    摩拉克斯:“......”


    他反手將蝴蝶結摘下焊死在微生的腦後,眉眼稍彎,輕聲笑道:“的確好看。”


    微生:“!”摘不下來了!!!


    一隻微生失去了夢想,將自己變成史萊姆團吧團吧塞進岩君的帽子裏,假裝蝴蝶結是長在摩拉克斯的腦袋上的。


    摩拉克斯:“......”蝴蝶結悲傷地化成了灰燼。


    


    翌日,浮舍他們推開了魈的房門,卻見一隻小金鵬安安穩穩地睡在彌怒精心縫製的鳥窩窩裏。


    彌怒驚喜萬分,拍著大哥的肩膀自豪極了:“浮舍,我就說魈喜歡我做的鳥窩吧?你還不信!”


    浮舍大哥不可置信,最後隻能複雜地點了點自己的頭。


    原來小弟真的喜歡睡鳥窩。


    於是,即使魈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表示毫不知情,浮舍也依舊是理解地拍了拍幼弟的肩膀:“你說的都對!”


    大哥很理解你,真的!有點自己的愛好也挺好的!


    魈:“......”


    從此以後,魈莫名覺得自己收到鳥窩作為禮物次數更多了,但每次收到這種禮物的魈隻能麵紅耳赤地將鳥窩塞進衣櫃的最深處不見天日。


    直到後來,旅行者在提瓦特掀起暴風雨的時候,魈仍未知曉為何浮舍他們總是認為他喜歡變成小巧原形睡鳥窩,鬱悶地每次都要多斬殺一些魔物。


    極為順手將小金鵬送到精致且極為符合摩拉克斯審美鳥窩中的往生堂客卿先生優雅地呷了口茶,亦是不知自己的一時順手給降魔大聖造成了怎樣的困擾。


    第120章


    “話說,我有一個一直都很好奇答案的問題。”


    “嗯,你說。”


    “你會因為你本應唾手可得一切、卻在擁有這個可能前便與其失之交臂而不甘痛苦嗎?”


    若陀龍王略微糾結了一瞬,想要換個說話,卻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替代詞。


    “你所說的唾手可得的一切,指的是什麽?強大的力量?還是魔神的位格?亦或者、爭奪競逐的權利?”


    若陀龍王閉目輕歎一聲。


    


    當我離開璃月港的那一個月明星稀的前夜,若陀曾經問過我這個問題。


    或許這個問題對若陀而言會牽扯出我的往事,但於我而言,卻並非是一件難以啟口的事情,於是我說:“其實我會慶幸,我是現在的我。”


    我不知曉若陀是否明白了我的迴答,但我也並不在意,若是他還有其他的疑惑,再來問我便是,並不需要有什麽猶疑之處。


    既然沒有繼續再問我,那想來是明白了的吧?


    離開璃月港的最後一夜,我想在這裏多看一看。


    莫要誤會,我並非是離開之後便再也不迴來了,而是想要看一看如今正在建設中的璃月港是何等情形,等我再迴來之時,再見到全新的璃月港之時,必然能為我帶來許多的震撼與感觸。


    他們起源於此,遷徙之後,又再度迴歸於此。


    街上到處都是明亮的燈火,映照著外出辛勞的人們迴家的路,港口左右是還未建造完善的朱樓與船帆,好似已能看到未來的這裏萬客雲集、雕欄畫砌的繁榮景象。


    路旁人們的臉上充滿了對安寧的喜悅和迴家的迫切期盼,這是來之不易的和平,眾多的犧牲來得到如今的局麵。


    我尋了一處生長著為數不多的琉璃百合的好地方,在夜色中與靜默的風悄聲而伴,仰起頭時,亦能看見燈虹照影中又高了一截的天衡山。


    以事實而言,這並不像我。


    我很少這般安靜地待在某個地方、獨自一人賞風觀景,大多數時候我都比較鬧騰,基本上都跟在摩拉克斯的身邊,即使是不想見人的時候,也更傾向於在摩拉克斯的衣袖或者是兜帽中睡覺。


    我偶爾也會幻視自己是一隻摩拉克斯的隨身跟寵,隻是摩拉克斯自己向來都不這麽認為。


    好吧,其實是我和摩拉克斯一起待久了,怎麽都覺得跟著摩拉克斯更安心一些。


    數千年的時光,鬥轉星移,滄海諸多變化,日新月異,而我已習慣了留在過去,維持對過去的留念。


    具體表現形式便在於,摩拉克斯在的地方,便常有我的出現。


    若陀的問題其實很有意思,但這個問題的答案卻仍舊還有一個前提:未曾真正誕生便死去的魔神,到底是不是我呢?


    這的確是一個能牽扯進入哲學將我的腦子繞暈的問題。


    我有他的記憶,但並無他的情感,為數不多的殘留,都在我麵臨生死危機之時才會出現。


    不過我放棄這個問題,這又有什麽可以讓我糾結的地方呢?現在的我是我,未來亦不會有所改變。


    唯一與過去的我有所交集的,也隻有摩拉克斯。至於現在的我,生命中占據了很重要一部分的,也與他有關。


    如果沒有我,摩拉克斯一樣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而我的出現,不過是多出了一個對他功績的見證者罷了。


    咳,我應當也是一位他黑曆史的見證者,畢竟小祥雲尾巴是真的很好rua,兼之我最為弱小之時對小祥雲尾巴安慰我的記憶也仍有潛意識裏的迴響,能讓我念念不忘,那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我很慶幸我不是過去的我,若非如此,我或許也會成為摩拉克斯的敵人。


    或者我不是他的敵人,而是如歸終與馬科修斯一般成為他的同盟,但魔神或許也是存在著詛咒的,即使結為同盟,在天長地久的歲月裏共治一片和平安寧的土地,最終也因為各種災難而隻剩下一人,坐上那代表孤獨的王座,戴上沉重的冠冕。


    所以,這樣也好。


    大陸上互相競逐的魔神是一簇簇沸騰的燭火,隻有最終勝利的七神才能讓燭火永久燃燒。


    我的燭火已經滅了,便不用再擔心那沸騰的燭火是否會將我燃燒為灰燼,我可以待在原地看著,看著他完成自己的心願,強大到不會被心願拖累至消逝。


    所有的不甘、痛苦與後悔都與爭奪的資格無關,隻是在月上柳梢的時候,對故友的緬懷會占據心頭。


    那是我無法抑製的沉重,就像是時間的刻刀在我熄滅燭火的燭台上刻下侵蝕的磨痕。


    這是我目前並不十分顯眼的磨損。


    不過這點並不明顯的磨損,也同樣被那位日理萬機的帝君大人給注意到了。


    自伊始起,他便希望我高興快樂些,這一點其實令我很迷惑,不知他那老父親似的關懷到底是怎麽來的。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比較沉穩,卻也仍舊會因為我的擅自加輩而慢悠悠地看著我被一朵居心不良可惡至極的騙騙花大肆攻擊、直到我苦兮兮地反過來喊爹的時候才矜持地幫我一把。


    當我在他柔軟的小祥雲尾巴上滾來滾去的時候,他偶爾也會半撐著臉含笑將尾巴一甩,將史萊姆圓滾滾的我當成球來拍。


    我往他的衣服或者頭發上插漂亮小花花當飾品的時候,他的反擊會讓我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甜蜜的花香味,然後引來一堆蜜蜂試圖采蜜。


    雖然我們在大陸上的各處行走增長見識,陰謀詭計與生死危機皆經曆過,但總體而言卻是快樂的。


    總之,那會兒的摩拉克斯不像爹。與現在的他比起來,縱使也是穩重的,但也說得上一句年輕氣盛。


    後來他擁有了自己的子民,時間越長,他的性格便越是如山嶽一般。


    我猜測他是一直因為那些凡人操心而習慣了,因此也將這習慣帶到我身上來。


    唉,沒辦法,誰讓凡人弱小容易受傷呢?穩重的青年操心慣了,便成了穩重的老父親,不知道後麵還會不會進化成為穩重的爺爺?


    果然還是我讓摩拉克斯省心一點吧?


    ......好吧,其實我有自己的自知之明,沒有省心到哪裏去,偶爾還會致力於讓龍龍變臉心梗。


    璃月的戰事已定,子民們都已經在璃月港中定居了下來,也有一部分的子民留在未受到歸離原戰火太多牽涉的輕策莊。


    但是子民們也不可能永遠都龜縮在這兩個地方,璃月的土地,至少也應當有璃月的子民來掌管,他們可以在這片土地中有自保之力,不會被山野的妖魔吞噬。


    但偏偏在戰亂之後,璃月各處都是因怨念殘渣而滋生的妖魔鬼怪。


    夜叉們驍勇善戰,在山野中降妖伏魔,戰爭平息之後他們也未曾得到安寧,而是更加繁忙了起來。


    仙人們雖然在戰爭結束後向帝君辭行隱居了一些,但也尋了些法子在凡人中留下一些降妖伏魔的術法,自此璃月也漸漸衍生出了一些方士門派家族,為千瘡百孔的土地注入新的生機。


    他們與夜叉合作協助,也減低了不少夜叉的負擔。


    但即便如此,我亦是覺得,我這璃月知名的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也不應當再安安穩穩地留在璃月港了。


    當初璃月人遷徙迴來的時候,璃月港乃是處於建設的初級階段,百廢待興,而摩拉克斯又在追殺最後的敵人,將璃月最後的危機解決掉,自然這璃月港煩雜的眾多事務便隻能由我來煩心了。


    若陀和眾仙都被我拉著不少次當壯丁,不過他們大多都不太擅長這些,最後還是都積壓到了我的頭上。


    所以這次,就讓摩拉克斯自己留在璃月港麵對那些煩雜的事物,我出去完成自己的職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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