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那個東西已經被奧賽爾用了,他說了也無什麽用處。


    跋掣低低地笑了起來,目光中帶著欣賞一場好戲的惡意:“我已無餘力,你殺與不殺都無妨,但你們在這裏耽誤時間,可知現在的歸離原如何了?”


    她這番帶著惡意的話語令微生與若陀都是心神一震,沉聲道:“你什麽意思?”


    跋掣的眉眼俱是上挑,眉宇間帶著沉重的惡意,猶如地獄中猩紅的惡之花,在黃泉的風中低啞地嗬聲道:“摩拉克斯被牽製在沿海,你與若陀龍王又分別被困在這無法打破的陰陽兩鏡之中,此時的歸離原便隻剩下了歸終與馬科修斯,以及戍守各方的仙人。”


    “歸終實力尚可,但馬科修斯卻是不善戰鬥,戍守各方的仙人無法在短時間之內匯聚起來,但你們更多的敵人卻是齊齊去往歸離原,歸終可否抵擋眾敵的圍攻?”


    像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場麵,跋掣哈哈大笑了起來,連牽動的血洞帶來的劇痛也視而不見。


    這個消息宛如燎原的火,瞬間點燃了千岩軍們焦急擔憂的心情,但他們在如此緊迫之時,仍舊堅守著軍令,可麵上的擔憂之情卻是不可避免地流露了出來。


    “歸離原有結界,不可能輕易便被破除!”微生沉聲道。


    跋掣的眉頭微皺,她的確隻知曉會有眾敵圍攻歸離原,但具體要如何破除歸離原的結界,她亦不知情。


    不過,那些家夥既然有膽子這樣做,肯定是有不小的把握。


    “是哦”克洛諾斯卻是突兀地應聲而笑,“這會兒的歸離原估計已經快要變成支離破碎的斷壁殘垣的吧?你們的結界的確是很堅固,很多妄圖偷襲歸離原的魔神們都在結界的麵前折戟沉沙,但若是有存在可以輕而易舉的攻下你們的結界、卻又一直沒有出手,又當如何呢?”


    他滿是意味深長,若非有鎖定心脈的利刃威脅,幾乎要拊掌而笑。


    


    歸離原,在結界的薄弱之處,塵神拂風踏雲而來,蹁躚的身形遊離間的仙姿神韻宛如星辰拂曉,她的唇角含著溫柔又輕快的笑容,目光專注地看著結界的缺漏。


    見到破損的情況並不嚴重之時,塵神彎起眼睛鬆了口氣:“甚好,這最後一處破損得並不算嚴重。”


    近些日子雖然歸離原表麵上看起來平靜,但實際上她與眾仙都能察覺到洶湧的暗潮,她料想歸離原即將迎來一場生靈塗炭的大戰,但即便如此,她也希望這場戰爭不要太過波及到歸離集的普通百姓。


    “還是早些將結界修補完,盡快迴去吧,免得讓馬科修斯頭疼了。”少女呢喃著,指尖靈光璀璨,抬手欲要修複這處破損。


    “劈”


    結界忽然間震起一聲微弱的破冰之聲,少女倏地睜大了眼睛,突如其來的危險預警令她瞬息之間偏過頭,一柄刺破結界的長劍險之又險地自她的腦側穿鑿而過,將她飄起的發絲也削去了幾縷。


    “怎麽會?!”


    在她驚愕的目光中,堅固的結界以破碎的缺口為源點,一寸寸分崩離析,若是再這樣繼續下去,讓諸多敵人都視之為眼中釘的歸離原將徹徹底底地暴露在青光之下,直麵最為可怕的敵眾!


    分崩離析的結界失力潰散,折疊的光影中越過揮劍的人影,他身懷空間的權能,直到如今才真正暴露出自己權能真正的恐怖之處!


    “克洛諾斯!你”


    守護歸離原許久的結界竟然被克洛諾斯一擊破除,即使結界本身便有了缺陷,但也並非是可以被一擊破開的!


    對麵的魔神眼中精光閃爍,招手再次高舉起長劍,劃出破空的一擊,將本就處於崩潰之中的結界徹底顛覆!


    他含笑望著麵含警惕怒色的歸終,悠悠然開口:


    “空間是鏡反的陰陽兩麵,吾是克諾斯,主空間之陰。”


    與此同時,濯月澤的克洛諾斯以一種平靜到詭異的語調說道:


    “空間是鏡反的陰陽兩麵,吾是克洛斯,主空間之陽。”


    空間鏡反的雙子魔神擁有完全相同但實際上卻是對稱的樣貌,同等的聲音、以及相似又互補的權能。


    歸終凝眸持劍,劍光寒如冰雪:“雙子魔神......是我等小看你們了!”


    克諾斯以空間之術隱匿的合作者全部暴露出來,似笑非笑:“今日乃是歸離原的終局,若是你以為隻有我獨自前來的話,那就是太天真了!”


    歸終望著自空中浮現的敵人,瞳孔微縮。


    濯月澤,克洛斯微微歪著頭,語氣詠歎:“就在剛剛,歸離原的結界,破了啊!”


    湧入他骨髓的若陀龍王破壞性的力量讓他又嘔出一口鮮血,低啞道:“我說過,即使你們殺了我,陰陽兩鏡也不會被破除。若是用我能換得摩拉克斯與奧賽爾雙雙兩敗俱傷,從這場戰爭中退局,那便沒有其他存在可以讓我的半身成為最後的勝者。”


    若是他們一開始便展現能輕而易舉來去各處的空間權能,也不可能出現三足鼎立的局勢,而是會被直接針對至死!


    隻可惜摩拉克斯與奧賽爾都對自己的領地做出了最堅韌的防護,縱有空間之能,他們也無法做到在不驚動摩拉克斯與奧賽爾的情況下潛入。


    若非如此,他們又何須等到現在?


    第99章


    摩拉克斯與奧賽爾已經占據了魔神戰爭最大的優勢,再不有所行動,他們都必將迎來消逝的終點。


    所有人都有這個想法,包括奧賽爾自己,而克洛諾斯所做的,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所有神位的競逐者都在順水推舟,往其中添了一把燎原的火!


    跋掣的目光驟然陰冷下來。


    該死的克洛諾斯,打的是讓奧賽爾與摩拉克斯兩敗俱傷的主意!


    微生握緊了拳頭,沉聲道:“若陀,陽鏡是他所主,他被你重傷,如今已有破綻,我送你走,你立刻迴歸離原!”


    克洛斯挑了挑眉。


    “我走?!”若陀驚疑不定,“你要如何送我走?我若是走了,你這邊”


    “若陀。”微生側身對著他,語氣是看透一切的平淡,“現在我隻能在你所在的陽鏡利用昨夜在濯月澤布下的先手開辟離開的通道,摩拉克斯被奧賽爾牽製,短時間之內很難脫身。”


    “你若是你走,歸終無法麵對眾敵的圍攻,我們傾盡心血的歸離集也會毀之一旦。”


    這是事實,若陀很明白結界破損的歸離原遭遇眾敵圍攻的下場會如何。


    歸終麵臨著巨大的危機,但微生這邊,克洛斯和不知為何仍舊沒有放棄化身逃走的跋掣仍舊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這或許是若陀這麽多年以來,最不願意做出選擇的時候,卻又不得不做出抉擇。


    “走。”微生再次沉聲道,目光堅定。


    無論如何,歸離原都不能有事!


    若陀深吸了一口氣,抬手用冰火雷交織的元素炸毀克洛斯全身的經脈,並用堅韌的磐岩將他囚困在原地不得掙脫,令他無法再有任何類似於自爆之類的可能。


    至少不會讓微生同時應對跋掣與魔神死亡之時能量瘋狂外泄的報複。


    “真狠呐,可笑,僅憑陣法之術,就能超越我與半身完全掌控的權能嗎?未免也太天真了!”克洛斯低垂的眼眸越發冷厲,魔神都是一群睚眥必報的家夥,今日受如此之重的傷,若有他日,他必定是會千百倍的報複迴來!


    空間有陰陽兩鏡之分,但濯月澤的流水卻是在陰陽雙鏡中暢通無阻。微生若是想要啟動萬象失卻之陣,用他的血來引動陣法是最為快速的途經。


    他兩指並攏,在右手手腕處猛地一劃,噴湧而出的血液便汩汩地自他手腕的傷口出流下,在他雙眸的注視之下濺入汙穢的泥土中。


    血流仿佛散發著某種令人心動的馨香,似是被注入了生命,輕巧又不容阻擋地流入翻湧的水中,隨著波浪跨過陰陽的壁壘,與另一側的空間相連。


    他眼珠邊緣的金色虛影越發的淡了下去,當血液已無法再流淌之時,赤紅的陣法終於在足夠的力量之下啟動,排斥與毀滅的光藏匿在奔流的血液中,憑著主人的意誌在陽鏡撕開一道幽深的空間裂縫!


    緊蹙著眉頭正欲諷聲相嘲的克洛斯唿吸一滯,不可置信。


    心脈俱裂並非是魔神的死局,但卻能讓他們難以行動,然而就算如此,克洛斯也拚著心脈衝突的威脅掙脫若陀的囚困,本能地驅動著他自己的權能與萬象失卻之陣對抗!


    “動作快!時間緊迫!”微生凝聲催促著,大量的失血讓他臉色越發蒼白起來。雖然他並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但終歸會嚴重影響到他本身的狀態。


    若陀來不及應聲,速度極快地衝向那道已有合攏之勢的空間裂縫!


    “別想走!”竭盡全力掙脫龍王囚困之術的克洛斯伸手將無形的空間化作利刃,試圖將出去的唯一途徑斬得粉碎!


    但若陀顯然比他要更快一步,震蕩而出的雷霆力量將阻攔者毫不留情地再一次震飛,而他自己則是不加猶豫地踏入空間裂縫之中!


    微生放血的手一鬆,踉蹌後退了兩步,身形不穩,被一名千岩軍扶住,緊張道:“真君,你沒事吧?”


    微生沉默搖了搖頭,剛剛他將自保手段遺留的最後一點力量也消耗了出去,但總算能讓若陀迴歸離原援助歸終。


    跋掣冰冷的雙瞳望著他眼中徹底褪去的金色虛影,以及過量失血之後越發蒼白的臉色,迴想起對方將她開膛破肚之時那雙殘忍又冷酷的金色眼睛,心底卻是興奮了幾分。


    歸離原正在被戰火波及的消息,終究是讓對方失了警惕的分寸。


    她嘴角微勾,立刻便決定要物盡其用,燃燒掉這具化身最後的生命力!


    “受死!”她嗓音嘶啞,眸光帶著不加掩飾的狠厲,身體卻在眾人未曾預料的瞬間彈起,五指扭曲成爪,激起一道厲風!


    “真君!”


    爪心深入人的胸膛之時,是不會有任何聲音的,微生隻能感受到臉側被濺上了幾滴鮮紅的液體,讓他被腐蝕的焦黑的臉霎時便感受到了滾燙的痛意!


    血肉的苦痛聲中摻雜著心髒驟停的鼓動聲,那聲音像是自虛空而來,在耳畔沉重地“咚”的一聲,落下生命最後殘響的帷幕!


    “總算是......能幫得上真君了......”


    狂風暴雨中驚現一道劃破烏雲的疾電,將人的臉色映得蒼白猶如惡鬼,轟隆的雷霆宛如天之驚怒,喧囂不已、卻又沉默得振聾發聵。


    他並不知曉那是誰,也未曾得知扶住他的千岩軍的姓名,對方卻是為他擋下了跋掣以燃燒生命力為代價的一擊!


    大腦未曾有所反應,他的身體已經為他做出了最好的迴答。


    彎弓所化的長劍出鞘,劈裏啪啦的雨水順著疾如寒光的劍身滑落,自下而上地將跋掣那隻敢於伸爪的手斬斷!


    血色翻湧,腹部的血洞仍舊汩汩地流著鮮血,但跋掣以燃燒化身的生命力、甚至是燃燒一小部分靈魂為代價,不折不撓地用另一隻手朝他發起了不死不休的攻擊!


    然而即使是付出高昂的代價,這具化身也無法再承擔她任何更多的力量,隻能單純以肉身相搏!


    同樣在撕開空間裂縫的過程中耗費了絕大多數餘力的微生也僅僅是以劍為抵抗的盾、伐掠的矛,數千年所練的劍招都在這一刻仿佛有了意義,劍氣如虹,在空中掠過萬盡空滅的錚鳴!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仙家的風度不再,高揚的傲骨盡失,高高在上又翻雲覆海的魔神眷屬如同付出一切的凡人,滿身泥濘狼狽,卻又為了各自的信念綻出無與倫比的光輝!


    他們要對方死在這裏!就算跋掣乃是化身在此,他也要讓對方即便成功逃走,也隻能重傷不愈,淒惶而死!


    他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彌補錯算的一切!


    “你以為有那麽容易嗎?!”兵刃相接,跋掣以傷換傷,讓仙人又添一處新傷,“殊死之鬥,你的底牌也不過如此!”


    “嗬,你還有底牌嗎?!”


    “出陣!”微生與跋掣的動作稍稍慢了一些時,才終於讓旁觀而無法插手地千岩軍找到機會來協助這場特殊的戰局。


    被若陀臨走一擊而傷的愈重的克洛斯望著眼前分割陰陽的壁壘,卻也無力再驅使自己的權能。他的神情無喜無悲,灰暗的目光投向遺族人群中始終安安靜靜側目傾聽的陵遊。


    他們既然已經暴露自身出手了,那必然要讓歸離原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低啞地嗬聲道:“大祭司,不是想讓你的神明複活嗎?這麽好的機會,你舍得放過?”


    “錚”


    刀劍激起沉悶的火花,將力量盡皆消耗的跋掣心神一震,僅剩的一隻手腕卸去力道,被數支千岩槍所擒。


    形勢好似已經有了分曉,但被克洛斯唿喊一聲的陵遊卻是輕聲而笑:“非人的異種們,你們一直都是如此高高在上,將凡人看做你們手中微不足道的螻蟻嗎?”


    他周身的同族驚異地看著他,竟是下意識退避三舍,將他的周身留出了一個真空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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