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克斯語氣中帶著幾分促狹來了一句:“你不是和史萊姆搶靈草吃嗎?且不需要我帶,你便自己摸到馬科修斯的廚房去了。不久前他還與我說,廚房裏好似遭了凡人家才有的老鼠。想來這老鼠也沾染了仙氣,化作人形了。”


    微生:“......”


    若非小甘雨在,他一定要將摩拉克斯砸成一隻小矮人!


    微生無法用行動來表達自己不滿的後果便是他用嘴來進行還擊:“老鼠?那岩君可要當心了,說不定你現在喝的茶水就是被老鼠鑽過的,要是沾上什麽灰塵泥土什麽的就不好了。”


    鍾離飲茶的手微微一頓,這茶卻是喝不下去了。


    龍龍在某些小事上極愛幹淨,隻略一想象,便覺得這茶杯上好似沾滿了灰塵。


    懵懂的小麒麟並不知曉岩君與真君在說些什麽,但她乖乖地吃著桌上的點心,認真地想道:“岩君與真君肯定在商議大事,師傅說過這個時候不可以打擾到他們的!”


    因此,等留雲來將小麒麟接迴來的時候,便微訝地發現:甘雨怎的圓潤了一些?


    在見識到甘雨用餐的分量之時,她才恍然大悟,孩子這是在長身體呢!


    自認為體貼的好師傅往小甘雨的碗中又添了幾樣菜,溫聲道:“徒兒,長身體要多吃一點!”


    留雲的菜添著添著,便又多出了一整碗。


    小甘雨有些為難地看著桌上的飯食,最終下定了決心:不可以辜負師傅的好意!


    然而未來長大後的甘雨再也不願師傅提起此事,就和微生絕對不願意被扒下小女孩的馬甲一樣,會羞得滿臉通紅。


    但要說的話,這應當也算是摩拉克斯開的頭?


    小甘雨離成年還有許久的時光,大多仙人也都以為這世道會一直這般平靜下去。然而,平靜的表麵很快被天空島的諭令撕開,眾位魔神諸侯割據的局麵不容出現。


    魔神戰爭拉開了殘酷的序幕。


    但戰爭伊始之時,歸離原還並未被戰火侵襲,歸離集的子民們雖然得聞噩耗,卻也因為有著三神的守護,生活並未出現太大的變化。


    但他們也仍舊能夠感受得知外界的風聲鶴唳,警惕擔憂之餘便也不敢再輕易離開歸離原。


    日上重霄之時,摩拉克斯與微生站在天衡山的山巔上,旁觀另外遠處兩位魔神在高空中掀起的如烈焰翻騰的爭鬥。


    雙方下手極狠,已是不死不休之勢。


    雖然看起來那兩位魔神的爭鬥距離天衡山不遠,但由於是遠眺而望,魔神的視力又極好,那爭鬥不休的魔神實際上卻是距離他們這邊有數千裏之遙。


    微生一隻手撐著半張臉,仰頭看了一眼麵色如常的摩拉克斯,歎道:“天空島發下諭令已有十幾年,外麵也漸漸亂起來了,距離波及到歸離原恐怕也不久了。事到如今,隻能早做準備,以抵禦未來的戰亂。”


    他漆黑的眼中好似翻湧起淒迷的迷霧,望向那血雨腥風的未來:“你既已入世,是無法脫離這一場漩渦了。”


    摩拉克斯臉色微沉,終究微歎一聲:“入世者非我一人。”


    歸離原的三神與眾仙都在為著即將席卷而來的戰亂做準備,但最先傾全族之力來並入歸離原的,卻是那深林中的夜叉一族。


    夜叉一族天性善於殺戮戰鬥,但他們卻並非是本性嗜好殺伐的種族,在這片土地還尚未掀起紛爭,處於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之時,夜叉一族便明悟他們自己絕好的前鋒殺戮者的地位。


    即使他們有心避世不出,但魔神若是想要達成他們的目的,便有千萬種手段來讓他們俯首稱臣。因此,在夜叉一族評斷過他們即將麵對的危機之後,夜叉一族的族長便做出了一個決定。


    若非要效忠一人不可,那歸離原的岩君便是那最好的選擇。他們與歸離原毗鄰如此之久,對岩君的行事作風也並不陌生,更知曉岩君的性情的溫和,實力強大,並非為好戰殘暴者。


    如今的時代戰亂將起,他們夜叉一族無法獨善其身,殺戮會帶來業障的侵擾,而他們無他法可除。


    他們決定向歸離原的岩君俯首,為其征戰,以獲得夜叉一族的延續與容身之地。


    年紀略長的族長在做出如此決定之時,望著剛剛成年不久的雷夜叉浮舍,沉眸道:“在此之後,我將傳族長之位於浮舍。”


    眾位夜叉皆是心驚,但他們最終也並未反駁族長的決意,紛紛默認了這個會令他們的未來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決定。


    得到夜叉一族想要並入歸離原的消息,時隔多年,摩拉克斯與微生第二次去了夜叉的族地。


    與第一次前往夜叉族地一樣的,摩拉克斯與微生仍舊是夜叉一族的座上賓。


    摩拉克斯與夜叉一族當場定下效忠的契約,而微生也在這契約之上附加了撫平夜叉業障之苦的條件。


    而在契約簽訂之前,夜叉也更換了新一任的族長。


    托摩拉克斯的福,微生也終於抱到了夜叉一族甚為寵愛的毛茸茸幼崽。


    第84章


    格外眼饞夜叉毛茸茸的微生終於抱到夜叉一族幼崽的時候,他們已經與夜叉一族簽訂了契約。


    難得有閑暇之時,微生與摩拉克斯便在浮舍的陪伴下在夜叉的族地之內遊覽了起來。


    夜叉的族地在外人看來是一片幽深寂靜的恐怖之地,好似那傳言中無人可以進出的原始叢林,在叢林中的人朝不保夕,不知何時便會命喪巨獸之口。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在有所引路的情況下,便是複行數十步的柳暗花明,花木清幽,隨風而落的竹葉尖尖宛如鋒利的劍刃,淺透清亮的陽光柔柔地灑下一層暖金的光輝,連細小的浮塵也染上了一層金色。


    腳下是青石的曲徑,路邊時不時有著一兩件簡單搭建卻又堅韌麵對風吹雨打的屋舍,在這深山中為夜叉遮擋風雨。


    這種偏向於自然之美的地方的確很合摩拉克斯的心意,他唇角微揚,讚揚一聲:“果真是百卉含英、鍾靈毓秀之地,這曆經時間而自然形成的園林,居於鬆風水月之中,水木清華。”


    能夠被岩君如此誇讚,浮舍自然很高興,而微生卻是對風雅地欣賞風景不感興趣,兩隻眼睛都被花叢中滾過去的一隻毛茸茸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慢慢在後麵走著,卻是悄悄取出了一支花香濃鬱的琉璃百合,用來吸引毛茸茸的注意力。


    繁密的花叢中的響聲越發接近,微生晃了晃琉璃百合,做出要將花收迴去的架勢,那毛茸茸便迫不及待地從花叢中跳了出來。


    “啾!”


    那是一隻可愛雀鳥模樣的夜叉幼崽,滴溜溜的小黑眼睛中有靈光閃爍,撲著翅膀飛得歪歪扭扭的,想要去啄一下微生手中琉璃百合的花蕊。


    一隻自投羅網的小鳥兒便這樣落入了微生的掌心中,被微生揉了揉小翅膀。


    微生的麵上不顯,仍舊維持著仙人淡雅如菊的風範,但聽聞啾聲而轉過頭來的摩拉克斯卻是微微挑眉,深切懷疑微生會將夜叉幼崽給rua禿了。


    若非他是岩龍之身,以微生以前在他尾巴中打滾的架勢,他那尾巴恐怕早就被微生薅禿了。


    思及此,摩拉克斯的目光危險了起來。


    薅他的尾巴倒也算了,可莫要大放情懷,將幼崽給揉禿了。


    但小小的幼崽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站在危機邊緣徘徊,用自己的小喙輕輕啄了微生一口,想要那支漂亮的琉璃百合。


    “啾!”


    頂著摩拉克斯堪稱危險的目光的微生心中留下麵條寬淚,解饞地揉了兩下幼崽的腦袋後,便將那支勾引毛茸茸的琉璃百合給送了出去。


    幼崽高興地叫了兩聲,便叼著琉璃百合飛走了。


    見狀,浮舍爽朗一笑:“那是族裏目前最小的孩子銅雀,還不怎麽會說話,性子也直白,真君勿怪。”


    微生搖了搖頭,他倒是不可能和小孩子計較,隻是覺得小幼崽好rua而已。


    到手的毛茸茸飛了,他就更想薅摩拉克斯的小祥雲尾巴了。


    摩拉克斯:“......”


    帶著幾分無奈,他開口問道:“聽聞夜叉一族有金鵬一脈,展翅如雲蒸霞蔚,隻是剛才議事之時也未曾見過。”


    浮舍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岩君有所不知,那位金鵬族人也算的屬下的叔父,隻是十幾年前叔父與其眷侶離開族地說是要在外遊曆,便就此不知所蹤。我們也派人找過,卻並未找到他們的蹤跡。”


    他無奈道:“不過以他偶爾傳個信迴族來看,他們都還活著,並無生命之憂,想來是在哪個地方定居或是走到更遠的地方了吧,畢竟叔父向來行為肆意不羈,族內也無人可管束。”


    摩拉克斯輕笑一聲:“倒也自在。”


    夜叉一族在簽訂契約之後便決定舉族遷往歸離原,但這片山林卻仍舊歸屬於夜叉一族,永遠是他們的故居。


    而夜叉一族遷至歸離原之後,歸離原的附近也逐漸不平靜了起來。常有魔神意圖不軌,又或是可怕的戰鬥波及到這邊。


    經年之後,戰亂與紛爭成為了古璃月這片土地上的常態。


    但歸離原的三神聯盟實力強勁,無論有何種敵人來襲,都能在三神以及眾仙的守護下化危為安。與此同時,摩拉克斯也在歸離集中選擇凡人的將士組成千岩軍,以此提升歸離集的實力,不至於輕易被外來的危機而輕易折斷。


    讓凡人強大起來的真正途徑並非是魔神與仙人的守護,而應當是凡人自身。


    他們雖然弱小,卻也並非是烏合之眾,亦有自己潛藏的力量,足以震撼天地。


    先前曾說,如今的大陸上是眾位魔神割據的形式,摩拉克斯與歸終及馬科修斯占據歸離原及天衡山等廣闊的土地,而歸離原的西北方,卻存在著一位溫柔卻又怯懦的魔神,鹽之魔神赫烏莉亞。


    她性格溫柔,卻並非是一位強大的魔神,反而實力低微弱小。


    但與此同時,她對子民的愛並不比其他魔神少,為了給子民一個世外桃源辦安寧的土地,他走遍古璃月的每一處土地,希望尋得一個安身之所。


    但殘酷的事實卻是令人失望的,這片土地上到處都是烽煙與戰火,即使是情況稍好一些的歸離原,因著三神聯盟是一個巨大的目標和絆腳石,便也成了眾多魔神爭鋒相對的目標。


    歸離集的子民安全的確是無憂,但這裏也的的確確和說不上是一個和平安樂的地方。反而因為三神聯盟過於鮮豔,歸離集的子民承受的危機便比其他地方更為可怕。


    當赫烏莉亞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歸離原之時,秉著她本性純善的緣故,摩拉克斯與歸終也曾提點過。


    如今的世道皆為如此,勝者高舉王座,敗者長眠黃土,赫烏莉亞不可能在充滿戰亂的土地上尋到一個桃源,讓她的子民得以安寧。


    他們必須在魔神戰爭中決勝出一個勝者,逃避之人的退讓並不能得到好的結局。


    一步退,步步退,等到退無可退之時,便會帶來毀滅的終眠。


    可赫烏莉亞仍舊選擇了逃避,她認為隻要自己退讓,戰爭就不會波及到她和她的子民。


    她最終將自己的子民遷至地中之鹽,龜縮於這一片小小的領土之中。


    赫烏莉亞逃避的行徑亦是得到了其他魔神不屑的嘲笑,他們譏諷她的弱小,也譏諷她的天真。麵對如此弱小怯懦的魔神,他們不會將其看在眼裏,卻也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與自己搶奪神位的敵人。


    縱使赫烏莉亞並不妄想起身之一的神位,她也不可能逃脫。


    最後,將解脫的刀劍刺入赫烏利亞的身體中的,是她的子民。從事實而言,這是一場背叛,但對於溫柔但弱小的鹽之魔神來說,這也是一場解脫。


    當她逝去之時,因地中之鹽與歸離原相近而有所察覺的摩拉克斯與歸終等人也趕了過去,遠遠看見地中之鹽的那片寸尺之地被魔神逝去之時溢散的能量而化作潔白的鹽晶,好似靜謐的落雪。


    落雪是靜謐的,但此時的地中之鹽卻是響徹了赫烏利亞子民的哀嚎,距離她最近的凡人在頃刻之間凝化為鹽晶的雕塑,他們的臉上還殘留著生前慌亂逃跑的猙獰而畏懼的麵目,卻永恆定格在了此處。


    赫烏莉亞的魔神之軀也寸寸凝固為鹽晶的人形,陽光下她的臉龐上含著晶瑩的光芒,那或許是她的眼淚,也或許隻是鹽晶在陽光底下的折射而已。


    隻是溫柔的魔神在臨死之前也仍舊未曾埋怨過她的子民,她的唇角上含著苦澀卻又溫柔的微笑,即使發現她的子民將刀劍捅向她自己的那一刻,她也未曾有過反抗的舉動。


    她隻是笑著,最後讓自己的生命走到盡頭。


    當她的力量徹底溢散開來的時候,她的魔神之軀所化的鹽像也在暖融的陽光中化為一灘水,最後消散於無形。


    她的消失,寂寞無聲,未曾在戰亂中掀起半點水花。


    即使有其他魔神偶然發現她已經死亡之後,也隻是哼聲表示自己的意料之中,溫柔並不屬於能存活下來並爭奪勝利旗幟的魔神。


    敗者的殘骸不能給他們帶來分毫的影響,隻會成為他們用來警醒的前車之鑒。


    歸終輕歎一聲,向來活潑靈動的少女此時也不忍而慨歎地掀起塵土,將鹽之魔神身死的陵墓封存與地底之下。


    隻是她也發覺在魔神逝去溢散的能量平息下來之後,有人又冒死迴來,想著赫烏莉亞所行皆是為了她的子民,便並未將陵墓死死封存,使其未來或許還能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她輕聲道:“赫烏莉亞一死,這裏不會也不會有人會迴來在這裏定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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