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知道,朱雀的三魂七魄早就因為一次又一次轉世所剩無幾,如果我沒猜錯,朱雀殘魂早就隻剩下名為惡的那一魄了。”天樞老人的語氣有些急切,“那個叫陸三通的孩子,定會被朱雀的惡魄奪舍。”


    “也對,”風邪引歪了歪頭,“畢竟朱雀那麽強,一個陸三通再怎麽機靈也不可能跟朱雀抗衡。”


    天樞老人恨不得把風邪引如此雲淡風輕的臉扒下來,朱雀轉生這幾世裏,其餘三魂六魄越來越淡,為什麽隻有惡魄依然在不停的輪迴,不就是隻有惡魄倡導奪舍麽?每次都是趁著奪舍之人沒有飛升時,風邪引手刃朱雀轉生,這才得以保住三界,可現在這個目前唯一能夠阻止朱雀的人猶豫了,這讓天樞老人犯了難。


    本以為這次風邪引也會立場堅定的阻止朱雀,可現在……天樞老人暗自積攢力氣,他一定要讓風邪引改變主意。


    “我還沒跟陸三通談談呢,”風邪引似乎已經知曉天樞老人此行的目的,不由得歎了口氣,這家夥估計早就把這裏的出身忘記了,身為朱雀第二宿,他必須要做個提醒,“你應該也跟陸三通相處過一陣子吧。”


    “這一世,論輩分,我算是她師祖了。”天樞老人並不了解風邪引,但若是活了幾百年的鬼宿,他不得不提防,因為風邪引說得每一句話似乎都在給自己下套。


    “不不不,”風邪引飲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否定道:“除了落陽山師祖,天樞老人這個身份,你一定還以另一種身份跟陸三通接觸過,比如——爛柯翁。”


    這本是一件無傷大雅的事,可不知怎的被風邪引一說,天樞老人便覺得汗毛倒豎。


    “我倒是沒別的意思,”風邪引故作輕鬆道:“隻是你最近的行為讓我甚是迷惑,為何一邊幫著陸三通,一邊又要給陸三通使絆子?是因為你發現陸三通就是朱雀的轉生是麽?是因為當年朱雀殺你時,你的恨一直延綿到了至今是麽?”


    “我很欣賞陸三通,”天樞老人直言不諱,“但是我不會讓朱雀成功飛升,這一世,如果你不阻止,那就讓老朽阻止。”天樞老人放下茶盞,淺淺作揖便要離去。


    “可是,軫水蚓,現在陸三通是朱雀,朱雀是陸三通。”風邪引盯著茶麵逐漸淡化的漣漪,“你若是追殺陸三通,那麽死去的也隻是陸三通,並非朱雀。”


    天樞老人停住腳步,風邪引說得不無道理,殺了陸三通,死去的卻並不是朱雀,朱雀還會再次轉世再次奪舍,再次被人殺死,周而複始。


    “何況,你剛來到靈虛三十三宮,並不是勸說我去殺她的,而是,保她的。”風邪引眯著眼睛,隨手一揮將門外偷聽的人以機關術束縛起來,“不會有人知道你的身份的,安心迴你的天庭呆著做和事老,至於朱雀那邊,若是真的無力迴天,我絕不會心慈手軟。”


    天樞老人聞言,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


    作為軫宿,他是怨恨朱雀的,可作為天樞老人,他卻是疼愛陸三通的,仍舊記得當年在漉雪山上,陸三通護著那個山洞,守護那頭驢和那個字靈竟舍得用盡全部力氣,這種力量是他在朱雀身上看不到的。


    無論遇到什麽事,朱雀第一反應的永遠是抹殺,她有一世甚至要抹殺天地的存在,抹殺自己的存在。


    而陸三通遇到生死攸關之事,做的永遠是竭盡所能的保護,如果當初朱雀有一絲一毫的保護的想法,事情就不會鬧到現在這種地步,就不會有那麽多人鉚足了勁想要殺她。也不會有這麽多麻煩事,更不會有現如今如此糾結的自己了。


    天樞老人歎了口氣,自己這幅和事老的偽裝,到底還要繼續多久?


    “誰安排你們來的?”風邪引嘴角勾起危險,可眼底卻泛著冷光,看著那些方才被自己抓住的幾個偷聽的弟子,風邪引心中早就有了一個決定。


    “弟子隻是偶然路過,想給師尊添些茶水,並無惡意。”一位弟子慌亂解釋。


    “一、二、三……”風邪引鄭重其事地數了一下,“一共三位,如果說你出現的就是偶然,那麽他們兩個也是跟你一起過來加水的?”


    看著那些嚇得渾身發抖的弟子,風邪引眼底的寒意更甚,不過這種情緒並沒有在他這裏持續多久,他笑著走出了懲罰室,卻聽到身後那些弟子們的鬼哭狼嚎。


    “師尊,師尊我錯了。”


    “放過我吧,我也是被逼無奈的,師尊。”


    “師尊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求饒的聲音隨著風邪引漸行漸遠,聲音也是越來越大,可已經晚了,風邪引也並不打算從這些弟子口中問出什麽,畢竟靈虛三十三宮的宮規是要這些個弟子剛入門就要倒背如流的,其中刑罰已經說得明確,肯冒這麽大風險還要偷聽自己議事的人,不是受人指派就是別有目的。


    現如今天庭的追殺令已經下達到三界各大門派手中,不履行追殺令等同於向天界宣戰,風邪引此時也並不打算去追殺暫時被朱雀奪了身體的陸三通,所以在探得其他門派的意願之前,靈虛三十三宮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態度。


    何況,風邪引就算對這些人的身世感興趣,憑借他的手段,就算那些活人不開口,他也能從死人口中得到答案。


    素有機關城之稱的靈虛三十三宮,在方才聽到了如同殺豬般的哀嚎聲,自然知道是有人在懲罰室中受了莫大的處罰,特別是在那幾聲哀嚎過後,沉寂得出奇,宮中弟子們自然知道,多年不曾動用大刑的宮主今日定是下了死手,於是在“有幸”碰到風邪引後,弟子們多是行事妥帖,輕聲細語,生怕惹得宮主一個不高興便同那幾人一般淒慘下場。


    幾位侍從伺候了風邪引洗漱後,輕聲退下,雖說宮主並不是什麽濫殺無辜之人,但是此時做事不妥貼被罰了那也要吃些苦頭的。


    風邪引喝了一壺酒,隻覺有些醉意,這幾日朱雀鬧得確實有些大,讓他不得在殺她和不殺之間抉擇。


    他將頭後仰擱置在軟枕上,與其說是閉目養神,倒不如說是直接睡了一覺。


    眾人見風邪引遲遲不出門,便鬆了口氣,手腳動作卻還是輕就些,生怕鬧出大動靜,真的引出宮主的起床氣來,那樣責罰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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