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想呆住了。身形筆挺,長大衣下是一絲不苟的高定西裝,襯衫紐扣扣到最上。目光冷銳,金絲眼鏡寒光森森。以最體麵的裝束,做著最野蠻的事。當然,對待本就野蠻人,也沒必要講什麽體麵。大痣臉嚇得不敢上前,哆哆嗦嗦濕了褲子,但也難逃厄運,被刀疤頭肥碩的身軀撞出老遠。沈識律冷聲:“滾。”男人身上散發著冰冷攝人的氣場,空氣都要凝固一般。若不是站在沈識律身後,餘想會被當場凍成冰雕。兩個歹徒屁滾尿流跑沒影了。沈識律轉過身來,方才的一身戾氣霎時消弭:“小魚,沒事了。”“……”餘想頭發亂了,臉上是交錯的淚痕,雙唇顫抖,“我……他們……沈教授……”“我在呢。”男人靠過來,單手護住餘想的後腦,往身上一帶,“不怕。小魚,沒事了。”大衣上隻有一塵不染的淡香,餘想瞬間清醒了,本能般埋頭蹭了蹭,眼裏又要溢上淚花。好危險,好害怕。但是,得救了。“沈教授……”餘想下意識攥緊了沈識律的衣襟,用力止住哭泣,甕聲甕氣地一遍遍念著他。“我在。”沈識律也一次次迴應,另一隻手輕撫著男孩顫抖的脊背,“小魚,我們迴家。”第19章 無聲羈絆兩個歹徒跑了老遠,確定沒人追上來,才敢停下來歇口氣。胸口被來了這麽兩腳,真是有夠受的。“小兔崽子!”刀疤頭一巴掌扇在大痣臉上,怒喝,“你不是說今晚能成嗎!”這倆畜生自從上門討債之後,一直惦記著債務人的美色,天天跟蹤餘想找機會下手。本以為趁著天黑、餘想又是個好拿捏的,必然能得手,誰知沈識律會出現。大痣臉灰溜溜地捂著臉,像隻陰溝裏的老鼠:“錯了哥,我也沒想到,那男的從哪冒出來的……”刀疤頭下意識捂住胸口,語氣依舊囂張,但仍心有餘悸:“真他媽晦氣……”大痣臉結結巴巴地說:“大、大哥,那人身份可不簡單呢,說是海歸博士。萬一他一生氣把咱倆嘎了,完事帶著小情人兒去了國外,這上哪說理去……”“你他娘的不早說!”又是一巴掌。大痣臉快哭了:“我也是沒想到,他這麽在乎他那小情人兒,還以為玩兩天就膩了呢……”“你啊你啊……”刀疤頭啐了一口,“色字頭上一把刀。這惹不起的人呐,別動!”大痣臉點頭哈腰地:“大哥教訓的是……”“真他娘氣不順。走,跟老子泄火去!”刀疤頭胳膊一甩,把大痣臉夾到胳肢窩底下。“嘿嘿嘿……”大痣臉轉頭就忘了教訓,“哥,你看那個博士揍人那麽狠,肯定不止表麵那麽斯文,私底下啊,說不定早把那小白臉兒玩爛了呢!”刀疤頭也咧嘴笑了:“你說,他倆怎麽玩兒啊?”“那不得(以下內容不堪入耳,和諧和諧)……”沈識律開車載他迴去,到家之後,餘想仍驚魂未定,心髒怦怦直跳。屋裏暖意融融,燈火溫柔。桌上插著新鮮的白玫瑰,自顧自傾吐芬芳。換下衣服,沈識律給他倒了杯溫水:“小魚,那些人為什麽會找上你,是債務有什麽問題嗎?”“不是的。”餘想的臉都嚇得沒血色了,目光仍有些驚懼和後怕,“債務沒問題的,他們就是以個人名義來訛詐我……謀財劫色!”說到這裏,神情又轉為激憤。琥珀色的眸子閃著淚花,淡粉色的雙唇嚶嚶嗡嗡的,模樣竟然有點可愛。沈識律心頭湧起莫名的情緒。但若是別人敢真欺負他,我絕不允許。男人遏製住雜念,手指理順餘想微鬈的發,柔聲開口:“小魚,沒事了,以後他們再也不會來找你麻煩。”不知為何,沈識律的摸頭殺,總能撫平心頭的一切不安和顧慮。餘想堅信不疑,咬著下唇點點頭:被這麽一頓暴揍,哪個傻子還敢來找事啊?看著男孩安心的樣子,沈識律也會心一笑,唇角的弧度卻顯得意味深長。其實,我想說的還不止於此。今晚為什麽這麽晚才迴家?到家後沒看到燈光,我一直放心不下,開車在地鐵站附近繞了好多圈。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沈識律有好多話想說,最終還是沉吟片刻,道:“冬天夜長,安全起見,還是早些迴家……我也會盡量早迴的。”餘想愣了愣。早些迴家吧……我也會盡量早迴……這算是……承諾嗎?承諾是分許多種的,並不是某一種關係的專屬。戀人之間,會承諾一輩子不分離。朋友之間,也會承諾永遠的好兄弟。甚至學生也會像老師承諾,下次一定努力。可無論哪一種承諾,都表達了一種“在意”。因為在意,才會給予承諾。就像現在,你承諾我,會早迴家。而如果我接受了這個承諾,就會變成一個約定。一種無形但有力量的羈絆。“好的沈教授,我會的!”微垂的眼尾還墜著淚光,餘想咬著下唇,鄭重其事地點頭。“好孩子。”沈識律薄唇微彎,抬手摸了摸餘想的頭。落入他溫柔的眼神,餘想驀地唿吸一滯。好奇怪的感覺。明明受到了安慰,心裏卻又泛起一股酸澀的委屈。被撫摸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很舒服,但其他部位又覺得不滿一般,好想鑽進他懷裏蹭個夠……等等,這不就是起勁了、想撒嬌嗎?餘想霍然清醒,用力搖了搖頭。撒什麽嬌啊!你以為你是他什麽人?不過是沈教授雇的廚子罷了!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沈教授,今天真的很感謝您救了我!”餘想認真道謝,“對了沈教授,您的手沒事吧?”剛才那一拳有多大力,餘想是感受到的。沈識律風輕雲淡一笑:“沒事。”“還是讓我看一下吧。”餘想很堅持。沈識律無奈笑笑,隻得伸出手:“你瞧,沒事吧。”一雙纖細白皙的手,捧起沈識律的手掌,仔細查看。男人手比他大出一圈,皮膚冷白,骨節分明,皮下的筋絡清晰可辨。很好看的手。隻是眼下,掌指關節處有些泛紅。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沈教授的手一定也會痛吧?餘想一時心疼,下意識低下頭,在男人手背上吹了吹。“!”溫熱的吐息撲在敏感的手背上,沈識律渾身一僵,眼睫輕顫,修長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曲了下。餘想身有所感,下意識抬起頭,對上男人深沉的眸色。沈識律神態與之前並無不同,卻顯得有一絲僵硬,漆黑的瞳仁深不見底,讓餘想莫名感到脊背發冷。而掌心捧著的那隻手,似乎也在漸漸失溫……“……沈教授對不起!”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餘想頓時慌了,撒開手作投降狀,紅著臉磕磕絆絆地解釋,“我隻是……隻是怕您疼……”救命,這是什麽糟糕的解釋啊!沈識律已恢複從容模樣:“無妨。”“沈、沈教授您餓不餓……我去給您做點吃的吧?”“不用,我吃過了。”“那……沈教授,我去給您泡杯茶!”現在好像說什麽都曖昧,餘想真沒轍了,丟下一句話就倉皇逃走。於是,他並沒有發覺,沈識律被吹過的那隻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聲,白皙的耳垂已然染上淡淡的粉色。明明先撩人的是你,自己卻先慌了。小朋友真是……可愛得緊呢。@小魚的胡思亂想:甲方爸爸好帥啊!西裝暴徒,斯哈斯哈[色]餘想迴到房間,衝了個澡就鑽進被窩裏。今天有點太刺激、太超過了,他心率一直維持在較高的水平,需要緩一緩才行。出於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和歹徒周旋的過程,餘想已經印象不深了。反而沈識律暴揍歹徒的畫麵,他記得清清楚楚,不斷地迴放重演。西裝、大衣、金絲眼鏡,關鍵是一張帥到逆天的臉。沉著、淡定、所向披靡,像電影裏風度翩翩、殺人不眨眼的特工。犯規了啊。有沒有一種可能,沈教授的身材或許不輸白楊?餘想心想。不然的話,沈教授怎麽會把西裝穿得那樣好看,而且揍起人來又兇又猛、臉不紅氣不喘?所以,沈教授脫下襯衫,會是什麽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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