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顏來過了是吧?”


    大宴的間歇,溢清寒詔來了梳籬落。他也有很多年沒有見過玉無顏了。月兒死的那一年,他曾斬盡了淨雪宮所有的梨花,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隻當那些梨花是莫名死去,以至於沒有人知道,曾經淨雪宮也像傳說中的玉梨宮一樣開滿梨花。


    沒了熟悉的梨香,玉無顏寢食難安,到最後終究還是離開,又或許,他曾經也是那麽深愛月兒吧。


    “是,師父。”


    梳籬落還是像曾經一樣,恭敬謙和。溢清寒慶幸他並無異心,卻又悲痛這個最得意的弟子,終究會像自己一樣,永生永世沉淪在這嚴寒之中。


    “門規明確各派大宴之上,弟子不得入。溢清寒,你這樣不合適吧。”


    納蘭花容飄然出現在溢清寒身後。


    “他是清庭首徒,又是我淨雪宮大弟子,未來的淨雪宮宮主,清庭掌門人自然有資格。你來幹什麽?”


    溢清寒對她並不客氣,可見好感不多。


    “清寒哥,這麽久不見,你都不想我麽,虧我對你如此日思夜想。”


    花容上前想拉住溢清寒的胳膊,卻被被對方不動聲色的躲開。


    “咳,本殿主跟你師父有要事商討,你且退下吧。”


    淺藍色的袖子拂過,有點急躁而狼狽。


    梳籬落沒有多言,悄然退下。


    “清寒哥…”


    她輕輕的搖晃他的衣袖,語氣裏有一言難盡的哀求。


    溢清寒卻仍然推開了她的手。


    “納蘭殿是為絕情殿,殿主不應有愛,容兒妹妹,請自重。”


    “為什麽為什麽你向來隻對我如此絕情!那年的仙劍大會,你白衣如畫,隻一眼我就喜歡你,我愛了你這麽多年,求了你這麽多年,你為什麽就不肯為我多看一眼!溢清寒,明明是我先喜歡你的!”


    悲愴的怒吼驚動了仙山上空不知名的白羽飛鳥。


    溢清寒笑了笑,愛又怎樣?


    “容兒妹妹,請你,忘了我。”


    他不能答應,因為他知道,自己對她僅有的那一點點感情不愧是出自憐憫和同情。他不能傷害這個可憐的女子,很多的,也是不能背叛自己的內心。


    “我知道,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是忘不了那個梨妖。”


    溢清寒不迴答,也沒有否認。


    梳籬落出了殿門,正巧看見打算下山的梨雪。


    “師妹這是要去哪兒啊?”


    今天梨雪似乎穿的跟往常不太一樣,換下一成不變的淺紫,嬌豔的粉紅顯得梨雪更加好看了。


    梨雪笑著低頭見過師兄。


    “玉無顏說要帶我去他的虛古洞看看。我想著這麽久了,我也沒去過別的地方,便應下了。”


    梳籬落狐疑的看著她,想問點什麽,卻最終也沒有說出口。


    虛古洞自始都是不允許外人入內的,更何況,梨雪現在還是淨雪宮的人。不過玉無顏作為狐王,也絕非不可信任。


    “去吧,出去玩兒玩兒也好。”


    梳籬落拍了拍梨雪的頭發,像一個極有威嚴的長輩。


    “籬落,好久不見了。”


    正當梨雪準備離開的時候,花叢裏又竄出一個撲蝴蝶的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


    “見過無憂穀主。”


    看到少女朝他們過來,梳籬落忙抬手作揖。原來這個少女正是永世童顏的無憂穀主紀無憂,因為,忘憂所以無憂穀弟子永遠都是最年輕的樣子。


    愣了一下的梨雪忙跟著師兄一起行禮。


    “行了行了,何必拘泥於禮節,又不是什麽正式場合,隻有我們仨而已。”


    將撲蝴蝶的絲網丟在一旁,隨意的坐在圍欄上。


    “有段時日沒見過,清庭首徒更加容光煥發了。不知道何時有幸能邀請首徒一戰?”


    無憂歪著頭看他,眼神閃爍,充滿期待。


    “籬落定當聽從穀主安排,隻要穀主有意,籬落必將奉陪到底。隻不過籬落雕蟲小技,怎配與穀主一較高下。”


    他不能拒絕,還必須給足無憂麵子。


    “你還是那麽會說話。”


    突然的,紀無憂變了語氣。這讓一旁的梨雪有點摸不著頭腦。


    “梳籬落,你不愧是溢清寒的徒弟,都是融化不了的冰雪。”


    原本看到梳籬落那麽溫柔的撫摸梨雪的頭發,他以為,籬落不是曾經冷冰冰的清庭首徒了。但是事實證明不是這樣。


    “又或許,你並不是不會溫柔,隻是看對誰。”


    紀無憂冷冷的看著梳籬落身後的梨雪,籬落動了動,把梨雪擋在自己身後。


    “籬落隻當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請穀主不要遷怒五師妹。”


    看似請求,其實紀無憂心知肚明,他在警告這個女子是她絕對不能碰的底線。


    “你放心,本穀主不是這樣的人。”


    輕笑了聲,盡是輕蔑。隻是一個小姑娘而已,於她而言,不值得。


    “丫頭,你叫什麽名字?”


    有點有趣的看著被籬落保護在身後的花梨雪,心想,還不錯,眼光不算差。


    “弟子花梨雪見過穀主。”


    梨雪也往前邁了一步,抬頭看著她。


    無憂不由得微笑,還算滿意。心下便把她劃在朋友一列。


    “花梨雪,雪梨花,好名字。稱得上這淨雪宮。”


    也稱得起梳籬落。


    翻手拿出一朵花,遞給花梨雪。


    “無憂花開,逝水無痕。以無憂穀主之名義祝福你,終年歡樂,歲歲無憂。”


    花朵在梨雪手心發出粉紅的光,而後漸漸消失,變成一隻金色的鈴。


    “若是日後需要來到無憂穀,見此鈴,無人敢攔。”


    無憂將穀鈴送給她,一是覺得這個姑娘是可以成為朋友的人,其二畢竟也是籬落相中的人。


    “穀主這是做什麽?”


    梳籬落看著這枚小鈴,很是驚訝。畢竟紀無憂從未見過梨雪。


    “我隻是覺得,我們或許可以做個朋友,有什麽不妥嗎?”


    無憂看著梳籬落的眼睛,有些調皮的問他。


    “弟子失言,還請穀主莫怪。”


    梳籬落知道的,無憂是個很簡單的姑娘,他可以相信,她絕對不會傷害梨雪,甚至不止梨雪,而是所有人。


    “梨雪,還不謝過穀主。”


    “弟子謝過穀主。”


    梨雪聽話的行禮,從上了仙山,身邊的人就隻有阿紫,師父和四個師兄而已,從來沒有人能主動跟她交朋友。她有點懵,也有點開心。


    “叫我無憂姐吧,穀主穀主的,太傷人了。”


    上下尊卑有別,六個字摧毀了多少本來可以傾心相交的璧人。無憂一直就不喜歡這句話,在無憂穀,她是穀主,而出了自己的領地,她也隻希望做一個平凡的姑娘,跟天下所有的姑娘一樣。


    其實,她們是一樣的人啊。


    “謝謝…無憂姐…”


    紀無憂微笑了下,拿起旁邊的絲網轉身離開。


    梳籬落,希望我們的選擇都是對的。


    或許她真的很在意梳籬落吧,以至於能這麽慷慨的選擇放手,並一同守護那個他在意的女子。


    因為夠愛,所以離開。


    梨雪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或許這些人都是很寂寞的吧,溢清寒也好,沐修顏也好,還有梳籬落。紀無憂隻是個單純的姑娘,無憂穀如其名,也該是自由自在的地方啊,可既立門派,便早就注定了,不可無憂啊。


    遠處,一抹幽深的紫光一閃而過,卻沒能逃過梨雪的眼睛,大概是他來了吧。


    ------題外話------


    深夜來一發,睡不著ㄟ(▔,▔)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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