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查的事情,我查過了。”


    沐修顏把上一次溢清寒給他的芸生鎖還給他,如此重要的東西,他可不能替他保管。萬一有什麽意外,誰也擔當不起。清庭的芸生鎖就好比凡人的驗生石,那是命啊。


    “結果怎麽樣?”


    溢清寒沒有迴頭,隻是兀自盯著那顆早已落盡的梨花。那天在天機閣,畫窺的話他絕非沒有放在心裏,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溢輕寒那麽驕傲的人,怎麽能如此輕易地低頭承認自己錯了呢?上次把芸生鎖交給沐修顏,難道不是為了讓自己有個可以勝過畫窺和陌琉染的籌碼麽。


    畢竟紋骨神器的下落,是他們每個人都在尋找不願意放手的東西啊。


    “結果?嗬嗬。”


    如果那麽好找的話,陌琉染難道不是早就出手了麽,何必現在按下不提。陌琉染又不傻,難道不知道這麽重要的東西誰先得到誰就占得先機?


    “果然還是陌琉染比較有心機,我們東奔西走尋下落,他就隻默默地看著我們的消息。清寒你別忘了,那靈犀血石可是有監視六屆的能力。”


    隻靠一塊破石頭他就什麽都不用幹了,還真是叫人不爽。可是這不就是陌琉染最厲害的地方麽。除了他誰能用自己的原血養一塊石頭?


    “誰能有他那魄力啊,六界之中不就這一個陌琉染麽。”


    也許曾經,我跟他也是一樣的。


    “把芸生鎖給梨兒吧,讓籬落帶她下山,也許山下的東西比山上我教她的法術有意義多了。”


    我不想,籬落變成像我一樣的人,永遠被困在這淨雪寒宮,終日守著這漫無邊際的皓白,一生孤寂。


    “我曾經失去過心愛的人,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徒兒重蹈我的覆轍。”


    他早就知道,梳籬落對花梨雪的情早就深進骨血裏,無法迴頭了。從花梨雪上山的第一天,他就已經不再是梳籬落了。


    “你舍得這麽放他走麽?梳籬落可是你一直苦心栽培著的唯一的王牌。沒有他,淨雪宮你可能會保不住的。”


    沐修顏微微一笑,他太了解這個師弟了,溢清寒,從來就不在乎,不管是六界還是淨雪宮,他從來就不在乎。他是一條掩埋在大雪深處的白狼。狼若迴頭必有因,不是報仇就報恩。留在淨雪宮,不過是報當年師父對他的養育扶持之恩而已。


    “我要這淨雪宮做什麽?我要的不是在八千年前就被我自己親手毀掉了麽。”


    最痛苦不過如此,徹骨的恨,卻是恨自己。


    “過去的就過去了,你知道的。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去把琉璃骨取迴來吧,這麽多年也確實夠了。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墨姚其實還有機會見她,我相信這隻是你我之間的秘密。”


    你當年答應過我的,隻要我替你留下鏡菱月,你就能讓我見到她。


    “師兄,舞傾城被發配荒莽之介真的不怪我。”


    這麽多年,他第一次叫他師兄。


    舞傾城啊,多少年沒有聽過的一個名字。我都以為,我早就忘了你,可是原來你一直活在我的記憶裏,從未離開過。可是,當年的事,真的不是我。


    仙界之人,不得有愛。


    溢清寒之前,便是沐修顏。


    “荒莽之介是個什麽地方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不要為難我。”


    如果不是以舞傾城為條件交換,沐修顏絕對不會背棄師門幫他,如果不是為了鏡菱月,溢清寒也絕對不會答應沐修顏他沒有把握的事情。


    兩個人都是為了愛,背棄了師門,也背棄了自己。


    “我知道,你當年是迫不得已才答應我,我隻希望,溢清寒就當我求你,幫幫我。我隻想見見她,隻想跟她說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是我太懦弱沒有勇氣陪你一起承擔這苦果。對不起,是我太不堅定,如果當初能帶你走,也就不會有這些。對不起,是我沒能遵守約定,沒能守住你。


    “宮主,掌門。”


    阿紫敲門進來默默地站在一邊,什麽也不說。


    “沒事,掌門不是外人。”


    “朔夜發出幽藍的光,紅兒讓我過來向宮主報告,怕是有什麽預兆。”


    朔夜?那不是顏芮仙人的靈息石麽,顏芮仙人都已經羽化幾千年了,朔夜為什麽會發光!溢清寒看了看沐修顏,顏芮仙人,曾經是他的師父啊。不管他是不是曾墮入魔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朔夜,不是早就滅光幾千年了麽。現在正是關鍵時期,不能忽視。師兄,最近你還是安排一下,盯緊仙山周圍,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沒有理由卻滅倚梅閣滿門的郜紫墨,特地跑來天機閣挑釁的陌琉染,從究極深海逃走有突然出現的畫窺,八千年前死去的鏡菱月,突然被提起來的舞傾城,還有不知道為什麽發光的朔夜。


    這一切都來得未免有些過於巧合。仙界結界已破,妖魔躍躍欲試,正是關鍵時刻。


    “呃。”


    突然感到體內血氣又有一絲異常的湧動,一口黑血吐出,弄髒了他潔白的長衫。


    “不好,我們來不及了,好像有人先我們一步找到了神器,而且。”


    而且似乎毀掉了神器。


    “清寒,你的神印…”


    溢清寒胸前的神印發出銀白色的光,隨即慢慢的暗下去,直至融進他雪白的肌膚。沒有留下絲毫痕跡,甚至連原本的銀白色紋印也沒有了。


    這個人好狠的心啊。冒著自己灰飛煙滅的風險毀掉自己的神器,隻為了阻止這場即將到來的大戰。


    陌琉染,我猜到了,這是你吧。


    除了他之外不會有人能對自己下次狠手了,自己當時下封印掌咒的決心還不及這千分之一呢。


    求恨樓裏,陌琉染擦幹了嘴角的鮮血,看著被自己捏碎的紫水晶,長歎了一口氣。


    “他一定猜到這是我了,月兒,你留在我身上的東西,我現在還給你。”


    手一揮,淺紫色的粉末隨風飄揚,就像他現在已經碎了一地的心。那是鏡菱月留給他的最後的東西,希望如果有一天,不可避免的一戰,她還能保護他最後一次。


    她告訴過他,紫水晶,是封印著她法力的唯一的神器。


    “主上,你這麽做值得麽?”


    郜紫墨接過沾有他鮮血的手帕,悉心珍藏。


    “沒什麽值得不值得,她希望看到的事情,我也一樣希望。”


    她的願望很簡單,無非是天下太平。妖、魔和仙能和平相處,六界不要疏離的那麽明顯而已。


    難道真的做不到嗎?


    郜紫墨看著一臉絕望的他,在他身邊這麽多年,隻要一提起鏡菱月,他永遠都是這副表情,永遠都是。


    主上,你希望的,我也一樣。


    ------題外話------


    我去,好累啊【哭】不是都說上大學輕鬆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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