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被三領主帶出穀以後,並未走多遠,女童就嘻嘻笑道:“好了大哥哥,你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迴家了。”


    三領主仍有擔心,眉頭微皺,可也不知道說什麽,女童好似極為善解人意,像個大人一樣的拍了拍三領主的手臂,“沒事兒,我自己可以的,別的不敢說,跑路還是杠杠的。”


    三領主臉上浮現笑容,嗯了一聲柔柔道:“那你小心點兒啊,小妹妹,記著這裏的路,如果有什麽事,就朝這兒跑!”


    小女孩兒重重點了點腦袋。


    三領主摸了摸她的腦袋,心想同樣是孩子,那位小祖宗和這小女孩兒可真是天差地別。


    小女孩兒迴頭看了一眼穀裏,既好像是委屈又好像是不舍,輕輕皺了眉頭,“走了。”


    三領主跟隨女孩兒的視線迴頭的刹那,再迴頭的時候,小女孩兒已經消失不見。


    老族長突然出現在不遠處,神色間有些肅穆,三領主眼見老族長,急忙過去彎腰行禮,老族長擺了擺手,望著茫茫的天地,不知道想些什麽。


    就連他,都不知道小女孩兒是如何消失的。


    而此刻在已經夷為平地的大衍山中,原先的葫蘆穀內,小女孩邁著不那麽輕快的步伐,一點點的走在堅硬的大地上,每走一步,小女孩兒就抽泣一聲,她好像是對著某人說話,乞求某人再給她一點點時間。


    可是不知道的某人好似並不心軟,於是小女孩兒就哭的更厲害,但即使她哭的再厲害也沒用,她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就好像每走一步就長大一歲一樣,終於在不知多少步以後,哭聲停止,之前的小女孩兒完完全全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女子眼眸清澈,皮膚白皙,一頭青絲垂在腦後,腰間別著一個羅盤,遠遠望去,有一條金色神龍的虛影從羅盤之內飛出,繞著女子的手臂盤旋一圈以後,又重新歸於羅盤之內。


    女子突然轉頭望著一個方向。


    有兩位提著嶄新卦杆的江湖術士,一胖一瘦,一魁梧一文弱,正朝著她緩緩走來。


    荒山野嶺的,別說是修為深不可測的女子,就是尋常人家也不會覺得這兩位是什麽好人。


    文弱書生遠遠就笑道:“龍變盤的傳承者,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魁梧漢子也不再是一副之前在市井中的憨傻模樣,接著書生的話笑道:“四大神器的下落就差你了,我們哥倆早就預料到你會出現在此地,早就等待多時了呢。”


    女子神色冷冽,一拍腰間的羅盤,刹那間天地之間,響起一陣清脆龍吟,魁梧漢子立馬站定,渾身氣勢戛然一變,頓時一股泰山壓頂的威嚴撲麵而來,書生則是急忙大喊道:“哎哎哎,幹什麽幹什麽,我們來又不是打架的!”


    女子鼻尖哼了一聲,清冷問道:“兩位是雙子宮的主人?”


    “哎,對嘍。”書生一臉笑容,踢了一腳身旁的魁梧大漢,“收起來收起來,就你那點兒三腳貓的拳意,能摸到人家一點兒衣角就算不錯了,還在這兒丟人現眼!”


    魁梧漢子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氣,但還是將一身凝若實質的拳意收了起來。


    女子有些摸不著二人的用意,她能認出這兩位全憑先祖傳承在腰間羅盤之上的記憶,不過那書生說的話也沒問題,四大守墓家族和四大守墓妖族全都是本界之人,修為雖然也無法突破一步,可有龍變盤在身,這些個本就是周天大修的黃道宮主還真不一定能摸得著她,女子也不著急走,淡淡問道:“兩位到底想幹什麽,我可沒空和你們糾纏,男子漢大丈夫,幹脆利落,不用我教你們吧?”


    魁梧漢子冷哼一聲。


    書生又踢了他一腳,笑哈哈道:“姑娘教訓的是,有點兒你先祖的意思,那在下就不藏著掖著了,敢問姑娘對於大墓,如何決斷?龍變盤和山河圖是進入大墓內層,走上星空神道的關鍵性神器,所以這個問題在下不得不問。”


    女子冷笑一聲道:“就這個呀?我還以為兩位要要挾我歸順某位公子呢。”


    書生笑哈哈擺手道:“一介書生,不問道統,大公子和二公子的道統之爭,在下都無心參與,當然不會要求姑娘。”


    沒想到女子卻反而罵了一聲:“沒出息!”


    書生笑容僵硬,表情一滯,咳咳幹笑道:“還真是有你先祖的那股莽勁兒,看來這龍變盤中途並未易主,不過話又說迴來,龍變盤交到你們手裏,還真是再放心不過了。”


    書生仿佛已經知道答案。


    但女子還是說道:“我會全力配合雪狼穀裏的謝安,府主當年有令,大墓的開啟與否,和大公子和二公子並無直接關係,隻和將來的大衍山氣運收攏者有關,所以換句話說,我並不會幫助兩位公子的任何一方,哪怕謝安已經開始站隊,那也僅僅隻能代表他的立場,而不是我的,我,隻管大墓。”


    “明白了!”書生拱手點頭,“如此說來,咱們好像還是同道之人呢。”


    女子哼了一聲,麵無表情,抬步打算離開,並無同道的意思,書生眉頭微皺,忽然想起什麽,對著女子的背影問道:“方才你去見謝安了,用的可不是你自己的身份,如果在下沒猜錯,那是天書吧?”


    女子眼神猛然冷冽,白皙的手指微微一動!


    天書作為此界兩大道果之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活著的天書,則更加重要的無與倫比!


    無論是大公子和二公子任何一方得到這種東西,都有能力立刻找出其餘的六頁半天書,實際上死的天書也並不不如何難找,但是活著的天書對於破解天書之上的法門太重要了!


    生命,輪迴,命運,善惡,光陰,法,劍。


    僅僅法字一頁,一旦破解,府主苦心孤詣設立的天地規則,精心營造的這一座天下,立刻就會失去原有的秩序變得雜亂無章,周天大修可以各憑本事,盡其所能瓜分府主的道果,而原本隻為大公子和二公子準備的道統之爭,也成了一句空話。


    這還僅僅是一頁。


    這也是當初府主對他們黃道宮主,守墓家族,守墓妖族囑咐過的!


    法在倒數第二頁,就有如此的後果,如果被他們破解了靠前的幾頁,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尤其是二公子,殺伐果斷,心狠手辣,且心思陰沉,城府極深,最像府主,他一旦得到,第一件事哪怕不去破解天書的法門,也會立刻粉碎大公子的大道。


    至於大公子,雖然宅心仁厚,可女子也不希望大公子走這條府主不期望的道路,她傳承了先祖的全部記憶,先祖之意還是要讓他們公平競爭,隨緣隨道,結果並不重要。


    女子完全能夠感受得到先祖的毅力和願望,所以這一刻,當書生認出天書所化小女孩兒的時候,女子的眼眸殺意淩厲!


    不惜一切,也不能讓這件事傳到二公子的耳朵裏!


    這也是為什麽,女子隻有不願意暴露自己身份的萬般無奈之下,才讓小女孩兒出現去見謝安,而出來以後,就立刻將其隱藏掉。


    書生感受得到女子的殺意,魁梧漢子一步跨在兩人中間,書生有些無奈,苦笑道:“姑娘誤會了,在下並無惡意,隻是好心提醒姑娘,像剛才的舉動,今後還是盡量減少為妙,雖說天書化身沒幾個能認出來,但極少數精於此道的周天修士或者任何一位天君還是很輕鬆就認得出來的。還有,在下擔心,恐怕姑娘不會再有這樣的好運氣,遇上我這樣隨遇而安的好人了。”


    女子迴過頭,眉眼之間殺氣未退,冷冷道:“我怎麽相信你?”


    “姑娘除了相信我,還有別的更好的選擇嗎?”書生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即使姑娘有龍變盤,可想要除掉我們兩,恐怕除了隻會引起更大的動靜以外,姑娘不會有任何多餘的收獲,更何況,如果我們兩人真想要把這個秘密告訴某位公子,也不會就這樣和姑娘明說了。”


    女子睫毛微顫,眼睛一眨不眨。


    書生拱手繼續道:“所以在下好心好意的一番勸告,姑娘隻管收下記在心裏即可,今日守株待兔,不為別的,隻為搞清楚最後一位神器傳承者對於大墓的態度,如果姑娘真的牢記你先祖的教誨,那我們也其實是多此一舉了。”


    女子道:“但願你能像你說的那樣隨遇而安!”


    書生笑問道:“這會兒就不說我們沒出息了?”


    女子語滯詞窮,隻能哼了一聲。


    書生又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雪燈。”


    “姓明?”


    “知道還問?”女子秀眉倒豎。


    “哈哈哈,終於得見老明頭的後代子孫了,有機會姑娘可否帶在下拜一拜老明頭?說什麽,也是故交好友啊。”


    “無聊!”


    女子甩下一句話,身形就消散不見,書生踮起腳尖,輕輕嗅了一口女子殘留的芬芳,大唿過癮,魁梧漢子則皺眉道:“你相信她嗎?”


    “別人我不敢說,但老明頭那股莽勁加倔勁兒,她若不是與生俱來,是萬萬學不來的。”


    魁梧漢子歎了一口氣道:“隻是可惜山河圖應該在二公子手裏,上次鑒寶大會上的那副明顯是假的,都怪你,老子都看見了山河圖的器靈,你非要說再等等,這一等出事情了吧?”


    書生沒好氣道:“老子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鑒寶大會後邊竟然有二公子坐鎮啊?再者說,山河圖的真正傳承者鐵了心要歸順二公子,咱們能有什麽辦法?”


    魁梧漢子罵了一聲娘,“老子就真搞不懂,二公子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照理來說,他既然幕後管控神殿,完全可以憑借神殿和勾陳的關係,輕易就得到山河圖的器靈啊,為什麽轉一個大圈,反而把莊睿達拐進去了?”


    書生思索道:“或許是莊睿達太不一般了吧,也或許是神殿和勾陳,並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合作。那個楊左圖不是說了,何天宗並不願意做漢奸,莊睿達更甚,就因為袁氏和日本人合作,直接遊曆江湖去了。”


    魁梧漢子有點兒鬱悶,“一個凡人,至於二公子下這麽大的心血?”


    書生眼眸精光閃爍,笑著拍了拍漢子的肩膀,笑道:“這個問題問的好,事出蹊蹺必有因,既然二公子這麽做了,那就說明,莊睿達的真實身份,可能就不是凡人,咱們看不出來,可不代表人家看不出來呢。”


    魁梧漢子開始掰指頭,數著守墓家族和守墓妖族以及黃道十二宮的宮主,書生打斷他,罵道:“蠢材,你這數的過來嗎?且不說其他的宮主咱們還沒確定,就是守墓妖族咱也一頭霧水啊,而且除了這些,劉薑靈,勾賢這些其餘後手之流,也不是沒有可能,府主當初下了多大心血,帶了多少人,咱們可不清楚。”


    魁梧漢子一想也是,傻嗬嗬一樂。


    書生白了一眼,想起一事,問道:“對了,那個楊左圖現在怎樣了?”


    “就那樣唄,修為這輩子最多隻能是二境巔峰了,怎麽,你要出手?”


    書生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咱們能救他一時,救不了一世,隨遇而安,隨遇而安吧。”


    書生開始朝北走。


    “去哪啊?”魁梧漢子提著卦杆緊隨其後。


    “鳳暖閣地底,我去見見他,再詳細問問關於何天宗和莊睿達的事情,這兩個人我總覺得不像是普通人。”


    “咱們不去雪狼穀了?”


    “誰跟你說去雪狼穀了?”書生負手不耐煩的說道。


    “那你之前說咱們要幫謝安?”


    書生哎呦一聲,扶額道:“我的老大哥呦,剛才和那姑娘說的話你全都當耳旁風了?同道中人,同道中人!那姑娘為什麽明明要幫謝安卻不以真實身份見麵,而是冒著那麽大的風險以天書的化身去見他?”


    “對啊,為什麽?”


    “我靠!”書生罵罵咧咧,“你真是這個豬腦子啊,那位人馬宮宮主周先生已經捷足先登,是敵是友尚未可知,她如果以真身去,不就是相當於告訴人家,我就是龍變盤的傳承者,如果周先生確實是忠心耿耿,那自無不可,如果不是呢?豈不是就相當於說,來抓我啊?”


    “這樣啊!”漢子哈哈大笑,恍然大悟。


    書生則是想起那女子,摸了摸下巴,眼眸中難以隱藏笑意。


    想不到老明頭有這麽漂亮的後代?


    漢子低著頭,邊走又問道:“你,你問人家姑娘的名字那又是什麽深意?”


    “別問了,這個沒深意,求你了。”


    那我當初和老明頭酒醉之後打賭要娶他一個後代做老婆的事兒能跟你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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