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謝安最為親切的黃希雲和吳坤,他們也都萬萬沒想到,從天地棋盤中出來的謝安,竟然會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祭煉神魂一事,黃希雲很早以前就和鎮獄大人有過一番商量,畢竟即使拋去謝安的特殊身份,沒有那麽多人阻攔他飛升周天,也還是沒有那麽容易,甚至可以說,這才是一塊最難啃的骨頭。


    首先就是對於飛升者體質的硬性要求,在府主的這方天地之下,因為限製了一步以上的境界,所以無論謝安如何修煉,都不可能到達能承受住時空亂流的界限,更何況黃希雲左挑右選的飛升之地還是著落在看起來更有把握的天地棋盤,這是府主留下的一處空間,起碼在破開此方天地所必經的最高處的九霄雲天,它能給謝安最穩妥的保障。


    天地棋盤,此界修行者稱之為防禦力第一的重寶,這種美譽恰如其分的同時卻是誤打誤撞的,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九天之上的再九天高處,有多兇險,而天地棋盤,可以隨意穿梭其中。


    至於出了此方天地,時空亂流,星空古路,就需要謝安獨自承受了,鎮獄大人在此界的使命還沒完成,所以棋盤不能夠跟隨謝安一同出去,黃希雲和鎮獄大人商量的結果也是止步於此,所以謝安的體質,是一個大問題。


    於是黃希雲不惜以自身的一件本命物作為交換,令的這位鎮獄大人終於答應給謝安一個機緣,隻是什麽時候給,還得取決於人家,起碼不能是謝安的修為在三境之前,還有的一點是,黃希雲不可事先道破天機。


    這並不算是這位鎮獄大人不給黃希雲或者說聖宗麵子,隻是到了天君那個層次,哪怕因某種原因淪為陰神看守冥獄,其本身的大道並未完全斷絕,後續仍有不小的可能重返巔峰,所以要人家花那麽大的代價,以天君獨有的雪山氣海,神通外化,賜予一個還是小小一步修士的謝安一樁大機緣,這本身就對人家的元氣是一種損傷。


    黃希雲明白道理,可令這位鎮獄大人肅然起敬的是,黃希雲竟然毫不猶豫就把對自己最重要的那件本命物交給了他,以至於後來,這位鎮獄大人還時不時迴憶起當時的情境,本來是平等的交易,總感覺心中有愧,那是他第一次看見,聖宗的黃仙子以一個拮據局促的態度求人,實在是身無長物,所以,一個小小本命物,不成敬意。


    自那以後,黃希雲就徹底無法見日光了,就是普通的日光也不行。


    這個代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性命無憂,可大道斷絕。


    鎮獄大人有時候也在想,就連他們這些天君也極度渴望的蒼茫大道,為什麽,這樣一個尋常女子,就能如此灑脫?


    難道聖宗真的沒私心?


    日久天長以後,這位鎮獄大人興許是實在承受不了那份內心的煎熬,於是不止答應了黃希雲的所有要求,而且苦心孤詣從冥獄內挑選了五位最適合祭煉神魂的周天大能,因他們的五行屬性相生相克,這對一個弱小的謝安的神魂來說,最適合不過,黃希雲的初衷隻希望謝安能夠憑借鎮獄大人的雪山氣海循序漸進,鍛煉體魄,神魂,心境,能多強大,就多強大,而鎮獄大人則直接要讓他的神魂,祭煉到一個對於一步修士來說,再也無以複加的地步!


    這姑且算是一種補償,可鎮獄大人最沒想到的是,後來那位年輕人竟然直接敢硬撼府主的天地規則,從雷池中取下震字金印,以胎光三變的手段,神魂入體魄。


    如雨姑所說,胎光三變,這是周天肉身最強悍的種族,古神一族所獨有的煉體手段,隻是後來泄露以後,經過不知多少大能的衍化改進,最終變成了就是普通修士也可以使用的鍛煉神魂體質的大神通,此種神通利大弊大,利在一旦成功,使用者將神魂沉入體魄,天地元氣不再單單行走經脈,歸於丹田氣府,而是四肢百骸,所有血肉,這幾乎是無形之中將人體小天地擴大到一個驚人的地步,而純粹武夫的那一口純粹真氣,也不再是隻能單單行走於血肉之中,本來為天地元氣所準備的經脈竅穴,城關險隘全部為這一口純粹真氣開放。


    這說白了,就是古神。


    天生擁有周天最強硬體魄的他們,不止可以在武道上成就極高層次,甚至還可以同時修道,成為頂尖練氣士。


    什麽叫天資?


    這,就是天資。


    無關心境意氣,無關神台根骨,無關品相優劣,隻要是能練的,能吸納的,我都來者不拒!


    修道大路,一片坦途。


    非要說有什麽是令古神這種得天獨厚的體質也頗為頭疼的大山,硬石頭,遍閱周天,僅僅隻有劍修一脈。


    因為劍修,要的,除了天資以外,心相極為重要,這是劍意的根本所在。


    這是利,而弊端也同樣明顯,古神的壽命極短,遠不如普通修士那樣綿長,在周天中,一旦如劉薑靈,勾賢那種跨越走過陽關橋,壽命往往會直接延長到五萬年之久,再高如寶瓶真君那樣,往往會直接摸到紀元門檻,再高到天君,四九境,那就沒人知道了。


    總之一個紀元肯定是攔不住的,而那些死去的天君,四九境,也往往不是因為壽元不足,而是大道劫數,天人五衰,再有就是生死叩關,與人廝殺。


    而古神,卻往往隻有一萬年。


    這也是為什麽明明擁有著如此優越的體質,可周天十二天君之中,卻從來沒有古神的根源所在。


    而謝安,也毫無疑問,即使將來成就再高,壽命也最多止步一萬年,血鴉天君這麽做,一則是為了謝安有最強的體質來抵抗星空古路和時空亂流,乃至周天蘭星河裏的恆河流沙,二則,周天紀元之變已經是千年內結算的事情,既然聖宗是培養一個大劫主,那就完全沒有必要有多麽悠久的壽命。


    再說,沒有這樣一個體質,別說一萬年,恐怕過不過的了明年,都夠嗆呢。


    黃希雲到現在還蒙在鼓裏,隻是心裏隱隱已經有一種推測,即使謝安在天地棋盤中穩穩當當上了鎮獄大人的雪山,也絕對不可能擁有如今這樣的體魄,這其中的變數,隻能是那個血鴉天君。


    吳坤仰望天幕,兩團劫雲依舊分離,中間有一道天塹鴻溝,無數的天雷光加在謝安身上,謝安毫發無損,吳坤心裏升起一種巨大的喜悅,不管有什麽天君,真君,隻要是在父親的這一界之內,隻要謝安成功抵達四境界,再憑借如此不講道理的體質,就完全有可能把那些心懷不軌,想要主宰別人命運的人,重新拉在談判桌上。


    謝安看見了吳坤,眼神複雜,最後淡淡一笑,吳坤握緊雙拳,猛地向上揮舞了幾拳,眼神明亮,開心的像個孩子,而另一邊,陳衝頭頂的天劫已經進入問道,比之前更加洶湧百倍有餘的天劫凝聚出一片遮天蔽日的廣袤雷雲,光是威壓就令底下的修士頭暈目眩,心境崩壞,不得不遠遠退出好遠一段距離,這才稍稍平複。


    大地震動,大衍山隆隆作響,無數的山體破裂出一條條裂縫,也許是徹底失去了氣運的原因,對大衍山內的妖族有極強克製作用的四境陣也隻亮了一下,就迅速黯淡了下去,雪狼穀內,如臨大敵,方嘯天周圍多了不少護衛,小白狼在九娘的懷裏嚇的瑟瑟發抖,半空之上俯瞰大衍山全貌的老族長突然神色一喜,大喊道:“四境陣消失了!”


    雪狼穀,一片歡騰!


    這意味著,他們可以下山,甚至可以轉移到更遠的地方。


    沒了氣運的大衍山,靈氣也會迅速消亡,不須多少日,就會變的和尋常土石之山沒有任何區別,這對他們妖族來說,是極其致命的,小白狼突然仰頭道:“南宮姐姐還沒迴來呢?”


    九娘撫摸了一下他的腦袋,笑著安慰道:“放心吧,你南宮姐姐又不是妖族,大衍山裏即使有四境陣也難為不到她,更何況現在四境陣都沒了。”


    小白狼立即道:“正是因為沒有了四境陣,別的壞妖族會不會趁機出來,那南宮姐姐才會有危險呢!”


    九娘愣了一下,這下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身旁的族長也臉色微沉,然後迅速招過了兩個貼身扈從,命令他們沿著山路尋找,務必找到南宮。


    兩人領命,三領主突然自高奮勇道:“族長,讓我也去吧!”


    沒等族長說話,小白狼就大聲道:“對對對,你也去,三兒,你最厲害了!”


    三領主尷尬撓了撓頭,族長瞪了一眼小白狼,小白狼立刻把腦袋縮迴去,埋在九娘的懷裏,九娘笑了笑,族長無奈道:“那你也去吧,記著,無論發生什麽,也要確保恩公女人的安全!”


    如果謝安此刻在場,一定會大感意外。什麽時候,南宮就成了自己的女人?


    當然,雪狼穀裏的諸位,並不知道這些真實內幕,他們隻憑方嘯天的種種言外之意得出來的判斷,三領主領命而去,方嘯天肥胖的身軀蹲在地上,岔開腿,一隻手托著腦袋,看向天幕,他看不清,甚至於雪狼穀的老族長也無法看清,這倒不是老族長修為不夠,而是天雷的壓力對於妖族更是威猛,所以其實他們心心念念的謝恩公,就在這天幕之上。


    毫無意外,謝安的問心之劫,輕鬆度過。


    他和小師叔一起,在這一步三境界的問道之劫,最後一步。


    更高天幕處,年輕人有些吃不消,不愧是四九境界的府主,一縷殘念所化此方天地之道,十萬金甲神將竟是連他這個天君都不敢小覷,年輕人臉色微微發白,要不是謝安之前遞上來的那一劍,他此刻恐怕更是一副疲於奔命的淒慘模樣。


    他有些後悔在那個女人麵前誇下海口,說是要擋下陳衝的問道前期。


    可要是就這麽食言了,那女子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就把他歸類為那些隻會說大話哄女孩兒開心的那種人,因為以她的修為根本看不穿這片金色天幕,也就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狼狽。


    問題他也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啊。


    年輕人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讓你臉皮薄,讓你裝大尾巴狼。


    年輕人低頭望向下邊的那兩位,謝安渾身一種暗沉的氣息,就像一把看起來不怎麽美觀,可實際上卻極為耐久的沙場大刀,鋒芒內斂,已是渾然一體。


    看起來,胎光三變很是成功,那個魂師女子果然不同尋常,鎮獄老家夥還真是有能耐,從哪挖掘的這種人才?


    隻是另一位,虛弱不堪,這問道前期,顯然是沒戲了。


    年輕男子有點兒愁啊。


    剛攢下的人情,好像就得用了,於是他對著謝安大喊一聲;“喂,小子,像剛才的那一劍,能不能再來一道?”


    謝安抬起頭,他看不見,但是他知道說話的那人就是出現在他心湖裏跟他借劍的那個年輕男子,謝安把琉璃小劍倒轉過來,劍尖朝下,劍柄朝上,高高舉起,道:“前輩,你來啊!”


    我來?


    年輕男子如鯁在喉,我能來還用你啊,你這小子也太不善解人意了吧?難道還要我求你?那可是你朋友!


    “那個,那個....本座這裏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怎麽,難道這麽小的事情,你都做不好嗎?你對的起剛學的那一劍的主人嗎?”


    謝安輕笑出聲,不再說話,於年輕男子所留下的神通細線之上輕點腳尖,站立起來。


    其實就是那位前輩不說,他也會幫助小師叔度過天劫的。


    菜館當夜的談話依稀就在耳邊,那麽努力的武當,那麽拚命的武當,那麽辛酸的武當,一代代,也有一千多年了吧。


    所以武當,應該有一個這麽漂亮的結局。


    抬頭就是天劫洶湧,腳下就是廣袤的大地,謝安在這並不盡如人意,但卻很溫暖的天地之間,好像真的第一次抓到了自己所向往的那股——獨屬於劍修的風流意氣!


    這還得仰仗雨姑五人,還有雪山之巔的那道聲音。


    最關鍵的是,那一招劍法。


    不知道和玉衣之上的那招劍法,孰強孰弱?


    謝安童心大起,更是豪情萬丈,他撤掉之前那一劍的立樁姿勢,腦海中不斷閃過當時在武帝廟前,老師傅在看過金縷玉衣之後的立樁劍爐。


    這是一個古怪的劍爐,老師傅當時並未持劍,隻抬頭望天,可手中印訣,緩緩流動。


    謝安記不清楚,可那份睥睨太古的驕傲,謝安福至心靈,學的有模有樣。


    因為謝安從沒有如此感到自己這麽強大過,從天地棋盤出來,謝安有種一劍想要把天捅破的衝動,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心魔。


    不管了。


    謝安輕輕閉上眼眸。


    琉璃小劍,突然之間緩緩輕吟,就像是剛從繈褓之中的蘇醒的幼兒,也像是夏天來到,蟄伏了三月的樹蟬!


    謝安並未有絲毫元氣注入小劍之內。


    可小劍像是有所感應,從未有過如此乖巧聽話的小劍自動劃過一條條帶有金色光芒的弧線,就像是一位即將登基的人間君主,指點江山,躍躍欲試!


    一股在此方天地,從未有過的氣息,如午夜花苞,悄然綻放。


    天地突然無比洶湧緊張起來,人間之內,所有人,不管修行和世俗,都好似同時感到了一股由心而起的怪異感覺,這與之前的那種恐怖威壓,如臨末日之感截然不同,這好像是雨後初晴,金燦燦的陽光就要刺破烏雲,降臨人間一樣!


    而當初吳坤在自己小院裏一語成讖,在與來訪的何天宗,高嶽談話中間,論及修行到底重不重要時,強行添加了一條天地止規。


    但凡所有的修行者,破境之際,如果想不通這個問題,就不再會有寸進。


    可現在,就在那股怪異感覺由心而起時,天底下那些初境,二境的修行者,突然感到渾身一鬆,各自的修行瓶頸都隱隱有些鬆動之感!


    人們來不及大喜過望,隻抬頭望去,不知何時,那兩片本該是兩個人的劫雲合在了一起,包括無數分瘋湧而來的天地元氣漩渦,也與劫雲融合在了一起。


    這是一整片天劫!


    橫壓數十萬裏天幕,濃的就快滴出水來!


    更高空的年輕男子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一臉的不可置信,與他對戰的剩餘金甲神將突然不顧一切的朝著那片廣袤的劫雲湧去!


    不止如此,就是那些被他一拳拳打退的金甲神將,突然之間光芒再度亮起,瘋狂衝入那些劫雲之內!


    年輕男子都一臉驚愕了,底下的修士更是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還是天劫嗎?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記載啊!


    黃希雲身軀微微顫抖,不知是喜悅還是害怕,或許二者都有,喜的是她謀劃了不知多少歲月,披肝瀝膽自不用說,可她欣慰於如今那個一直在她翅膀之下的少年,終於有這麽一天,能有這樣一劍,大到無邊無際,小到能深入每個人的心裏。


    害怕的是,天地規則乃是府主所定,挑戰天地規則,就是挑戰府主。


    可黃希雲並不多憂慮,既是規則,府主就將沒道理自己先破壞規則,謝安是貨真價實的本土修士,渡一步三境破四境之劫,就算天劫因為此人的劍意過於強大,也隻能適當增加渡劫的難度,絕對不可強行用府主的神通,阻擋此人渡劫。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快看!你們看,你們看,天劫,變成了什麽?”


    人群頓時吵嚷起來,理所當然的夾雜著不可置信,嫉妒,驚訝,可都不約而同的認出了無邊的萬裏劫雲,是一隻手掌!


    十萬金甲神將,飽含天威,融入這隻手掌的每一寸皮膚,刹那之間,五彩的天地元氣混合天雷變成了一條長約萬裏的紫色巨龍,在這隻手掌的手指之間穿梭,環繞!


    天劫化龍!


    有無數吟唱,來自於那些金甲神將,天地道規蘊含不測天威,好似不容這個普通的渡劫者!


    人人的眼睛緊緊盯著天幕,好似好看那個年輕人究竟要怎樣應對!


    不知道為什麽,如果是普通的天劫,就像小師叔那樣,人們就會理所當然的認為小師叔一定會失敗,可換成這種聞所未聞的天劫化龍,人們反而心懸起來,隱隱的,感覺那個人,一定會渡過去!


    陳衝身上,再無壓力,隻是那股大道牽引還在心湖,他睜開眼,連苦笑都沒有了,目瞪口呆,隻能膜拜,要是之前謝安那一劍還算值得他學習觀摩的話,那這一劍,他連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黃希雲跟他說過,他遲早會看見謝安的一道至強劍意。


    原來就是這個。


    巨龍吐息,天雷如火,仿佛十方天地同時收緊,劫雲化成的巨大漆黑手掌也同時猛然壓下!


    所有修士,再退數十裏,已經退出魏都城版圖,有的連河安城都不敢呆著,直接退到雲州城!


    凡人沒有修行者的感知,心境,體會不到那股催魂奪魄的威壓,可本能的匍匐在地,一動不敢動。


    謝安腦海中最後一點點劃過的,是自己這孤獨的半生。


    有老師傅,雪姨,小二黑的父母,小二黑,黃希雲,吳坤,南宮,童姐.....以及無數市井之中的普通家庭,不管他們平時怎樣刻薄,可大部分還是給過他一口熱飯吃的。


    謝安睜開眼,他沒去看天劫,反而是望向了魏都城所有的百姓,新潮裏不興跪了,皇帝死了,沒人值得他們跪。


    就是天也不行!


    這話是他第一次想要給雪姨跪下的時候,雪姨對他說的。


    曆久彌新,就好像在耳邊一樣!


    於是這個有著一腔赤子之心的少年,第一次正視這道聞所未聞的巨大天劫!


    少年嘴唇微動,輕聲默念:“我有人道一劍。”


    “敢叫仙人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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