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嘯天惱怒道:“我說的是真的!”


    三領主不理會他,麵對南宮喜出望外,南宮擔心的問道:“你們還好嗎?”


    三領主淒然搖頭道:“已經死的十之七八了,這幫人類修士和之前入山的很不一樣,他們訓練有素,個個修為都不低,關鍵是整齊劃一,處處殺招,我們...我們要不是老祖宗出手抵擋一陣,恐怕現在已經滅族了。”


    方嘯天眯眼道:“把修士訓練成軍隊,這樣的殺力豈能同日而語?”


    南宮秀眉深蹙,關於大名府這樣一股奇異勢力,她也略知一二,她記得繡樓裏父親曾經派了一批專人調查這個好像是叫做天罡堂的組織,而能有如此待遇的,在她的記憶裏,好像唯有大衍山,神殿,勾陳以及其他和大墓有關的人事可以媲美,現如今看來,雪狼穀能撐這麽些天,已經是實力雄厚了。


    三領主長籲一口氣道:“不過現在好了,他們已經退兵了,否則我萬萬不敢再邀請你進入穀內。”


    南宮搖頭道:“三領主千萬別這麽說,你放心,這幫人濫殺無辜,我沒撞上也就罷了,撞上了就絕對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三領主長揖到地,感激道:“多謝姑娘大義!”


    方嘯天頓了一下,忽然道:“退兵?我看未必,開弓沒有迴頭箭,大名府的行事風格向來一擊必殺,豈能因為廖堂主的出現就真正罷手?”


    南宮深吸一口氣警惕起來,她一點兒都不懷疑方嘯天的話,因為她想如果謝安在的話,謝安的看法也一定和方嘯天相同,他們在某一方麵很相似,都冷靜的可怕,從來不天真。


    三領主握緊拳頭強顏怒道:“不怕,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大不了魚死網破,多殺一個夠本!”


    方嘯天嘿嘿幹笑一聲,“三領主倒是勇氣可嘉,隻是到了目前的地步,貴方還有多少能拿的出手的戰力呢?”


    三領主咬咬牙,一句話說不上來,實際上也正如方嘯天所說的那樣,雪狼穀精銳死傷大半,三境界以上的幾乎全軍覆沒,二境界的也死傷大半,等二境界死完,再上一境界的,一境界死完,再上各家老婆孩子,總之雪狼穀裏,但凡有人還能喘氣,就絕對不苟活!


    南宮轉頭對著方嘯天道:“你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麽話你就直說,有什麽辦法也提早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謀參謀。”


    方嘯天攤手道:“我能有什麽辦法?你們修行者的事情,我一個凡夫俗子,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實話跟你說,別說是我,就是你父親來阻止也未必能行,阮連玉這迴明顯是早有預謀的,他要吸盡大衍山所有的氣運,雪狼穀這麽一大塊肥肉更不在話下!”


    三領主怒哼道:“他做夢!”


    方嘯天哎了一聲歎道:“可是他的夢就已經快要成真了,我若所料不錯,他們早就有機會將你們滅族,如此圍而不殺,無非是在等更關鍵的人出現。”


    “廖堂主?”南宮有些狐疑,“可是廖堂主和雪狼穀有什麽關係?”


    “對啊,廖堂主和雪狼穀有什麽關係?”方嘯天翻了個白眼,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照著南宮的原話反問了一遍,南宮不解其意,方嘯天長歎道:“所以那個更關鍵的人就不是廖堂主唄。”


    “那是誰?”南宮和三領主同時發問,兩人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樣刻在方嘯天的肥胖大臉上,方嘯天攤手道:“得得得,兩位別這麽看我,我說就好了。”


    “我猜,這個人隻有兩種可能,一種他在等莊睿達或者何天宗,當今天下,南大名府和北勾陳明爭暗鬥早就不是秘密,如果不是有神殿一旁虎視眈眈恐怕兩方早就打起來了,如今大名府想要獨占大墓,你們說勾陳能答應嗎?當然什麽龍虎山,終南山等等也不想答應,但有能力奈何的了阮連玉的也隻有何天宗和莊睿達了,他們一個修習命運之術,一個背後有一名深不可測的師傅,阮連玉即使修為再高,也必須得投鼠忌器!”


    “有道理,鑒寶大會上,很多修士都說莊睿達的命運之術深不可測,我們家對這個人也知之甚少,至於何天宗,雖說他最能拋頭露麵,可真正深入調查起來,也難的很。”南宮忽然眼前一亮,“你這麽一比較,我想起一件事來,小師叔不是號稱天下第一嗎,難道他也不是阮連玉的對手?”


    方嘯天搖頭道:“多半不是吧,小師叔的天下第一準確來說是延續下來的第一,自從千年前武當山前仆後繼替後輩修士開天門起,人們就願意把武當山每一代能抵達三境後期巔峰,天劫門檻的修士稱作天下第一,再加上曹澤那一代光芒實在太過於耀眼,所以就更加坐實了這個說法。”


    南宮哦了一聲,方嘯天眼眸裏突然湧出些敬意來,指著自己心口道:“真的要我看的話,我覺得他們的那種精神,真真正正的擔得起天下第一的名號!”


    三領主聽過武當的故事,也豎起大拇指,方嘯天不像先前求饒時候的模樣了,反客為主,囂張道:“你懂個屁啊。”


    “哈哈。你這朋友還真有趣。”三領主笑了一通,南宮正色道:“言歸正傳,說你的第二種猜測!”


    方嘯天坐在地上,雙手朝後撐住地麵,頓時在雪地融化出兩隻大手印,慵懶道:“這第二種可能嘛,就要有意思的多了,咱們可以賭一賭他等的人是誰,事先聲明,我也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我賭謝安。”


    南宮加注,“我也賭謝安。”


    可是南宮說完很快就又沮喪起來,“我不希望是謝安。”


    方嘯天哈哈一笑,對著三領主說道:“你看,你看,我沒說錯吧?人家就是小兩口呢!”


    三領主不在意這些,道:“要是謝恩公的話,那此事就棘手了,這幫人殺力極猛,謝恩公恐怕也要有危險。”


    南宮臉色極差,方嘯天道:“倒也不用那麽擔心,實際上我倒是有點兒期待那個人就是謝安。”方嘯天說到這猛然一下坐起來,神色興奮道,“你們不知道,照我看,謝安這小子還真不一定輸給阮連玉,反正呢,我是決定了,我認準他了,他愛要不要。”


    南宮長長唿了一口氣,三領主拱手道:“咱們先入穀吧,外邊不安全,如果照這位朋友說的,起碼穀裏是安全的。”


    方嘯天起身,南宮再次迴頭望了一眼那邊遠處秋師姐和廖堂主幾人,三人隨即上路迴穀。


    而那邊,廖堂主婉拒了阮連玉的求親後,阮連玉也不生氣,笑著說道:“哎,本來是親上加親的美事,不過沒關係,他們孩子的事情當然是他們做主,我這個親遲些求也是好的。”


    呂舒拱手告辭,和二人保證,不會再踏進雪狼穀半步,廖堂主冷冷道:“最好如此。”


    呂舒臨走望了一眼秋若雲,但是眼神中再沒有之前的輕佻,而是一種狐疑,警惕的複雜目光,之前秋若雲所展示的那種恐怖霸道的氣息,他有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這絕對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秋若雲。


    呂舒走後,秋若雲上前一步,臉色仍然稍白,但神色間已經恢複正常,皺眉道:“阮連玉真有那麽容易就收手嗎?”


    “當然不會,但目前來看,阮連玉他們應該另有企圖,要不然不會因為咱們就停手,本來為師的目的就是探探口風,現在目的達到了,咱們也應該打道迴府了。”


    秋若雲想了想,馬上便意識到勾陳,皺眉道:“您的意思是,他們要拉一張網,等待何天宗他們?”


    廖堂主搖頭道:“或許不止何天宗呢,神殿已經很久很久沒露過麵了,但神殿肯定不會閑著。”


    秋若雲歎了一口氣,“多事之秋,大墓的秘密要守不住了。”


    廖堂主迴過頭來,望著她道:“既然知道就要格外守好自己是守墓人族的身份,尤其是墨氏玄黃弓的氣息,一點兒都不要再顯露出來,今天估摸著是運氣好,否則,阮連玉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拿下。”


    秋若雲恭敬點頭道:“是,師傅。”


    “行了,迴去,那位夏姑娘好像有事。”


    “夏姑娘?就是那個和謝安一起從地宮裏出來的那位?”秋若雲想了起來,這個女人給她的直觀觀感就不簡單,眉目之中情緒內斂,是個狠角色!


    “她到底是哪邊的人?怎麽會從方嘯天的巡防營地宮裏出來?北邊的?”秋若雲問道。


    “不知道。”廖堂主也搖頭道,“方嘯天當時效力於老太監,是袁氏集團的人,可是如果她是被關在地宮裏的,那她就有可能是南方的人,或者神殿,可是現在看來,我們既然和阮連玉本尊都打了照麵,那她應該不是南方的人,哎,且聽她怎麽說吧,不過有一點,她在龍虎山開過天眼!”


    .....


    棋盤玄境內。


    謝安依舊處於入定之中,這是他自修行以來,最長時間的一次入定。


    謝安不知外物,心神幾乎全部沉入自己身體內,他在數日之前曾感受過一道痛入骨髓的疼痛,後來就渾然不知了,好像做了一個夢一樣,然後他也沒深究,而且就算想深究也沒用,他發現自己從入定之中,已經醒不過來,神誌倒是清醒的,可就是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


    體內元氣從最開始的轟轟烈烈變成了現在的精純小流,心湖平靜毫無波瀾,這一個月他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好好拾掇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這不拾掇不要緊,一拾掇還真是令他大吃一驚,自己體內除卻丹田氣府損壞,原來竟然還有許許多多的暗傷,經脈關節薄弱處,雖能勉強正常運行元氣,可一到緊要處,就要隱隱作痛。


    那些有一大半,全是修煉小劍劍氣所留下的。


    琉璃小劍安靜了許多,也重歸神台,隻是在那次劇痛之時,悄然動彈了一下,後邊就沒了聲音,謝安不知歲月,不知外界,山頂的那道聲音也再沒有清晰落入其心湖之內。


    山水劍意,一青一白環繞神台,謝安很滿意自己此時此刻的狀態,琉璃小劍也終於承認了山水劍意的地位,共享神台,可山水劍意倒是客氣了,也不進去,隻在外邊環繞,有淡淡熒光四溢,整個神台愈發鮮亮。


    劍修最重神台和心湖。


    修為的高低與駕馭元氣有關,可劍修劍術的高低,全在這二者了。


    謝安相信,此時此刻的自己,如果兩劍同手在手的話,拚死一擊,就是這片天幕,說不定也阻擋不住他!


    他渴望到另外一個世界去!


    但在此之前,謝安要精修的是宋涇的武道,吃過被人榨幹元氣無法使用劍術的他,深深意識到宋涇的這種純粹養血肉精氣的武道劍意,絕對是一個殺招!


    宋涇這老匹夫,捫心自問,真有兩把刷子!


    謝安身軀之外,整片雪山被五色光華籠罩,如此又不知悠悠多少日以後,終於在某一天,名叫雨姑的婦人突然之間睜開雙眸,麵前懸浮著的三根銀針之後又出現了一根銀針,她以心聲嚴肅道:“諸位,前三步完美完成,看來這法子有戲,但我這九道針,三六九全是關隘,第四根針比前三根針加起來都要厲害!”


    秀才沉聲道:“了然!”


    水火不服兩位老人心意相通,同時增強法力,鐵匠身前則是伸手隨意一搓,第四道乳白色的火焰悄然出現,空氣中立刻彌漫著一股極強烈的焦糊味道!


    五人相視點頭,秀才最先以木元素注入五人中間的一團透明狀物體,而後雨姑立刻施法,第四根針瞬間化作一道細小而明亮的金光沒入那團透明物體的體內!


    綠意翻湧,金光如流!


    兩位老人額頭見汗,雨姑的九道針果然名不虛傳,光是第四根就有種難言的壓力順著中間的那團透明物體傳遞了過來,而且他們還要分擔,轉化,平均,這其中的心神消耗,遠非正麵對戰可比。


    四人全部做好以後,鐵匠驀然彈指!


    火焰如蟲,刹那點燃那團透明物體之外,四人所有的元氣!


    “啊!!!”


    一股鑽心的疼痛,驀然從謝安本尊的腦海中傳遞出來!


    而那一刹那,謝安的眼眸猛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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