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宋涇說的不少,但是對於謝安本人而言第一有些模糊,第二有些模棱兩可,他本來就有些不解的問題,現在和宋涇談完,問題不僅沒有變少,反而更多。


    謝安梳理了一會兒,皺眉道:“道術道術,有道總得有術吧?難道就憑我感悟到的一絲半點你的拳意章法,就能練有所成?沒有具體的行氣運氣方法嗎?”


    “還有,我如果選擇了你這種修煉方式,是不是要摒棄我原來的修煉方式?”


    宋涇睜開眼道:“這我就管不著了,因為我也不知道,你要麽問你師傅,要麽自己摸索,至於第一個問題,我隻能告訴你,術是個人的,道是天下的,所以我隻告訴你方向,其餘的多說無益,等你入門以後,或許還能聊聊,現在你就記著,打好基礎,練好拳,在每一次出拳,每一次出劍,每一次唿吸上邊下功夫。”


    謝安沒好氣歎了一聲咕噥道:“什麽師傅,什麽衣缽啊這都是。”


    宋涇哈哈笑道:“不樂意你就當沒聽見,反正老子該說的都說了,將來這門絕世劍法失傳的話,和老子也沒關係,你小子是千古罪人,不過那時候,劍修恐怕更是舉步維艱。”


    宋涇站起來,拍拍手預示著談話結束,臨走又看了一眼那把稀鬆平常的木劍,臉上突然有些孤苦寂寞。


    “臭小子,我剛才告訴過你什麽是真氣吧?”宋涇語氣平淡,但其中充滿追憶愁緒。


    謝安咬著嘴唇認真點了點頭。


    宋涇兩指並攏作劍,微笑道:“我再告訴你什麽是劍。”


    宋涇兩指輕輕一劃,指尖處立時火光四射,映出謝安震驚無比的通紅麵龐,他隻覺那處空間也像水一樣被劃拉走了。


    “蓄千刃之勢,不過動指之間。念念所續所累,不出方寸之長。”


    宋涇收了神通,背著手,悠哉悠哉返迴山洞。


    謝安不停的念叨著這話,宋涇也在念叨。


    這話他隻跟小師叔說過。


    ......


    大名府分山上山下,山下主政,山上是修行者。


    每一個都分內堂,外堂,等級鮮明,延續清廷製度,分工明確。


    青天堂是山上情報機構,屬於外堂。


    講武堂廖堂主雖然不是大名府中人,但是廖堂主的話,沒有人敢不聽從,因為就連他們的山主王鑫也特別聽人家的話。


    廖堂主讓查河安城何家的命令經由秋若雲傳遞下來,青天堂在河安城的諜報係統便立刻迅速運轉,在何家人尚不知情,還在睡大覺的情況下,就已經有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他們了。


    河安城的水運碼頭,今天夜裏又來了一批不同尋常的貨。


    因為這批貨,今晚的工人全部搜身,而且三個月以下的工人全部給放了假。


    跟隨貨來的還有一個人,這人麵相兇煞,血光浮現,看樣子就是常年刀頭舔血的人物。


    船隻靠岸,這人跳了下來,碼頭上值夜班的工人們迅速搬貨,一個身穿玄色長衫的中年人早已經等候在碼頭,拱手道:“高兄一路辛苦,在下等候多時了,快裏邊請。”


    這人神色淡然道:“你二弟呢?”


    中年人是何家長子,名叫何燕良,那兇煞漢子問的二弟,則是何家的小兒子,名叫何天宗,何家老爺一輩子風流好色,娶了無數老婆,可隻留下這兩個種,還有一個女兒在國外留洋。


    兩個兒子,說起來,二兒子最有出息,很小的時候就被一個神仙中的人物相中帶走,後來杳無音信,近幾年才傳迴信兒來,據說在政府手下擔任極高的官職,可做什麽都誰也不清楚,不過因為有他,何家的生意門路倒是更加寬廣,以前和日本人做生意總是擔驚受怕,現在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事情了。


    不光價格公道,一路水路陸路也暢通無阻。


    但其實,何老爺老來能指望住的隻有這個大兒子,大兒子知書達禮,人又長得清秀,即便人到中年也不減當年俊逸,何老爺有時候嫌棄大兒子身上沒有血性,像個娘們兒,可沒了人家,也還真不行,畢竟這生意場上,還是以和為貴。


    何燕良邊陪著這位遠道而來的大人物向倉庫走去,邊說道:“二弟還沒到,據說在途中碰見一點兒小麻煩。”


    高姓漢子沉吟道:“什麽事說了嗎?他那邊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何燕良擺手道:“想來不會有事情,二弟口氣輕鬆,應該隻是不長眼的小毛賊。”


    高姓漢子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兩人走到倉庫門口,下人們急忙開門,何燕良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隨口問道:“不知高兄這次究竟是什麽貨物這麽重要,竟然由你親自出馬。”


    高姓漢子立刻駐足,迴過頭冷冷瞧了他一眼道:“要是你二弟在場,一定不希望聽見你問這個問題。”


    何燕良馬上閉口不言,神色呆滯,周圍下人們也噤若寒蟬,氣氛有些壓抑,不過何燕良馬上轉為笑臉道:“是是,是小人多問。”


    高姓漢子進去後,直奔二樓,何燕良扭頭吩咐下人道:“馬上嚴密布控,不許任何人靠近,還有緊緊盯著那批搬貨的人,這幫人魚龍混在,最容易出事!”


    下人們齊齊點頭,其中一個精幹的留著小平頭的中年人突然道:“吳坤已經辭職很久了,大少爺看這事兒,替誰上崗呢?”


    何燕良皺眉道:“這麽點兒事你做主就行了。”


    那人點頭道:“是!”


    何燕良駐足想了片刻道:“對了,派一輛車過來,還有跟城裏的鳳暖閣打聲招唿,就說未來幾天不要接待客人了,我們全包了。”


    那人躬身應道:“是。”


    “行了,暫時就這些,一會兒先備些酒菜送上去,其餘的不用你們操心了。”


    那人轉身便走,何燕良登上樓梯,倉庫裏的下人齊齊退了出去。


    到了外邊,下人們圍著剛才那平頭中年人道:“這迴什麽來頭啊,胡總管,大少爺都點頭哈腰的像個下人一般。”


    沒成想這位胡總管像吃了槍藥一樣怒道:“有你們什麽事,嘰嘰喳喳,不用幹活了?快滾!”


    下人們一哄而散,而夜色下,這位胡總管卻忽然眯起了眼睛,舒展了眉頭。


    就在碼頭不遠的地方。


    有一個瘸腿流浪漢突然睜開眼,望著自己掌心,上邊隻有兩個字:貨至。


    流浪漢迅速起身,腿也不瘸了,身形飛快。


    而在,魏都城之外的官道。


    有一行浩浩蕩蕩的車隊,這可不是馬車,全部是汽車。


    燈光通明。


    最中間的一輛馬車上,一個神情淡漠,麵色蒼白之至的年輕人,對著旁邊一個穿著破舊長衫的寒酸讀書人道:“半路相遇即是緣分,如果不是我,先生這滿腹經綸去哪施展?”


    寒酸讀書人身材瘦削,燈光偶爾照見其嘴唇發白,關鍵是他從始到終都沒有睜過眼睛,這時聞言也隻是開口淡淡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前邊副駕駛的手下頓時怒喝道:“放肆!”


    年輕人揮了揮手示意手下不用他管,和氣問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鄙人,李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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