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梨打車到了酒吧門口。


    彩色的霓虹燈不斷閃爍,五彩斑斕的光灑在站在門口的謝鶴揚臉上,咬了一根煙,神情有些冷淡。


    薑梨下了車,抬頭看著‘祈願’的燈牌,下意識皺了一下眉頭,那個字還真是刺眼的很。


    謝鶴揚看到薑梨,寡淡的眼神變得暗流湧動起來,微微彎腰,將煙頭摁在薄雪覆蓋的地麵上,火光熄滅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邁開長腿走近幾步。


    “生日快樂。”薑梨斂眸,整理了一下情緒,將手裏拎著的禮袋遞給謝鶴揚。


    謝鶴揚認出禮袋上麵的logo,知道這個品牌的東西對於現在的薑梨來說實屬奢侈。認識薑梨這麽久,除了電子產品,他從來沒見她身上有什麽東西是超過千把塊的。


    他沒接,低頭看著她說:“梨妹妹,我隻是讓你來陪我過個生日而已。”


    “你剛剛不是說,男朋友過生日,我這個女朋友不來的話不合適嗎?”薑梨眨了眨眼,對他道:“那作為女朋友,不送禮也不合適,就……很容易露陷,會讓別人覺得假假的。”


    “那你是不是太實誠了?”


    薑梨不解:“什麽?”


    謝鶴揚直言:“貴啊,你不是缺錢嗎?”


    薑梨吸了吸鼻子,悶聲:“我倒也沒有那麽窮,我以前參加過很多鋼琴比賽和舞蹈比賽,存下來的獎金其實……挺多的。”


    “那為什麽還要為了錢去當殺手,做這麽多危險的事?”謝鶴揚怕她覺得是在審問她,彎下腰和她平視,語氣和眼神都極盡溫柔:“那個時候你都沒成年,薑祈安也還沒有死,你要用錢為什麽不敢跟他說?還求著我都要讓我幫你保密,你到底在偷偷做什麽事情?”


    這一長串的問題已經讓謝鶴揚困惑太久,他昨天就想問她了,但是事情太多,人也多,就沒有找到機會問清楚。


    他湊的太近,煙草氣息撲麵而來,薑梨的睫毛顫抖,就這樣僵持了三分鍾,她才小聲地開口道:“現在不能告訴你,很快所有人就都會知道我在幹什麽了。我救過你,你答應過我無論什麽事情你都會幫我的。”


    謝鶴揚無奈歎氣:“梨妹妹,你好好的數一數,我幫了你多少了?隻要我在現場,你哪一次做壞事我沒幫你?就這樣你對我的防備心都很重,離開港城的時候一聲不響的。”


    薑梨搓了一下禮袋的繩子,“我不是也幫你打掩護了嗎?還為了救你開槍殺了好多人,你以為我是鐵打的真的什麽都不怕啊?你可是被販毒團夥盯上的人,我怕死,肯定得躲遠一點。”


    過了許久,謝鶴揚才“嗯”了一聲,然後站直身體,把袋子從她手裏順了過來,另一隻空閑的手掌朝她攤開,“走吧,‘女朋友’。”


    薑梨猶豫了幾秒鍾,然後把手搭了上去,謝鶴揚順勢握住,牽著她進了酒吧。


    ——


    昔日安靜祥和的司家老宅,今天一片死寂。


    蘇菱以及她從蘇家帶過來的所有東西包括幾個傭人都已經全部迴到了蘇家,現在的司家老宅顯得有些空蕩。


    連老宅頂上的一片天都無比昏暗。


    司家接連出事,兩位老泰山一前一後的去世,司承曜又因為販毒被警方控製,等他交代完這條鏈子,估計就要挨槍子兒。


    司南澤憂思過度,在早晨五六點的時候高燒不退,心悸不已,被司南衍發現後叫來了家庭醫生處理,一直到下午才穩定下來。


    “咳咳咳——”


    司南澤半靠著床,後腰墊上了一個枕頭,他的臉和嘴唇都是雪白的,眼底有一層青灰色,整間臥室都是他的咳嗽聲和氣喘聲。


    蒼白,羸弱。


    “這幾天氣溫降的厲害,流感肆意,四少爺體弱就不要再隨便出門了。”家庭醫生一臉嚴肅的交待,著重點了一句:“尤其是夜間,風霜雨露重,更不能出門。”


    司南澤喉嚨嘶啞,應了一聲:“嗯。”


    家庭醫生留下幾盒藥,然後拎著藥箱離開。


    裴安和司南衍站在床邊看著他。


    窗簾拉得嚴實,一點光都不透,房間裏開著暖黃色的燈。


    安靜了好一會,司南澤突然問了一句:“今天外麵還在下雪嗎?”


    “小雪。”司南衍迴答,又替他掖了一下被子,然後看向同樣臉色有些蒼白的裴安,眉頭微微蹙起:“你們就是這麽照顧我哥的?”


    裴安低著頭,“是屬下失職……”


    司南衍還想再說什麽,被司南澤打斷:“跟裴安無關,是我太久沒出門,又剛好碰上大雪天,一時貪戀雪色就在外麵待的久了點。”


    “貪戀雪色”四個字被他咬的重了些,司南衍甚至覺得他這次生病好像很高興。


    司南澤閉了閉眼,問他:“大伯去世,父親入獄,公司現在正逢大亂,你作為江城的執行總裁,怎麽還不迴去?”


    一說起這個司南衍就覺得又氣又好笑,“江淮之現在被美色衝昏了頭腦,公司亂成一團他不管,父親入獄他也不管,天天跟時願廝混在一起。”


    “大伯的遺體都被兩個人喂給了狼,還有爺爺。別說是進祖墳了,連骨灰都被江淮之給一把揚了。本家人販毒這種事不事先通報,把陳年醜聞直接捅到公眾麵前,還傳到了港城那邊,讓司家成了眾矢之的。現在總部那幫董事會的老東西以及司家旁係已經對江淮之的這些所作所為不滿到了極點,蠢蠢欲動的要把他拉下來,他這個皇上都不著急,我著急又有什麽用?”


    屍體喂狼,撒掉骨灰,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屍骨無存,再怎麽說,那也是他們的親爹和親爺爺。


    怪不得有那麽多人對江淮之和司南赫不滿。


    兩個人都是家主,他們就算要做這種事也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麵,也應當要給司家保留最後的體麵。


    現在放到了明麵上,任由讓外界肆意揣度司家,合作的人也都紛紛解約,讓司家成為了眾矢之的,股價一路暴跌,已經到達了曆史新低。


    司南澤又咳了幾聲,問他:“你什麽打算?”


    他知道司南衍不是什麽省油的好燈,這個時候無疑是他奪權的好機會。


    司南衍笑了笑,眼底有些意味深長:“江淮之這兩天行事風格實在太詭異,讓子彈先飛一會,不著急。”


    司南澤盯著天花板,吩咐了一句:“幫我約一下沈敘還有謝鶴梟,畢竟是借了他的勢,我們才沒有因為父親的事被警方控製。”


    眼睛眯了眯,劃過一點戾氣,一字一頓地說:“我們都得,好好的,謝、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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