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梨極力的壓,極力的扛,極力的忍,把那股子快要從她身體裏噴發出來的燥和鬱給暫時的鎖住了。


    手搭在她腿上的阮經顏和手搭在她肩膀上的葉辭,能感受到薑梨微微顫抖的身體,他們能清晰的感受到震動的頻率。


    但他們很默契的都沒有出聲,這個時候不是他們可以說話的時候。


    薑梨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沈月汐和傅綰不能再出現在櫻洲大學,甚至是櫻洲。”


    既然現在不能翻有關人命的舊賬,那就趁著現在,把這兩顆有威脅的釘子拔掉,讓自己能安心的念完大學。


    沈月汐是楚雲的眼睛,絕對不能留!


    傅硯沉著臉還想說什麽,被薑梨先一步阻止了:“傅市長,別跟我扯她們是不是還需要完成學業,這不是我該考慮的。這已經是江總讓我慎言以後,我斟酌再三提出來的最低限度的要求。”


    “你也可以不答應,那我就會把他們送上法庭。堂堂市長千金,居然聯合沈家小姐——汙蔑,誹謗。”


    薑梨特意咬重了“江總”和“慎言”四個字,江淮之知道,她這是生氣了。


    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也不管傅硯難看的表情,薑梨拿起桌子上的手機和電腦,站起來就朝電梯的方向走。


    全程都沒有再給江淮之一個多餘的眼神,麵無表情的進了電梯。


    “小梨,等一下!”


    在電梯門即將合上的時候,阮經顏快速的跑過去用手擋了一下,然後跟她一道迴到了三樓。


    江淮之有些心煩意亂,明顯是不想再繼續看這場鬧劇了,看向傅硯的目光中隱隱有些不悅,“就按照她說的做,我和薑梨都不喜歡討價還價。”


    傅硯明白了江淮之話中的意思,應了下來。


    薑梨和他們的恩怨解決了,但是沈家那邊還需要處理。


    傅硯不傻,他不信薑梨是真的無辜,她分明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就等著他們一個個的往裏麵跳。


    也是怪他過於輕敵,薑梨憑一己之力,就把沈傅兩家搞的雞飛狗跳。


    他們居然被一個小丫頭耍的團團轉!


    沈敘帶著沈月汐走時,傅硯殷勤的起身送他,約定好了時間,打算和沈敘深談,他們私下了結這件事情。


    風流湧動的夜晚,平靜了下來。


    無法平靜的,是人心,是情緒。


    薑梨和阮經顏剛出電梯,還沒走幾步迎麵就撞上了走過來的陸七。


    他看了一眼薑梨,微微愣了一下。


    實在是薑梨的表情過於難看,一度讓陸七開始懷疑自己,懷疑江淮之。


    事情沒解決嗎?


    不對吧,要是沒解決的話他身邊的兩個人早就給他報信了,薑梨也沒機會再迴這裏。


    那這是什麽情況?


    薑梨全身的細胞和血液都因為怒意在不斷沸騰,翻起來的浪潮一點點吞噬她的理智,全身的骨頭在痛,已經沒有功夫再去思考其他。


    她現在,隻想要發泄,不然她會瘋。


    薑梨直接越過陸七,徑直迴到了包間裏,阮經顏趕緊追了上去。


    “砰”的一聲,門被摔得震天響。


    響到陸七都抖了一下,足足愣了三分鍾。


    他和薑梨見的次數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在他的印象裏,薑梨是出了名的脾氣好,就算是已經氣的要瘋了,也是一張笑臉。


    江淮之在下麵,那為什麽薑梨是這麽個情況上來的?他在搞什麽?


    薑梨風風火火坐到沙發上,兩條胳膊交疊搭在膝蓋上。彎著腰,額頭靠在手臂上。不斷的調整波動的情緒,唿吸又粗又急。


    脖頸的青筋凸起,恨不得將牙都給咬碎。


    薑梨最後都沒打算繼續扯出薑祈安,免得沈家人狗急跳牆,對她起殺心。


    從頭到尾,她都隻想放出林遙這一個炸彈,讓沈家亂成一鍋粥而已。


    江淮之甚至都不允許她開口。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複仇的路不好走,傅硯也絕對不會答應她這個要求。薑梨可以接受其他人因為各種利益來阻礙她,但是她接受不了這個人會是江淮之!


    他可以不幫她,薑梨也沒打算讓他幫她,但是他絕對不能因為別人來阻撓她。


    薑梨深吸了一口氣,身體直了起來,眼圈發紅,一張臉繃的很緊。


    阮經顏輕輕拍著她的背,“想哭就哭,隔音很好,不會有人聽到。”


    忽而薑梨低低笑了聲,坐直身體伸手拿起桌子上那瓶剩了一半的酒,“有什麽好哭的?兩個人偷雞不成蝕把米,我毫無損失的就拔掉了兩顆隨時會紮死我的釘子,這是潑天的富貴。


    “得慶祝才是。”


    薑梨的情緒轉變速度實在太快,阮經顏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把她手裏的酒瓶搶到了自己手裏,然後打開瓶蓋,倒了兩杯。


    阮經顏將一杯酒推到了薑梨麵前,拿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行,我和你一起慶祝這個潑天的富貴。”


    .


    陸七下了樓,看到江淮之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嘴裏咬了一根煙,表情是難得一見的燥。


    今天的事情鬧的很大,對酒吧的風評會有影響,葉辭作為老板肯定要去處理殘局。


    門外傅家的車也是剛開走,陸七身邊的兩個保鏢自覺的站在了門外。


    整個一樓大廳,安靜的有些詭異。


    陸七想問他薑梨是怎麽迴事,但是看見江淮之這副表情讓他感覺,他隻要問了,就會命喪當場。


    “不上去看看?”陸七索性換了個別的問題,想到薑梨那一潭死水的表情,補了一句:“小姑娘好像還挺生氣的。”


    江淮之看了他一眼,將煙夾在手裏,“你說的那棟樓,現在歸你了。


    “給你的賠禮和謝禮。”


    陸七笑,“免了,你和薑梨的新婚禮我都還沒給,哪能真要你東西?”


    “小姑娘呢,是需要哄的。”陸七說完這句話,拍了拍江淮之的肩膀,然後走出了酒吧。


    江淮之給簡清時打了一通電話。


    “查一下沈翊昨天和今天的行蹤,明天再去一趟通訊公司,把薑梨的通話記錄都調出來發給我。”


    那邊應了一下,江淮之想到了什麽,又說了句:“你現在來‘祈願’一趟,阮經顏在這。”


    電話掛斷,他將手裏燃著的煙摁滅。


    拿著桌上葉辭特意留下來的會員卡,去了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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