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女這話,說得頗有學問。


    什麽關係才能用上“拋棄”這個詞,紀來自然是心知肚明,可就算如此,他依舊不能理解,蛇女真正的意思——他自認不是始亂終棄的人,又怎麽會拋棄卡特,還是說…


    他看了一眼卡特,卡特並沒有要說些什麽的意思。


    紀來則隻能自己來張這個嘴。


    “這話,是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


    蛇女看向紀來,把頭一歪,俏皮得像極了酒後的卡特。


    “為…為什麽?”


    紀來不由得一陣恍惚——這姐妹就是姐妹,一顰一笑都一模一樣。


    “因為,我們,是同類。”


    蛇女一字一頓說著,把紀來說得一愣。


    同類?


    我怎麽就和你是同類了?


    紀來心說著,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兩條腿都在,也不是蛇啊!


    蛇女見紀來不說話,又看了一眼卡特。


    “姐,看來,咱們要聊的,還不少。”


    卡特還是沒說話,隻是麵無表情地看了蛇女一眼,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這樣的話,我就直說了,如果,你告訴我,你化成人形的方法,那這把鑰匙,就歸你了。”


    蛇女用黃綠色的瞳仁盯著紀來,將手裏的小方盒放到了茶幾上。


    紀來這下更是被弄得丈二和尚。


    我本來就是人啊!


    怎麽還化成人形呢?


    還是說…


    我已經不是人了…


    他正疑惑著,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製定的計劃。


    如果蛇女這麽說,也就落實了她對恢複人身的渴望,那計劃就可以照常實施。


    紀來將自己的疑問先放到一邊,整理了下思路,正準備開口,卻見蛇女看自己的眼神,好像發生了變化——她好像看出了自己的一無所知。


    “我的確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麽迴事兒,”紀來頓了頓,“但我知道,你,是怎麽迴事兒。”


    在謊言裏加上一些真相,往往更容易讓人相信。


    卡特瞥了紀來一眼,但還是保持著安靜,而蛇女的臉上,卻出現了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


    “有意思,說來聽聽。”


    “你,還記得,那個陵墓嗎?”


    紀來說得很慢,仿佛希望每個字都能像一把尖刀,刺痛蛇女的神經——他也的確做到了。


    蛇女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驚訝。


    雖然隻是一瞬,但還是被紀來捕捉,這樣一來,他心裏的把握又多了幾分。


    “你不可能忘記,沙漠裏的那座陵墓。”


    紀來接著補刀。


    蛇女卻依然不置可否。


    “那我換一種問法,你,還記得,你殺死的那個向導嗎?”


    紀來說完,蛇女明顯一愣。


    因為她十分確定,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已經不可能再張開嘴了。


    所以,她開始對紀來接下來要說的,產生了更濃厚的興趣。


    “記得,可那又如何?”


    “這,就是你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原因。”


    紀來見蛇女開口,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他的計劃已經成功了大半。


    “是嗎?”


    蛇女朝紀來笑了笑。


    “你殺掉的那個向導,是那個墓主人的後裔。”


    “然後呢?”


    蛇女顯然已經聽懂了紀來的意思。


    這也的確是她不曾知道的信息。


    “然後,然後就需要一把鑰匙。”


    紀來用眼神示意蛇女,全然沒有注意到卡特表情的變化。


    “好!”


    蛇女倒也爽快,直接彎腰,將那小方盒推向紀來。


    紀來心說了句牛*,抬手俯身,就要去接那盒子,卻被卡特一把攔下。


    “…”


    紀來的“姐”字還沒出口,就見卡特緩緩地抬起頭,看向蛇女。


    “你來打開。”


    蛇女又朝卡特一笑,直接鬆開手,直起腰身,聳了聳肩,沒再說話,也沒有要打開那隻盒子的意思。


    紀來突然反應過來,就也將手收了迴來,重新坐好,一言不發地盯著蛇女。


    “我的妹妹,你也還是老樣子。”


    卡特說完,掏出腿上的匕首,直接釘在了那隻方盒上。


    從聲音上來判斷,這一刀,絕對入木三分,估計肯定會在這茶幾上留下一個大洞。


    緊接著,隻見一條被攔腰截斷的小蛇,從盒子裏扭了出來,它的斷處還燃著蘭德裏的火焰,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樣。


    紀來隱約記得,有一種說法,是說這種有毒的生物,顏色越是鮮豔,毒性就越是強力。


    看著這斷了成兩截的鮮橙色小蛇,他隻覺得後脊發涼。


    這要是卡特沒攔住自己…


    紀來不禁唏噓,可再看蛇女,卻像個沒事人,他不由得怒從心頭起。


    卡特一把拔出釘在茶幾上的匕首,朝著蛇女會心一笑。


    蛇女被這兩個人盯著,卻沒有半點兒不自然——她還在笑,但她的脖子卻開始蠕動。


    紀來不自覺地向後挪了挪身子,他還以為蛇女會吐出毒液一類的東西。


    結果,蛇女張開嘴,出來的卻她的信子——她的信子裏,卷著的一把鑰匙。


    靠!這不是大蛇丸嗎!


    紀來心說著。


    雖然他很喜歡大蛇丸的三觀,但親眼看著一個人用舌頭從自己的胃裏拿東西出來,還真不是那麽容易接受的。


    蛇女直接將鑰匙吐到了茶幾上。


    那鑰匙上掛滿了黏稠的淡綠色液體,那種惡心幾乎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此外,紀來還注意到,這鑰匙的材質可能極其特殊。


    因為那淡綠色的液體好像有著極強的腐蝕性,茶幾的表麵已經被燒出了好幾個窟窿,冒著白煙,可那把鑰匙卻完好無損。


    “現在你可以繼續說下去了。”


    蛇女將信子收迴嘴裏,又抿了抿嘴。


    “啊,啊,你打開的那座陵墓,是一位飛升者的陵墓,你受到的詛咒,也是飛升者的詛咒。”


    紀來被剛才的一幕惡心得夠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竟直接迴答了蛇女的話。


    “所以呢?”


    “飛升者可以解開你的詛咒,讓你恢複人身。”


    紀來隻得接著道。


    “那在哪兒能找到他們?”


    蛇女的尾尖已經開始發抖。


    “我…我可以幫你找。”


    “那,我憑什麽相信你!”


    蛇女暴喝一聲,猛地竄起,直接把臉頂到了紀來麵前。


    她呲出她獠牙,瞳孔也縮成一條豎線,淡綠色的口水落到桌子上,又冒起了陣陣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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