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法官不帶任何感情宣布判決結果時,靳明珠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周圍的世界變得停滯、空洞,雙手無力地垂在椅子兩側。


    許漾的麵色變得煞白,他原以為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靳明珠的處境,如今卻是如此後果。


    她默默流著淚,她一直對從顧懷瑾身邊離開抱有最大的信心。可如今,一次次的結果告訴她,她根本鬥不過顧懷瑾。


    顧懷瑾無疑是最好的獵人,一定早就察覺到蹊蹺,不動聲色地陪著她繼續演,直到今天在法庭上,給了滿懷信心的他們沉痛一擊。


    毀滅一個人最好的方式無異於給她希望,又毫不留情地將最後一絲希望毀滅。


    她看向許漾沉重的神情,想說些什麽,喉嚨卻被卡住了一般,再也說不出話來。


    “許漾,謝謝你。”許久,她輕聲道。


    靳明珠一直不信命運,如今她卻不得不信,這張命運的大網將她永久地牽絆、禁錮住,她再沒有了翻身的可能。


    眼淚從眼眶裏翻湧而出,她撐著桌子緩緩起身往外走,她走得跌跌撞撞,就像一個機器一般。


    許漾這時才反應過來,上前扶住她的手臂,難以承受的痛苦噎住了他的喉嚨,語氣中都是心疼:


    “婠婠,對不起。”


    對不起,這是他從業生涯以來最想贏得的官司,卻以如此慘烈的代價輸給了顧懷瑾,也斷送了她的自由。


    靳明珠聞言,神情充滿了痛意,她不該,將許漾牽扯進來。


    “許漾!”她哭著喊了一聲。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這是我的命。”


    許漾將她的手臂扶穩,垂眸掩去了眼角的淚水,溫聲道:


    “我們還可以再上訴,婠婠,我送你迴家。”


    二人慢慢往外走著,見到門口的人時頓時停住了腳步。


    靳明珠抬眼往前看,顧懷瑾長身挺立堵在門口,身上充滿了上位者的壓迫感。身後跟了一群烏泱泱的保鏢。


    “不知許律師,要帶我妻子去哪裏?”他的語氣淬了冰一般,格外陰冷。


    許漾上前一步,將靳明珠擋在身後,語氣中滿是憤怒:


    “顧懷瑾,你用陰謀詭計贏得了這場訴訟,我們不會放棄的,一定會再上訴的。”


    “讓開!”


    顧懷瑾嘴角掛上一絲戲謔的笑意,提醒道:


    “這場戲應該是你們導演的吧,我還要為你們鼓掌,想出這麽個陰招來對付我。”


    目光掃到在許漾身後,失魂落魄的靳明珠,目光變得更加寒冷:


    “過來!”


    明眼人都知道這句話是對誰說的,眾人看著她的反應。


    靳明珠像沒有聽到般,一動不動。許漾將她護得更嚴實,高聲道:


    “顧懷瑾,這可是法院,絕不允許你亂來。今天我在這,不會讓你把她帶走的。”


    顧懷瑾低笑了一聲,禮貌性地詢問:


    “婠婠,你自己過來,還是我過去請你?”


    這句輕飄飄的話在靳明珠思緒翻湧的心海中投下巨石,她的身體因恐懼而微微顫抖著,急切說道:


    “我自己過去!”


    許漾握住她的手臂,對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婠婠,不要過去。”


    靳明珠流著淚,緩緩上手將他的手掙脫開,喃喃道:


    “許漾,我逃不掉的。”


    許漾的神情變得越發沉重,眼眸發紅地厲害。


    靳明珠拖著手上的腳,一瘸一拐地走到顧懷瑾麵前,輕聲道:


    “我們走吧。”


    對方將她打量了幾眼,目光落到她變得發腫的腳踝,俯下身將她打橫抱起。


    身後的影子立即讓出路來,她靠在顧懷瑾的胸膛上,滾燙的淚水將他的襯衫打濕,顧懷瑾的麵色變得更加幽深難測。


    忽然見顧懷瑾停下腳步跟身邊人吩咐了什麽,來人向後跑去。


    她沒由來地有些心慌,撐著顧懷瑾的胸膛起身看,見影子到了許漾的麵前。


    “顧懷瑾,他跟我們的事情沒有關係,你想做什麽?”因為著急,她的語速很快。


    見她快要跌下去,顧懷瑾將她向上緊了緊,抱得更緊,嘲諷的語氣:


    “沒什麽,許律師不但拐帶我的妻子,還幫助你離離婚,我隻是要好好感謝感謝他。”


    這句話不禁讓靳明珠心中的警鈴大作,隻怕顧懷瑾要秋後算賬,對許漾不利,掙紮得越發厲害。


    在他懷裏不停動著手踢著腳,怒聲道:


    “顧懷瑾,你敢對他做什麽,我一定饒不了你。快讓人把他放了!”


    因她的掙紮,顧懷瑾停住,手上越發用力,厲聲道:


    “靳明珠,該演得戲也演到這裏了,該鬧的也鬧夠了,你還要怎麽樣?”


    她往後看,隻見到許漾被影子帶走,她去過影閣,不敢想象以顧懷瑾對許漾的恨意,他會做出多麽可怕的事情。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不停掙紮著,終於從顧懷瑾身上跳下來。


    “啊!”扭傷的腳落地的一瞬間,靳明珠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似有人活生生掰斷自己的骨頭。


    她不敢耽擱,隻拚了命想阻止影子的行為。


    顧懷瑾被她的樣子氣到不行,上前幾步便將她禁錮在懷裏,硬生生掰過她的臉,垂眸盯著她有些發白的唇瓣,重重的吻便砸了下來。


    這個帶著恨意的吻,像荒原中熾熱燃燒的烈火,充滿了掠奪、壓迫、威脅;他要她,毫不保留地向自己敞開一切。


    見她緊咬著牙關,不肯讓自己深入。顧懷瑾低笑了一聲,似乎在嘲諷她的自不量力。


    輕柔的舔舐後,下一秒,靳明珠便感覺到唇瓣上傳來滔天的痛意,她不由得喊了一聲,給了他可乘之機。


    舌尖強勢地鑽了進來,邀約共舞,將她所有的掙紮、不甘、拆吃入腹,吞掉她一切的掙紮。


    靳明珠想逃,用手抵住對方的胸膛,身體往後傾;對方的手臂將她的軟腰扣得更緊,牢牢禁錮著她的腦袋,逼她承受這強勢的一切。


    許久,這個吻終於結束。顧懷瑾一下又一下地啄吻著她的傷口,目光中多了絲憐惜:


    “老婆,你乖一些。”


    她終於伸手推開顧懷瑾,發白的手抹上自己的唇,白嫩的手指上都是血。


    “表演得不錯,老婆。”顧懷瑾這意味深長的話,逼得她往後看了一眼。


    她見到了在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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