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明珠在病房住了半個月,胎像才慢慢穩定下來,顧懷瑾也交接掉所有的工作,朝夕相處地陪了她半個月。


    顧懷瑾將勺子喂到靳明珠的唇邊,輕聲哄道:


    “再喝最後一口。”


    靳明珠搖搖頭,估計是懷孕的緣故,她動不動就吐,之前喜歡的皮蛋瘦肉粥現在一口也喝不下去,她推開身旁的碗,語氣中沾染了委屈:


    “我都說了我不喝,你還喂,你就是想讓我吐死。”


    顧懷瑾連忙將手中的碗遞給王媽,吩咐撤了下去,攏著她輕聲安慰道:


    “好,婠婠說不吃,就不吃。小乖,還想吃點什麽,我讓王媽去準備。”


    “我……”靳明珠話還沒說完,一陣惡心感從喉嚨中襲來,她快速下床,踉踉蹌蹌地往衛生間的方向跑,對著馬桶嘔吐起來。


    顧懷瑾快步跟上,眉頭擰了起來,上前輕輕拍著靳明珠的背,讓她更舒服一些。


    她吐了幾分鍾,無力地癱倒在地上,顧懷瑾麵露心疼,將她抱迴了沙發上,將溫水遞給她。


    靳明珠喝了幾口水,將心頭的惡心感壓了下去,向後靠了靠,無力道:


    “顧懷瑾,我好難受。”


    對方坐到她身邊,攏著她的腰,讓她靠得舒服些,不停安慰道:


    “小乖,我知道,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不怕。”


    許是頭胎的緣故,靳明珠的反應很強烈,一直在孕吐,吃不下任何東西,就算吃下了什麽,也會很快吐掉。


    見她難受憔悴的模樣,顧懷瑾隻恨不得替她承受著。


    “老婆,剛才你沒怎麽吃飯,現在還想吃什麽?我讓人去買。”


    靳明珠虛弱地靠著他,聽到他的話,黯淡的眼眸忽然亮了一下,抓住他的手有些激動地說:


    “我想吃京大門口的麻辣燙和鹵味,都要加麻加辣。”


    “不行!”顧懷瑾斷然拒絕,她現在飲食上都在格外注意,哪還能讓她吃地攤呢。


    聽著他的話,靳明珠心煩地將身子轉向一側,生氣道:


    “是你說的,我想吃什麽你就讓人去買。現在我想吃麻辣燙,你又不讓我吃。我不想跟你講話了!”


    顧懷瑾神情中浮現出一絲無奈,見她發怒的樣子,歎了口氣:


    “醫生說你現在隻能清淡飲食,麻辣燙以後我陪你去吃好不好?”


    他撫上靳明珠的肩,她像一頭生氣的小牛一樣將他的手錯開,倔強道:


    “好好好!我什麽都不吃,餓死我自己。”


    顧懷瑾在商場中遊刃有餘,在靳明珠身上卻屢屢受挫,看著她生氣的背影,無奈地笑笑,哄道:


    “這樣,我讓人去買,我們隻吃一點點好不好?”


    靳明珠猛地將身子轉了過來,神情激動地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


    顧懷瑾的薄唇帶上笑意,迴應道:


    “是。”


    靳明珠眼眸中閃過激動,露出一抹純真可愛的笑容,像孩童得到糖果般地快樂。


    影子很快將東西買了迴來,靳明珠急急地等在一旁,囑咐道:


    “顧懷瑾,快點打開,裏麵的火鍋麵要坨了。”


    顧懷瑾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將包裝解開。


    為了散去麻辣燙的味道,病房門敞開著,靳明珠剛想自己動手吃,顧懷瑾止住了她的動作,用筷子取了食物喂她。


    “啊……”靳明珠剛張開嘴,期待著美味牛肉丸在舌尖綻開的味道。


    門外傳來了一聲驚唿:


    “不要喂。”


    二人一時愣在原地,靳明珠張開的嘴還沒來得及合上,轉頭她見到了盛亦琛和小姑姑。


    盛夫人快步走來,一手接過了顧懷瑾手中的碗,忍不住責備道:


    “懷孕的人怎麽能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


    說著,盛夫人將麻辣燙打包好,遞給了盛亦琛,吩咐道:


    “拿去外麵丟掉,不要讓你婠姐姐吃。”


    靳明珠眼睜睜地看著噴香噴香的麻辣燙在自己眼前被倒掉,心中一陣陣痛惜,顧懷瑾神情則鬆動了幾分。


    “姑姑……”靳明珠試圖掙紮一下,拉住盛亦琛的衣角。


    盛夫人堅決地扒開她的手,勸解道:


    “婠婠,這些東西你以前愛吃也就算了,現在你懷著孩子,這些不幹不淨的東西會讓你生病的。”


    女傭這時將餐盒送來,裏麵是熱騰騰的雞湯,盛夫人接過,低頭吹著碗裏的湯,安慰道:


    “姑姑今早給你熬了雞湯,來我們喝點雞湯。”


    “我不想喝……”她搖了搖頭。


    “姑姑在裏麵加了些山藥,一點都不膩,你嚐嚐。”


    想到姑姑一把年紀還在為自己操勞,靳明珠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一口喝下了勺裏的雞湯。


    “你們先出去,我跟婠婠單獨待一會。”盛夫人看向二人,吩咐道。


    “好”顧懷瑾和盛亦琛退出了病房。


    盛夫人徑直將碗裏的雞湯喂完,才開口問道:


    “婠婠,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靳明珠頓了一會兒,輕聲道:


    “姑姑,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盛夫人歎了口氣,嚴肅開口道:


    “婠婠,你這輩子怕再也逃脫不了了。”


    “你的婚姻由不得你,這個孩子同樣也由不得你。”


    靳明珠忽然感到心灰意冷,無奈開口道:


    “姑姑,我逃了,可是我逃不掉,我這個人連同這個孩子我都做不了主。”


    盛夫人有些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開口勸說道:


    “婠婠,姑姑想勸你,既然無法掙紮、逃脫,能不能試試接受現在的情況呢。”


    “人生短短幾十年,一味地擰著,既折騰了別人,也為難了自己。除了生死,這些都是小事。”


    靳明珠神情中浮現一絲無奈,壓低著嗓音,開口道:


    “可是姑姑,我是不願意的。”


    “婠婠,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稱心如意的事情呢,人總要得到一些,又失去一些。既然你跟許漾已經再無可能,默默祝福他就好了。”


    “將前程往事全部忘卻,好好過好現在的生活。”盛夫人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放心地叮囑道。


    靳明珠點點頭,忽然覺得姑姑的氣息有些弱,問道:


    “姑姑,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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