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明珠隻輕輕推開了他的手,聲音有些無力:


    “我不舒服。”


    顧懷瑾跟上她,聲音充滿了溫柔:


    “老婆,報社那邊我幫你請了長假,這段時間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靳明珠聞言,隻是聲音冷淡地迴了聲“嗯嗯。”


    見她乖巧的樣子,顧懷瑾忽然有些不適應,換在以前,靳明珠早就和他對峙,罵她幹涉自己的工作。


    如今靳明珠似是換了個芯子般,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隻是乖巧地服從他。


    他看著靳明珠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轉角,感覺內心忽然空了一塊。


    夜已深,靳明珠斜斜地靠在沙發上看著書,忽然門被大力踹開,顧懷瑾疾步走了進來。


    剛一進門,便握住她的手臂將她從沙發上提起來,靳明珠隻得踉蹌站起來。


    顧懷瑾神色冷峻,目光如玄鐵般冰冷:


    “顧太太好深的算計,今天那個女人來就是為了你那舊情人的事吧?”


    靳明珠聞言一愣,她沒想到林朗動作那麽快,顧懷瑾既然大發雷霆,說明事情已經辦妥,如此,她便可以毫無顧忌了。


    “你以為把許漾弄走了,我就沒有拿捏你的手段了嗎?”


    靳明珠積了力氣,狠狠將他甩開:


    “顧懷瑾!你還算是個男人嗎?隻會拿許漾和靳家要挾我!”


    “許漾現在已經換了醫院,你要挾不到我了。你想對付靳家,你可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敢對付靳家,我哥哥定要褪你一層皮。”


    她看到顧懷瑾的眼眸一寸寸沉了下去,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顯然顧懷瑾不肯給她這個機會,拽過她的手臂將她摔在沙發上。


    “顧太太果真天資聰穎,你可知自上次後,顧氏加大了與靳氏的合作力度,如今靳氏的四成項目都是顧氏的。跟我鬥,你還不夠格!”


    靳明珠撐起身子,高聲罵道:


    “顧懷瑾,你真卑鄙!”


    “顧太太,比起你背地裏的小動作,我這算什麽?”


    靳明珠忽然有些暈眩,靠在沙發上緩了幾分鍾,輕聲道:


    “顧懷瑾,你放了我吧。”


    對方聽了這話心頭怒意更甚,燥紅的雙眸似要噴出火來,纖細的脖頸被他扣住,出聲威脅道:


    “靳明珠,你給我死了這條心!這輩子,你都不可能離開我。”


    隨後,他有些憐惜地撫上靳明珠的臉:


    “婠婠,我們在神父麵前立過誓的,我們要做一生一世做夫妻。”


    靳明珠隻感覺腦袋越來越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婠婠!”顧懷瑾叫了一聲,從噩夢中驚醒,他坐起身,大口喘息著,剛才的噩夢迴蕩在他腦海裏。


    他夢見靳明珠當著他的麵開槍自殺,子彈正中太陽穴,鋪天蓋地的血快將他吞沒。


    顧懷瑾習慣性地往身旁伸手,隻觸摸到了一片冰冷,頓感心上一驚,連忙掀起被子:靳明珠不在身邊。


    “婠婠,你在哪裏?”


    顧懷瑾開了臥室的燈,四處查找,門沒有被打開過、窗戶也是封閉的。


    “婠婠……”


    房間裏沒有任何迴應,顧懷瑾正想要出門去找,浴室裏隱隱傳出水聲……


    “老婆,你在裏麵嗎?”


    顧懷瑾推開了房門,裏麵的一幕卻讓他當場愣在原地,隨後爆發出野獸般的痛苦嚎叫聲。


    靳明珠用刀片割了腕,赤裸著身體躺在浴缸裏,緊緊閉著雙眼,入目所及,一片血紅。


    他飛快撤下浴巾將靳明珠包裹起來,按住她流血不止的手腕,將她抱在懷中。


    “來人!”顧懷瑾疾步往外走,眾人被驚醒,見此情形大驚失色。


    “陳川,馬上去開車,快!”


    “聯係醫生等在醫院門口!”


    他抱著靳明珠下樓,又驚又慌,不由得踉蹌了兩步,懷裏靳明珠的氣息愈加微弱,他貼上靳明珠的臉,安撫道:


    “婠婠,堅持一會兒,我們馬上到醫院了。”


    他抱著靳明珠坐上車,沉聲吩咐道:


    “以最快的速度開,她要死了,我要你們的命!”


    “是!”司機啟動汽車,飛快往顧氏醫院開去。


    顧懷瑾的手一直在顫抖,他沒有這麽驚慌過,就算當初顧氏生死存亡之際,他也能從容處之。


    但今天,他最愛的人,絕望痛苦地割了腕。他低聲啜泣著,將靳明珠圈得更緊,她手腕上的白毛巾已經被鮮血滲紅……


    “婠婠,不要離開我。”


    很快到了顧氏醫院,醫生將靳明珠推進搶救室。顧懷瑾雙目無神地坐在搶救室門口,身體不由得顫抖。


    陳川上前,低聲提醒道:


    “顧總,你的腳。”


    顧懷瑾低頭掃了一眼,剛才來得著急,他沒穿鞋,被碎石劃破了腳。他擺擺手,隨後歎息道:


    “陳川,我是不是把她逼得太緊了?”


    “把她逼得用自殺的方式離開我身邊,浴室都是血,都是她的血……她肯定很疼。”


    “她最怕疼,可是她寧可那麽疼都要離開我。”


    “你說,她是不是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陳川一時沉默住了,他還是第一次見顧懷瑾如此失態,許久,他輕聲說道:


    “顧總,夫人隻是一時想不通,做了傻事。”


    很快搶救室燈熄滅,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們連忙上前,醫生摘下口罩,嚴肅說道:


    “顧總,夫人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了,隻是失血嚴重,目前還在昏迷,等醒過來就好。”


    “謝謝醫生。”


    顧懷瑾坐在靳明珠的病床旁,看著她蒼白的麵容,心髒被一陣陣地收緊,他撫上心頭,感受著心髒的抽痛,忍不住紅了眼眶。


    “婠婠,疼不疼?”


    “等你醒來,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再也不拘束你了好不好?”


    “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陳川在病房外守著,聽著顧懷瑾傾盡真心的訴說,心頭一陣酸澀,顧懷瑾何時如此失魂落魄過?


    靳明珠的自殺給了他沉重一擊,陳川微微側目,看著顧懷瑾素日偉岸的身影微微顫抖著,似在啜泣,他將頭轉向一側。


    朝向東側的病房最先迎來曙光,靳明珠被晨光刺醒,不安地動了動手指,顧懷瑾有些激動地握著她的手,高聲喊道:


    “醫生!醫生!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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