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欽差甚至陰謀論,這是譽王故意借他的手對付戾王的。別以為他不知道譽王安排了殺手,在他的欽差團中。


    可皇子相鬥,他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又能做得了什麽?


    可是你這樣明晃晃地利用本官,簡直是想置我於死地!今日便是被戾王誤殺了,何人又能為我申冤!


    劉欽差想好了,迴長安他一定要暗中報複譽王。


    此刻麵對假戾王的陰陽怪氣,他也不敢看真戾王的臉,哪怕無外人在,這場戲還得演:


    “不敢不敢,沒想到王爺在邊關如此艱難,下官一定會稟明陛下。”


    錦歲隻想趕緊把這個人糊弄走,畢竟馬球賽太過盛大,貿易區還有很多‘非法’交易,讓他看到又是話柄。


    直接道:“稟不稟陛下看大人你自己,本王已經習慣了,再艱苦又如何?能為大夏鎮守邊關,是本王份內之事。”


    這下欽差忍不住看向顧長蕭,心道,這個假戾王可真會說場麵話。


    “治瘟疫的藥本王早主準備好獻給朝廷了,隻是這燕地你也看到了,本王受士族排擠,傳份奏折迴長安都極難。”


    “且燕地山匪馬賊極多,像這般良藥若是直接送往長安,隻怕路就沒了。劉大人既然帶的人多,由你帶走本王也放心。”


    劉欽差大喜,沒想到王爺在大是大非麵前如此大度!竟然一點也沒折騰他,直接就把良藥給他。


    忙道:“王爺放心,這藥下官一定安全送到洛城,藥方帶迴太醫院由太醫研製。也會將稟明陛下,燕地士族太過囂張,王爺處境艱難。”


    可當藥方送到他手裏,他拿給隨行的太醫一看,兩人都是臉色又白又綠:“王爺若不給,何必刁難下官?這哪裏是藥?這分明就是泔水!”


    錦歲實在不想跟他們廢話,對顧長蕭道:


    “你自己解釋吧!對了,給長安的年禮程榆已經備好,讓咱們的人跟著劉欽差的隊伍,一並送迴長安。”


    “我去看看球賽的情況,邊城混亂,欽差大人拿了東西趕緊走,就不留你過夜了。”


    錦歲說完都不帶停頓的,逃也似地離開了。劉欽差正想跟顧長蕭抱怨一下這個假戾王無禮,戲弄他們。


    一看顧長蕭的眼神,隻覺脖子後麵一涼,啥話也不敢說了。


    顧長蕭把他們帶到傷兵營,看到傷兵們正在用的藥。正是他們口中的‘泔水’。


    又帶他們到製青黴素的地方,從最開始的果皮培育黴菌到最後一步過濾成藥,他把製作流程給兩人看,將那天錦歲跟他說的話一一複述。


    到了這一步,劉欽差和太醫這才信了,原來還真有這種良藥啊!


    顧長蕭又將他和錦歲商量著寫的折子給劉欽差,就是那封‘哭窮’折子,全篇都是寫邊城有多艱難,百姓有多苦。


    他進獻良藥方,不求父皇賞賜,隻求給邊城謀一些福利。韃子隨時會反攻,求皇上讓他有征兵權。有給流民落戶邊城權,有征收糧稅和征徭役的權力、放開商貿權……


    所謂商貿權,就是戾王可以在邊城發放如鹽引、酒引這類朝廷管製的商業。


    另外一個則是,造錢!沒錯,大夏朝是準許封地藩王自己造錢的!除了銅錢不行,金錠和銀錠則是能自己造。


    錦歲不滿市麵上的散銀、碎銀,千奇百怪的交易金形狀已久,等拿到造錢權,她一定要將漂亮又方便的銀幣、金幣給弄出來。


    其實這些權力皇子在封地上本來就有,就算做的過份些,隻要你別謀反,上麵也不會查你。


    隻是邊城太過特殊,被整個燕地十六州排擠,他必須拿到皇上的聖旨許下的特權,後麵跟士族鬥才名正言順,不怕他們去長安汙告戾王在邊關胡作非為。


    錦歲覺得向朝廷要的這些東西,朝廷給的最痛快的應該就是商貿權,因為他們肯定認定邊關窮的吃不飽穿不暖,給你商貿權你又能怎麽樣?


    不過既然你要,朝廷就給你,全當你獻個良藥給的賞賜,省得傳出去說朝廷對戾王太過苛刻。


    之所以寫上那麽多要的特權,就是為了混淆視聽。


    錦歲還有想過要海商權,顧長蕭直言現在還不是時候,並且朝廷不光不會給,還會大罵戾王。因為禁海是國策,誰也不敢開這個口子。


    錦歲問道:“話是這麽說,可我早就發現市麵上流行一些海外的商品,像燕九用的那些地毯、壁毯,就不是大夏的產物。”


    顧長蕭眸光一凝,搖頭輕歎一聲:“朝廷海禁隻是禁民商,很多權貴暗中都有養私船走私,憑燕家的實力,自然能養得起幾艘海船。”


    “權貴勾結,又向父皇獻上重禮,這海禁的口子其實早就開了。隻是他們絕不會允許我沾染而已。”


    錦歲氣道:“真是雙標!無恥!你等著,等咱們邊城有銀子了,咱們自己造海船養海商,朝廷能怎麽辦?”


    顧長蕭特別喜歡聽小季道長說這樣的話,因為這就意味著,他不會離開,他會一直在邊城,陪他一起共創邊城的未來……


    接著說劉欽差取藥,看到戾王送上的折子,還有要他帶入長安的年禮,他再不懷疑,戾王既然敢上折子又送年禮,那就說明這藥不可能有假!否則就是欺君大罪!


    誠然戾王才犯下另一個大罪,被發配這邊關,但他相信戾王不會那麽急著找死。


    到是劉欽差掃了一眼戾王送的年禮,忍不住提醒一句:“雖說禮輕情誼重,但這也太輕了。”


    顧長蕭學錦歲的語氣:“沒辦法,我們邊城窮嘛!”


    一句話把劉欽差堵的啞口無言。


    除了良藥的事,顧長蕭又叮囑劉欽差一句錦歲千交待萬交待的話:


    “魏清泉魏主薄,才從邊城調職長安,若劉大人在長安遇見,代本王問個好。”


    劉欽差頓時心生感動,王爺竟然對麾下八品主薄這種小官也這般在乎!


    好笑的是,李恆開始死活不敢來邊城摻和此事,一聽鄭芸死了,忙親自帶人來問有沒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


    咱們戾王殿下依舊很大度,留了李恆一半人‘維護球賽秩序’,呃,說是這麽說的,其實是留他們幹苦力。


    李恆一時忘了之前的傳言,是人是狗路過邊城,都會被抓去幹活。


    另一半人則送劉欽差出燕地,因為帶的良藥太多,劉欽差膽子又小,特別是錦歲一通嚇唬,說鄭芸不止在燕地養馬賊,其實散落的燕地十六州都有。


    他被嚇的生怕鄭芸的人報複,畢竟鄭芸死前叫著的不是恨真假戾王,麵是恨劉欽差設計他到邊城自投羅網。


    就這樣劉欽差就在邊城呆了大半天,拉著幾車的良藥和送往長安的年禮走了。


    李恆殷勤地將他送出燕州地界,本來準備了很豐厚的禮物送給劉欽差的,想請他在長安美言幾句,早點把自己調離燕地。


    結果劉欽差硬是不敢收,不收也就算了,還把之前鄭芸送他的金銀,托李恆帶去給戾王。


    李恆有點驚訝,因為長安的官員嘛,還是貴為欽差,沒道理膽子這麽小,如此懼怕戾王啊!


    你又不想我,上了賊船下不去,戾王都沒拉你在邊城幹苦力!


    劉欽差很誠懇地道:“李大人是沒看到王爺刀斬鄭芸的場景,若是看到,就會明白本官為何不收這些黃白之物了。”


    劉欽差萬分感慨,即是對假戾王的膽大無畏,又是對真戾王的胸襟闊達。


    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哪怕戾王被攆到邊關,在長安的勢力被譽王連根拔除,但假以時日,戾王依舊有能力跟譽王搶一搶那大位!


    就憑戾王孤身一人來邊城,卻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讓整個邊城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長安的譽王還在為戾王強搶民女囂張跋扈,讓皇上治戾王的罪。擔心他會娶了燕氏女得到燕家的幫助,在邊城站穩了腳。


    兩之相比,譽王的行徑實在太過小家子氣。戾王的格局遠比譽王要大啊!


    故而哪怕不去特意討好戾王,隻為之前自己的不敬賠罪,再挽迴一下自己在戾王心中的形象,劉欽差也要留下這些金銀。


    更何況鄭芸送的東西,他也不敢帶迴長安啊!


    等李恆調過頭,帶了一車的金銀珠寶來邊城,受到戾王前所未有的熱情招待:“哎呀,你人來就行了,怎麽還帶這麽多東西呢!”


    李恆:……王爺你的態度轉變未免太快了!


    並且,這語氣簡直就像農家婦人麵對上門做客的親戚,客套話假的讓人起雞皮疙瘩。


    李恆忙道:“這是劉大人留下的,說是鄭芸的髒物。”


    錦歲拿起一個金佛像:“佛祖麵前不可胡說啊!哪裏髒了?劉大人真是體貼,知道我邊城建設需要物資,才留下這麽多寶貝。”


    “不像有些人啊,答應修路,答應了幾個月也沒見動靜。”


    李恆太陽穴直跳,忙道:“路已經在修了,王爺若不信可派人到燕州城查看。”


    錦歲笑道:“李大人親口說的,我怎麽會不信呢?才開始修有什麽好看的,等修到邊城南門口我再看就行了!”


    李恆:……咱們說好一人修一半的啊?王爺您忘了嗎?


    可眼下他不敢問啊!因為鄭芸的事,他雖然沒有倒向劉欽差和鄭芸,可也沒幫王爺。


    王爺明麵上沒質問他,沒罰他,但這條路明顯就是他的懲罰!


    隻能咬牙接了:“下官必半這條大道修好請王爺過目。”


    錦歲笑的眼睛彎彎:“有李州牧在,本王輕鬆多了!你也別崩著臉嘛,去看看馬球賽,正比的熱鬧呢。”


    李恆做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最後看一眼那一箱金銀珠寶,含淚拱手行禮離開。


    出了戾王的住所,他的熱淚差點就掉出了,等來到球賽場,發現比的不是馬球,而是蹴鞠。


    因為他的臉色太過難看,一支隊伍跑來請罪:“請大人息怒,我們輸了。”


    李恆一看是燕州軍,這支隊伍不是士族子弟的,是代表燕州軍參賽的。


    輸了就輸了,這馬球本來就是貴公子們的玩意,他準許燕州軍參賽,也是給戾王一個麵子,熱鬧熱鬧。


    但還是問道:“輸給誰了?”


    領隊不好意思地往旁邊一指:“輸給屯田營隊。”


    李恆差點腳滑:“屯田營隊從沒打過馬球,就連馬術也是王爺來了之後才練的,你們怎麽會輸給他們?”


    太丟臉了!但凡輸給哪個士族子弟的隊伍,他也不會這麽生氣。這丟的可是他李恆的臉啊!


    再一聽燕州軍和屯田營打的是預備賽第一場,成天忙著種田種菜的屯田營,華麗麗地把訓練有素的燕州軍打敗了。


    李恆簡直沒臉見人,氣狠狠地道:


    “打韃子一戰,燕州軍的臉就丟盡了。現在好了,一個馬球賽你們連農夫都打不贏。這是把臉皮往地上搓!”


    那領隊漲紅著臉道:“我們還能打複活賽。”


    李恆氣道:“還不嫌丟人!算了算了,中途退出更丟臉,隨你們吧,本官走了!”


    李恆本來還想來給燕州軍打打氣,現在連頭都不露就跑了,生怕被嘴毒的燕十一之流看到,肯定會狠狠嘲諷他一頓。


    那領隊也很委屈啊!不是他們菜,實在是對手太強了!


    這戾王竟然把兵法教給球隊,簡直是拿著三十六計來打馬球,什麽‘聲東擊西’‘魏圍救趙’玩的賊溜。


    常規的馬球打法完全不是對手!很多隊伍看到這場比賽,立即調整策略,所以才臨時改成蹴鞠賽。


    而燕十二娘已經帶著十幾個婢女,在那忙著統計買《三十六計》的人,之前都笑話戾王一百兩一本書,是缺銀子缺瘋子。


    而現在看到這場精彩的馬球賽,呃,對燕州軍來說,則是看到燕州軍全程被農夫虐。


    他們這才明白那本《三十六計》的重要性,一聽戾王把買書授權給了燕十二娘,搶著去她那裏買。


    隻有燕十一最為得意:


    “我大哥果然有遠見!把三十六計看的千百遍,之前我準備馬球隊的時候,他就提了幾條訓練的建議,非常有用,保管打的你們落花流水!”


    黑虎在一邊甕聲甕氣地提醒:“你打不過我們黑羽營隊的!我會把你打的落花流水!”


    錦安忙伸手捂黑虎的嘴:“不要說,現在縮鳥公子在幫王爺哥宣傳書呢!”


    黑虎連連點頭,還向燕十一拱手:“多謝縮鳥公子的宣傳,要不我請你吃小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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