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士族家主心中暗罵,這個李恆果真是個牆頭草,這是徹底給戾王當狗了!


    又看向燕九郎,燕家是燕州士族之首,燕九郎又是最先跟戾王示好的士族,燕家還和戾王有合夥的生意。


    燕家兒郎有不少在燕州軍中,隻要燕九郎反對,他們立即同仇敵愾。


    你戾王雖強,有那個火油,難道還能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嗎?


    我們來祭奠戰亡將士已經給足你麵子,你還要趕盡殺絕!


    燕九沒有迴避眾人灼熱的視線,坦蕩抬頭問戾王:“不知逃兵之中,有多少燕家人?”


    錦歲看一眼李恆,他瞬間心領神會,上前接過名冊快速翻查,連念了十三個名字:


    “燕家主,這十三人是燕家逃兵。另有燕家四十八人,戰死在邊城。”


    燕九郎高喊一聲:“十一郎,你立即迴城,將這十三人帶到邊城,交給王爺處置。”


    “他們當初既選擇從軍,就要遵守軍規軍紀,我燕家最不恥逃兵!”


    又對錦歲道:“王爺,不必等三天,燕九今日便給您一個交待,給犧牲將士的英靈一個交待!”


    此言一出,眾士族紛紛怒氣難掩,卻又不敢質問。皆暗罵燕九,這是被戾王灌了什麽迷魂湯?


    堂堂燕家主,在戾王如此暴政之下,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錦歲再次舉起名冊高聲問:“在座各位,誰反對?”


    周家家主的拳頭捏了又鬆,鬆了又捏,如此莊重場合,到底沒敢像上次李恆開會一樣倚老賣老。


    這可是戾王的地盤,當眾反他,會給家族帶來殺身之禍的!


    見連周家主都沉默,再也沒人敢強出頭,皆拱手道:“我等會將逃兵送歸,任憑王爺處置。”


    說到底,士族之所以這麽痛快地答應,懼怕戾王的武力是其一,其二就是沒把那些逃兵的命當迴事。


    要是逃兵之中有他們的嫡係兒孫,你看他們還會答應的這麽痛快不?


    旁支旁係的命不重要,保全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要說燕家的舉動是不反對戾王,那鄭朋朋則是在賣命地支持戾王。


    因為鄭朋朋已經把那些逃兵和牛馬帶來了!


    鄭家護衛押著百餘人跪在靈堂前,鄭朋朋努力撐著沒倒下去,拱手道:


    “王爺,鄭芸逃離鄭家時,帶走了一些人。剩下的都在此,這些人有逃兵,有那夜搶奪物資的宵小。”


    “請王爺核對名冊,按軍規處置!”


    那百餘人紛紛磕頭求饒,又是說他們是受鄭芸指使,趁戰時作亂。又是說是看別人逃了,他們才逃的,並不是帶頭之人。


    錦歲讓李恆和程榆核對,除了名冊對上之外,程榆檢查有沒有冒充。


    隨即錦歲讓魏主薄宣讀他們的罪名,全部處以斬刑。


    就在靈堂之外,當眾斬首,以告慰英靈。


    當血淋淋的百餘具屍體呈現在眾人麵前時,士族家主再無人敢生一點反對之心。


    戾王可真狠啊!說殺就殺,不講一點人情!


    按理來說邊城正是缺人之際,這些人留著做苦役、軍奴不好嗎?


    或者讓鄭家出金銀也換,趁機狠敲鄭家一筆,從此徹底拿捏鄭家。


    沒想到這戾王既不要人,也不要錢,是真的按軍規處置,要這些人的命啊!


    以前他們都覺得戾王行事沒有章法,不懂規矩,毫不圓滑,現在才知他是真正的將夏律貫徹到底,依法行事。


    “將這些屍體和韃子的屍體一起,點火焚燒,告祭英靈!”


    京觀潑油,熊熊烈火映紅了半邊天。


    就在烈火焚天之中,將士的屍體下葬,軍號吹響之時,百姓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自發為將士們送行。


    生為人傑,死化國殤。魂兮歸來,忠骨還鄉……


    魏主薄痛哭著誦讀祭文,錦歲和顧長蕭兩人,親手將刻著戰亡將士名冊的英雄碑立於陵園。


    風起,黃紙紛飛,悲哭聲中,將士們的英靈不舍離開,他們會永遠庇佑這片土地……


    這場隆重的葬禮,讓黑羽營和屯田兵正式成為燕地第一軍。


    顧長蕭說,戾王對將士的維護,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這將讓燕地百姓對邊軍尊重起來,青年也會向往參軍。


    錦歲沉聲道:“我沒有想那麽多,隻是想給將士們一個公道而已。”


    犧牲將士的公道給了,隆重的葬禮,賞金和萌蔭的官職,還有家人的撫恤,錦歲都當第一重要之事來辦。


    而活人的公道,她許諾的那一部份已經兌現,還有就是朝廷要給的賞賜。


    她留下李恆召開上書朝廷的表璋折子,她一一問過幾位將領,沒有人想借這次軍功離開邊關。


    程榆甚至不想借機跟程家取得聯係,寒星、黑虎更是對朝廷的賞賜毫不在乎,一再說他們隻要能在王爺麾下就好。


    隻有魏主薄,是錦歲之前答應過他的:“憑這次戰功,魏大人可以迴長安任職了。”


    魏主薄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麽高興,迴長安一直是他的夢想,隻是沒想到是用這種方式實現的。


    他滿臉不舍:“王爺,邊城正是要用人的時候,下官怎麽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


    錦歲靜靜地看著他,突然他的圓胖臉上滾出兩行熱淚,像是自說自話,又像是向錦歲解釋:


    “可是,我的妻女在長安等了我六年!我被發配時,小女才兩歲,呀呀學語,蹣跚學步,抱著我的腿哭著喊‘爹爹’。”


    “妻子寧死不願意和離,帶著孩子迴娘家借住,受盡兄嫂的苛責。”


    “她們都在等著我迴去。”


    “王爺,您原諒下官自私,下官並非不願意在邊關吃苦,隻是我太對不起妻女,我不能放棄這次機會。”


    錦歲忙遞帕子給他:“本王懂你的心情,我都跟程主薄說了,魏主薄你在邊關多年,任勞任怨,我們都看在眼裏。”


    “邊關確實需要用人,但你的妻女更需要你。


    你放心,有了這次的戰功,本王會替你向朝廷求個好官職,以後你就能好好陪伴家人,彌補這些年。”


    這是錦歲問過顧長蕭的,雖然戾王是被發配邊關,但在朝堂上還是有些人脈,請吏部關照一二,魏主薄帶著軍功迴長安,能謀個好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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