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鄉


    袁飛立刻豎起耳朵,對他來說這個才是來到縣裏麵和這位中年王警官廢了半天話之後聽到的唯一比較有用的話——相信他,他也不是在嫌棄人家王警官,隻是就事論事。


    “去了什麽人?”


    王警官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其實也一直想根據這個深入調查下去的,但是這事兒是後來那老李頭的大女兒告訴我的,那兩個城裏人也沒幹啥,就是在鄉裏溜達了一圈,然後晚上找了個老鄉家住下了。”


    “住在了老李頭家裏?”袁飛立刻問。


    “沒有,就在鄉裏頭的一戶比較富裕的人家裏麵住了一晚,然後第二天就走了。”王警官說,“我後來想想可能和這老李頭的小兒子失蹤的事情也沒啥瓜葛——就是鄉裏邊那段時間就這麽一件也算不上事的事兒。”


    袁飛鬱悶的迴頭看了薑岩一眼,這家夥磨磨唧唧說了這麽半天和沒說一點區別沒有,還耽誤著功夫。


    “那這樣吧。我們兩個是頭一迴來,對鄉裏麵不熟。您看看您這裏有沒有現在可以借給我們用用的人,給我們領領路,省著我們走岔道耽誤事。”他說。


    王警官思索了一下之後嘿嘿笑了幾聲,“您別看我們這裏地方小,但是平時事情也多啊!大事小事咱們不都得給老百姓做點嘛——不過既然是廳裏麵過來的我們也得配合工作不是,這樣,我就先讓他們停個手,給您抽出個人來。”然後他就屁顛顛的出去了。


    袁飛瞪著門看了半天然後更加鬱悶,“這麽個縣城讓這種人來管是不是都甭想幹點事了?”


    “你是在沈聿警司手下做所以見得少。現在這種嘴上一套套的人多著呢。”薑岩笑眯眯的。


    “嘿我說,他和我在這裏叨逼叨的都快有半拉鍾頭了,結果牢騷和決心各放了一半,最後屁事也沒解決。”袁飛走迴到椅子那裏坐下,“上天保佑趕緊讓他給我找個人,我好趕緊走。”


    王警官給他們找來了一個小個子年輕人,看上去二十歲剛出頭。賊頭賊腦的樣子。袁飛對他的第一印象就不怎麽樣。不過既然也是求著人家幫忙也不能多說什麽。


    “那啥,警官,我叫劉二石!”小個子笑嘻嘻的說。


    “那啥。警官。”那小個子跟在袁飛後麵,“您別看我沒啥本事,但是要說這開車引路的事兒絕對是我。我也是那鎮南鄉出來的,那誰家娶了媳婦兒誰家生了娃娃誰家老丈人腦癱我都知道。門清兒!”


    袁飛瞥他一眼,“你會開車?”


    “那必須妥妥的。”


    “瞅你那油嘴滑舌的樣兒。得,我開了一路了,正好你來開。”袁飛把駕駛座讓出來,自己坐到後麵。“不過你說你是那個鄉的?”


    “啊,考進市裏麵的警校,然後畢業就就近分到這邊來了。”小個子車開的挺穩。“我和你說你甭告訴我們王警官,其實他和你說的那些都是瞎扯淡。我們一天天都閑出病來了,後麵剛才還好幾桌玩牌賭錢的。我是頭一個要求出來的。”


    “你就這麽把你同事給賣了?”袁飛好笑。


    “啥同事啊,實話和您倆說,我從到這來到現在兩年多了,啥正經事都沒幹,倒是學了點四川麻將。之前吧我倒不覺得啥,就是你們來問的這個事兒那個老王接了手問了一遍就撂挑子了!我擱旁邊一聽也不是這麽迴事,和他說過一次,人家都沒搭茬。要不是您兩個要去的鎮南鄉我熟,老王指不定咋樣呢。”小個子說的直喘粗氣,像是氣得不輕。


    “那人這樣?”袁飛也不好接話,於是找了個話題岔過去,“不過你剛才說你對你們鄉門清兒,那你對那個老李頭熟不熟?”


    “咋不熟?我家離他家就隔個丈八遠。我小時候還到他家玩哩,他家小女兒長得可好看!”小個子說道,“我可和您說,這事兒得抓緊,我前一段迴去的時候那老李頭病的不輕。整個人精神都不好了,估計是兒子的事給刺激的。不過我瞧著吧,他那病有點怪,別的都還好,就是有些不記事兒似得。我那次迴去正好也去他家看看,我不尋思著出了事總得問問,結果看他那樣子就像是沒這迴事似得。完了他家大姑娘拉住我說老頭都不記得他兒子的事兒了。”


    “有這事?”袁飛一下子警戒起來,這種情況讓他覺得相當熟悉,“總之我們先過去看看情況。”


    鎮南鄉離縣裏倒是沒有多少路,主要就是路不好,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相當不好走,所以原本隻是半個小時的路程硬是延長了許多。還虧著有小個子是這裏的人,不然袁飛琢磨著自己能開上兩個小時朝上都不一定到的了。


    “話說這鄉就在市裏的正南方向啊。”薑岩看了看外麵說。


    “嘿嘿,不然怎麽叫鎮南。老早的名字了。”小個子笑嘻嘻的。


    這個鄉並不大,發展的也算不上好,屬於很淳樸很古老的典型農村的樣子。一路上瞧見許多扛著東西的男人,麵色紅潤,像是剛幹過活兒的樣子。


    “這不眼瞅著快下地了麽。”小個子說,“我們這鄉裏挺多地的,各家都有。”一邊說著一邊和那些人熟稔的打招唿,看樣子倒是都很熟悉的樣子。


    “我們這統共就這麽多人,誰是本地的誰是外地的一瞧就看出來了。我在這長了而是多年,哪能不認識呢。那都是以前一起玩過的,就是我出去上學了,他們留下來幹老本行而已。”小個子解釋,他向著一側路指了指,“老李頭家就在那頭邊上,我家也在那邊。你們一會兒要是餓了我就和我媽說一聲讓她弄幾個菜。”


    “不用不用。”袁飛連忙擺手,“把你大老遠的折騰過來,還要蹭你家的飯。我們這成什麽了。你過會兒迴家去看看吧,這邊我們兩個就行。”


    “您可甭。”小個子一臉嚴肅,不過他那尖嘴猴腮的長相怎麽都看起來怪怪的,“我跑迴來可不是為了探家的,離家近想啥時候迴來就迴來了。老李頭家裏的事兒吧,還是我和你們一塊去,我和他們家熟。也好說話不是?”


    袁飛一想也是這麽個理。就沒有再說什麽。其實他本來也是打算讓小個子跟著一塊兒的,有個本地人怎麽都是好辦事。


    “二妮子!”小個子離著那家還有個百十米遠就扯起嗓門叫喚,“來人了!出來!”那陣仗就像是要找人打架似得。


    沒一會兒就從院子裏麵出來個穿藍色碎花襖子的高挑個子大眼睛姑娘。挺水靈的模樣,一瞧見小個子就不客氣的給了他一巴掌,那姑娘比小個子還高上一塊,這一巴掌打的又快又狠。連幾步開外的袁飛都聽見了響。


    “劉二石你個臭小子瞎叫喚什麽!我爹剛正喝藥一聽見你的聲咳嗽了半天!”二妮子又是一巴掌揮過去。劉二石倒是沒躲,隻是傻兮兮的瞅著人家姑娘笑。


    袁飛在後麵看得直抽嘴角。看來這姑娘就是剛剛小個子最裏麵說的那個長的好看的李家小女兒了。


    二妮子一打眼看見後麵的袁飛和薑岩,鄉裏的人一看就能瞧出來的人是哪塊的,瞧著那樣貌和劉二石就不是一處的人,倒像是市裏來的。“你們從市裏過來的?”


    “市公安廳。”袁飛迴答。“到這裏是為了你家報上去的那件案子。”


    二妮子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反應過來,“不是說找不到嗎?咋迴事又來了市裏的公安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縣裏麵那群人也不幹正事。這不市裏麵派下來的人來調查你家的事麽。”小個子趕緊解釋,“你快叫大妮出來。和你也說不清楚。”


    “你咋不早說!”二妮子又給了他一巴掌然後一溜煙的跑迴院子裏,不一會兒就和一個年紀大了些的姑娘小跑出來。


    “咋迴事?”那姑娘和二妮子長得挺像,就是壯了些沒那麽秀氣,她出來之後立刻奔著袁飛過來,“你們是市裏來的?為了我家小弟的事情來的是不?”


    袁飛趕緊迴答,“恩,我們廳裏正在負責這件案子,所以派我們下來了解情況。因為已經過了很長時間,我們很抱歉。”


    “能管就成啊!”大妮一下子就樂了,伸出手就把袁飛和薑岩往院子裏拽,“我和我老爹到縣裏麵跑了那麽多趟也沒給我們個說法,就說是在找,再沒別的信了。我爹因為這事兒腦子現在也不太好使,你們可得幫我們找找啊!”


    “我們既然來了肯定是要負責到底的,你們這個就放心好了。”袁飛迴答,“我現在想了解一些大致的情況,先問幾個問題吧。”


    “成,你問。”大妮把袁飛和薑岩讓到屋裏坐下,小個子在外麵和二妮子說話,她瞧了瞧正屋方向,然後縮迴身子,“咱小點聲,我爹現在腦子不太好使,我怕他什麽時候犯病。”


    “好。”袁飛掏出本子,“失蹤者的姓名是?”


    “李三柱。我們都叫他三娃子。”


    “年齡?”


    “這過了年的話是二十三。不過他生日小,是八月份的,那也算是二十二。”


    “出生的具體日期。”


    “農曆成不?就知道農曆的——八月二十三的。九二年的。屬猴。”


    “身高?”


    大妮愣愣,“哎呦,這個可不太知道,我們哪裏量的身高去。不過他比我高半個腦袋嘞,要不你們量量我看成不?”


    把大致的問題都問完之後袁飛簡單的和本子上麵那具屍體的體貌特征進行對比,的確是基本符合的。這樣比較高的符合度以及從時間上麵來看似乎都差不多。


    “好,那下麵能否和我們說一下當時的一些情況。我希望越具體越好。”袁飛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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