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吃什麽糧,太後管不著,也不想管,這些年皇上在朝廷上獨當一麵,太後早就不操心這些瑣碎的事了,但皇上若是不肯誕育子嗣,那太後就不能不過問了。


    首先就得把高讓提溜過來。


    高讓有美色,個頭高大,身形矯捷,一點兒也不亞於暗衛,且日日與皇上相處,朝夕相處,保不齊給皇上施了什麽妖法,皇上若喜歡男人,高讓首先少不得幹係。


    高讓一臉懵逼來到慈寧宮。


    太後甚少讓一個太監到慈寧宮迴話。


    太後摩挲著佛珠靜靜看著高讓,看得高讓有些心虛。


    “你覺得這樣對嗎?”太後閉目。


    “不知奴才哪裏做錯了,還請太後明示。”高讓跪地磕頭。


    在高讓看來,太後做為先帝的皇後,執掌後宮多年,眼光銳利,不是個昏聵的,太後這樣問,自然是奴才們有做得不到的地方。


    太後卻不點明,隻說:“你自己細想想。”


    “奴才.......奴才有錯,皇上夜裏批改周折太晚了肚子餓,奴才讓禦膳房給皇上做了七八個菜,皇上吃撐了。還有......皇上幾天沒召妃嬪侍寢了,奴才見皇上操勞國事太過辛苦就沒提醒......皇上不到時辰就要起來上早朝,奴才按也按不住......”


    太後越聽越不對味兒。


    這怎麽像是給皇上開表彰大會。


    可越王說的那件事,太後又無法求證,又不能明明白白的問,但凡她敢問,估計高讓也不會承認,而且事情鬧出去,於皇上不利。


    太後歎了口氣:“你覺得皇上這個人怎麽樣?”


    這個問題,是高讓的強項。


    從小伺候皇上,不但有兄弟般的情誼,而且對皇上,高讓有一種特殊的崇拜。


    “奴才自幼伺候皇上,對皇上的崇拜,如滔滔的江水連綿不絕,皇上心地善良,為人厚道,不貪女色,心懷寬廣,為人正直,愛惜百姓,夙興夜寐,不敢一日懈怠。”


    太後......


    “這果然是朕的大太監。”皇上不知何時來了慈寧宮,聽到高讓這樣誇他,皇上都有點感動了,天知道高讓一個沒怎麽讀過書的太監怎麽能說出這麽多華麗的辭藻,果然是跟在自己身邊的人都長進了,說話都一套一套的,且高讓這實話實說的態度讓皇上頗為欣賞,所謂知已也不過如此。


    “朕的這個太監,雖沒有大的謀略,但伺候朕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從不偷懶耍滑,從不狐假虎威,真正是陳國第一太監非他莫屬。”


    太後......


    你倆這樣商業互吹好嗎?


    就不該讓高讓來。


    什麽也沒問出來,好像還吃了狗糧似的噎的慌。


    肯定是皇上擔心高讓故意跟過來看看的,不然非請安時刻,慈寧宮離太和宮又不近,皇上也溜達不到這裏來。


    真真生死與共。


    真真惺惺相惜。


    太後腦子裏又嗡嗡的了:“你們迴吧,哀家沒事了,哀家需要靜一靜。”


    “奴才告退。”


    “高讓,走,聽說夜郎國送給朕的美人這會兒就要進宮了,朕請你共賞。”


    太後......


    你倆趕緊走吧,別在這兒刺激我了。


    求求了。


    太後一口氣就要喘不上來。


    關姑姑趕緊去關了慈寧宮的門,算是關門謝客的意思。


    不多時,又有敲門聲傳來。


    太後一滯:“你倆怎麽又迴來了。”


    “給太後請安。”


    清脆的請安聲,是太後的兩個賬號來了。


    皇後攜她的妹妹衛昭寧衛貴人來了。


    衛貴人穿一身琉璃紗廣袖束腰衫裙,雲髻峨峨,修眉連娟。發間插著玉如意簪子,珍珠耳環晃啊晃,頸子上是一串圓潤的珍珠項鏈,愈發襯得她氣色明豔,氣質高貴,不是一般女子可比,這樣的裝飾,想來是精心打扮過的。


    衛貴人見太後都是精心打扮,見皇上更得費心修飾,做人妃嬪,就該有這種上進心,這一點兒,太後是讚許的。


    再看皇後。


    皇後梳著尋常發髻,穿著常服,一副睡眼惺忪還沒醒過來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被衛貴人臨時提溜來的。


    皇後總挨太後的訓斥,所以輕易不願意到太後臉上來。


    衛貴人倒願意親近太後。


    自從衛貴人進宮,皇後也被動多來了慈寧宮幾迴,不過都是陪襯,甘當綠葉。


    “閑來無事,怕太後發悶,特來給太後彈幾首琵琶曲。”衛貴人坐在錦凳上,調了調琵琶。


    太後望著麵前的兩個賬號,想想皇上跟高讓,太後的興致就高不起來,更不想聽什麽琵琶曲兒。


    可心裏話又無法跟自己的兩個賬號說,隻能硬擠出笑臉來。


    衛貴人試好了音,便嫋嫋娜娜彈奏起來。


    她少說是琵琶十級選手,十指靈動飛舞,看得人眼花繚亂,就聽見一個一個的音節像雨點子似的又密又緊,直往人耳朵裏鑽。


    過了一會兒,雨點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軟綿綿的音符,那聲音真綿軟呀,就像躺在陽光下的棉花堆裏打滾兒,讓人忍不住想睡過去,就這樣睡過去,再也不醒過來了,陽光照臉,身下綿軟,人生幾何。


    皇後聽得入了迷,忍不住眯著眼睛拍打著膝蓋附和。


    她還聽上了。


    太後望著皇後那不上進的死出,心裏就有火。


    皇後進宮倒不像是為衛家謀前途命運的,倒像是進宮來享受的,流水的席麵吃起來,動人的音樂聽起來,吃飽喝足正好迴她宮裏睡覺,這一天也安排的滿滿當當,就沒一樣正事,衛家的前途寄托在她身上,真真是前途渺茫,關鍵她還不自知。


    想想輔國公怎麽就生下這麽沒有誌氣的一個女兒。


    太後盯著皇後,咬牙切齒耐著性子才把一整首曲子聽完。


    衛昭寧福了一福,給太後遞了茶:“剛才來的路上,遇見了皇上,皇上可是有什麽事嗎?”


    太後接了茶喝了一口:“倒沒什麽事。”


    太後也不敢說越王信上的事,怕自己兩個侄女受不了這種刺激。


    關姑姑及時端了油綠豆糕來。


    皇後吸著鼻子聞到了味兒:“太後宮裏的糕點味道真好,咱們趁熱吃吧,涼了味兒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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