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人類能在惡魔手裏活下來,即使不是作為食物,也會在成為泄欲的玩物,在被輪番淩辱之後淒慘死去,就連靈魂也會被吞噬殆盡,完全就是剝奪人格和自我的殘忍嗜殺。


    以前人類幸運的被光明神庇護,即使偶爾會有一些普通民眾被惡魔擄走。


    但隻要光明神在上,以及強大教廷的存在,那惡魔就隻能是下水道的老鼠,覬覦人類鮮美可口的肉體和靈魂,卻又恐懼教廷的聖光絞殺而小心翼翼。


    迴憶起以往教廷的光輝時刻,無數民眾在光明神的庇護下安居樂業,哪裏會像是現在,居然被惡魔軍隊打到了防守門口來。龍番小鎮距離中央教廷隻有一條海因河的路途。


    如果真的被惡魔軍隊占領了龍番小鎮,先不說小鎮裏的居民和抵抗的教廷軍隊會有什麽樣的淒慘結局,單是中央教廷也會岌岌可危。


    從惡魔宣布要對人類全麵開戰以來,到處都是兵荒馬亂人心惶惶,有能力的人都往中央教廷跑,覺得這裏會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現在連中央教廷的自身難保,那人類又能何去何從?


    教皇在兩位騎士的攙扶下步履蹣跚的迴到臥室休息,但其實他哪裏有心思休息?迴想起很久以前七大魔王侵占精靈一族和巨龍一族時候,精靈和巨龍都曾經派過使者前來教廷求助,眾所周知的擁有聖光的教廷人員是惡魔的致命對敵。


    但是那時候教廷自命不凡高高在上,完全就是沒興趣幫助這些曾經眼高於頂、還看不清人類的長生種族。


    最後得不到幫助精靈和巨龍接連滅族,他們的領土被七大魔王侵占分割殆盡。然後現在又輪到了人類遭此劫難,是否這便是當初袖手旁觀的報應?


    如果早知道一向青睞人類的光明神會隕落,他們人類絕對不會因為之前的仇恨而冷眼旁觀精靈族和巨龍族的毀滅,不然此時他們麵臨惡魔的全軍壓境,也能有兩個求助的盟軍……


    可是這世上最不可能存在的就是後悔藥了,即便教皇現在暗自後悔得腸子都要青了,也換不迴時光倒流,以及精靈族和巨龍族的複活。


    這可都是人類親自做的選擇啊!


    


    埃德步伐不緊不慢的往外走,剛才看到教皇居然羸弱到需要騎士攙扶,他是心情複雜又忍不住升起想要做教皇的野心。


    但是現在惡魔大軍臨城,他如果還是說這個換教皇的事情,似乎就有點不合時宜了。


    在見到不遠處同樣是紅衣大主教的澤西爾,埃德趕緊上前去說說話,在其他紅衣大主教都是五六十歲的中年人的情況下,還是像自己和澤西爾這樣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比較有共同話題聊。


    雖然平日裏澤西爾一向深居簡出還整日沉默寡言的,但是看在澤西爾那俊美的容貌,以及如同燦陽般的黃金雙瞳,埃德就覺得這都不是什麽問題。


    “澤西爾!”


    埃德喊了一聲,然後人就走到澤西爾身邊,想到剛才的軍情消息,埃德也沒有往日嬉皮笑臉的不端莊模樣,“澤西爾,龍番小鎮的事情你是怎麽看的?”


    聽到埃德的問話,澤西爾的神情淡淡,但那雙深邃明澈的黃金瞳看著人時,還真是顯得高貴又專注,幾乎是給埃德一種異樣的錯覺。


    “我並無任何看法。”對比埃德的熱情,澤西爾卻是甚為冷淡,全身都透著一股「不許靠近我」的冷漠感。


    但顏控晚期的埃德完全不在意澤西爾的冷淡,甚至還想要把手搭在澤西爾肩膀上,但被身手敏捷的澤西爾一個偏身就避開了。


    很是厭惡與人接觸的澤西爾緊皺眉頭,看埃德的眼神裏都仿佛是帶上了殺意。可埃德卻是看著澤西爾左耳上的黃金耳墜愣神了,還再次想要伸手出去觸碰,然後就被澤西爾一把捏住了手掌。


    “疼疼疼!澤西爾我手要被捏碎了”


    埃德不是第一次體會澤西爾的手腕握力,但這一次卻是感覺自己的手掌都要被捏碎了,再看到澤西爾手上戴著的黑色皮質手套,就在知道自己今天如果不努力求饒,就有斷手的危險。


    “我錯了我錯了!澤西爾大主教您慈悲善良,就鬆鬆手放過我吧!我下次真的再也不敢了!”


    澤西爾看埃德這個仿佛是靠走後門進來教廷的人就煩,尤其是這人還時不時的來騷擾他,要不是他潛伏在教廷裏還有要事辦,他第一天被這般騷擾時就一劍把這該死的人類劈成兩半。


    人類好色縱欲,貪婪無度,懶惰醜陋,憑什麽能得到光明神的庇護?!而他們龍族卻是在那場悲慘的戰爭中被屠殺過半,剩下的同胞更是作為奴隸被惡魔驅使淩虐。要不是人類教廷見死不救,他們巨龍族又怎麽會被黑暗侵襲,一大堆同胞失去理智變成暗黑巨龍,反過來把利爪對向昔日的同胞……


    想到過往種種,澤西爾看埃德的眼神就是藏不住的戾氣和殺意,要不是大主教瑞文突然從一旁路上過來。


    說不定澤西爾真的會憤怒仇恨壓過理智當場將不知死活的埃德就地斬殺。


    瑞文看著埃德和澤西爾兩個人的奇怪姿勢,以及這隱隱帶著硝煙味的氣氛,心下便明白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但他為了兩個同伴的麵子,也不可能這時候揭穿,隻能裝作有事情尋找埃德一般把埃德喊走。


    而埃德對於瑞文的救場也是感激涕零,連忙應聲說好,然後就一臉尷尬的看向澤西爾,小聲說,“澤西爾,我還有事情要和瑞文去處理,不如下次你再教訓我?”


    澤西爾暗自厭惡的看了一眼多管閑事的瑞文,然後冷冰冰的丟下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沒有下次!”


    等澤西爾遠去,埃德才一副慶幸的樣子和瑞文說了感謝,“還好有你,否則我今天這手就是要不得了。”


    瑞文則是隨意搖頭,示意沒什麽,但他也是不明白埃德為什麽在澤西爾冷臉的情況下還能如此去招惹鬧事。


    埃德聽到瑞文的話,一邊揉著自己略有些紅腫的手,一邊不好意思的說,“我就是看澤西爾很像是我小時候交到的好朋友,所以才總想引起他的注意。”而且那雙黃金瞳真的就是如出一轍,隻是他的好朋友是黑發,可澤西爾銀發,再加上那人已經失蹤了二十幾年,任他怎麽苦苦尋找也不得其蹤影。


    也許是早就遭遇了不測,畢竟還是那麽小的一個孩子,所以他在看到很相似的澤西爾才會產生移情。


    作者有話說:


    設定教廷階層:教皇,紅衣大主教,主教,神父,祭司,還有神聖騎士和見習騎士。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89章 神與天道二三事


    光明在上


    瑞文對於埃德以前的事情也不是很在意,尤其是現在這種危急的情形下,他們教廷內部人員有什麽特別的情感也是無關緊要了。連光明神都隕落了,他們這些教徒要遵守的所謂身心純潔的教規也差不多是成了一個笑話。


    隻是迴憶起昔日教廷的如日中天的風光,瑞文還是忍不住想要歎息。如同教皇內心所想那般,瑞文心裏也有關於二十年前精靈一族和巨龍一族滅亡的悔恨。


    若是當初他們教廷沒有因為過往之事而耿耿於懷,甚至冷眼看兩族被惡魔滅絕,說不定今日教廷的危機也不會如此不可解。


    可事情已經如此,想再多也是枉然,人隻能向前看,即使他們人類可能已經沒有前路了。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他們還是直接追隨光明神而去。


    而不是如同現在的暗黑精靈和暗黑巨龍一樣作為惡魔的奴隸附庸而苟延殘喘。


    人類隻能被殺而不能受辱!


    這是瑞文最真實的想法,也是教皇的想法,更是千千萬人類的想法。沒有人會不怕死,但也沒有人會甘心淪落為惡魔的奴仆,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那將會是比死亡還要恐怖的噩夢。


    光明在上,神靈護佑。


    瑞文如此祈禱,但原本供給教徒來禱告的光明神神像早就在十幾年前坍塌毀壞,甚至不管建起多少座神像都會在建成的那一刻坍塌,若非如此,地獄那邊又如何會知道光明神隕落一事。


    若不是神像坍塌一事過於驚悚轟動,教廷這邊也是猝不及防沒及時反應過來,也不會讓這等壞消息被地獄探查到。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桑羅找到澤西爾時,這條巨龍還在拚命用聖水淨手。這聖水可是對付惡魔入侵的最佳武器,在教廷外麵已經是千金難求,但在澤西爾這個紅衣大主教手裏卻成了洗去髒汙的工具。


    桑羅身為同樣是被派來複仇的精靈,自然是樂於看見人類教廷的好東西被浪費,但是想到這玩意能換來無數的金銀珠寶,他就又有點心疼。


    這澤西爾到底是不是巨龍一族的?不是說巨龍一向喜愛金銀珠寶等等亮晶晶的東西嗎?那為什麽連他這個精靈都無法抵抗的東西,這頭巨龍卻能如此無動於衷?而且再看幾眼這巨龍的高冷傲慢的儀態,總感覺自己是和澤西爾身份互換了。


    說實話,其實他才是巨龍一族,而澤西爾是純種精靈吧?!再說了,這白發金瞳做精靈的話也是毫無違和感。隻不過那是沒被惡魔侵占之前的精靈,現在的黑暗精靈基本都成了黑皮。


    但是想到一向喜愛金光燦爛的巨龍也跟著一起變得灰撲撲的不起眼。若是真的因為這樣,那澤西爾厭惡一切與光明相關的事物也不是說不過去。


    “午安啊,澤西爾閣下。”


    桑羅身為聖光騎士,自然是要對澤西爾這位紅衣大主教行禮,桑羅單手放置在胸前恭敬的行了一禮,然後就站到澤西爾身前詳細匯報前線作戰情況。


    澤西爾一邊漫不經心的聽著,一邊擦幹雙手,然後神情冷淡的坐到椅子上,對於桑羅帶來的消息也不在意。


    桑羅在匯報完所有情報之後,就有點看不慣澤西爾的無動於衷,然後立馬開門見山的問他們何時從教廷撤退。


    說到撤退的事情,澤西爾的神色便不再平淡,反倒冷冷的看了一眼桑羅,“撤退?我為什麽要撤退?我要在那些惡魔進攻中央教廷的時候,親手把教皇的腦袋砍下來。”


    “呃……”


    桑羅這才知道看似冷漠高傲的澤西爾居然還有這等雄心壯誌,雖然這也是萬千非人類種族的願望,但是教皇畢竟不是吃素的,若是當真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斬殺教皇,怕是會兩敗俱亡啊!


    “這、這會不會太高調太冒險了?”桑羅不確定的小聲詢問,企圖讓澤西爾放棄這個危險的想法。


    但澤西爾屈辱的存活到現在就是為了這麽一個目的,要他放棄複仇是絕對不可能的。而且澤西爾想要做的事情比桑羅料想的還要大,他是計劃著在自己親手殺死教皇並獲得那七大魔王的信任之後,就拚著同歸於盡的念頭殺了淩辱他父母的暴食魔王。


    若不是當初他被惡魔精心挑選出來,下了忠誠魔咒之後又偽造身份讓教廷撿走,從而作為傳輸情報的內奸,他絕對會在父母死去的時候就自盡身亡。可既然讓他獲得了報仇的能力,那他就根本不能甘心默默無聞的死去。


    當年巨龍一族慘遭全麵屠殺,人類教廷和地獄魔王都必須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澤西爾感受著自己身體裏時時刻刻都在沸騰的血液,以及那會每一分每一秒都灼燒他心髒的聖光,這都將會是他複仇路上的強大助力。


    隻要有機會接近那些殘暴嗜血又性情傲慢的魔王,他絕對不會失手。這二十幾年來他處心積慮獲得的聖光,一分一毫都不舍得用出去,就是為了能將那那些魔王一擊斃命!能用聖光殺死一個魔王就是報仇成功,殺兩個就是血賺!


    桑羅可不知道澤西爾滿腦子都是和七大魔王玉石俱焚的念頭,隻是在體會到澤西爾的強烈心願。


    他也不能說什麽,畢竟就連他自己也是極度仇恨厭惡惡魔對他們的掌控。


    而且他們都很清楚,如果之後教廷真的被惡魔一把鏟除了,他們這些所謂的棋子也隻會是被當成垃圾一樣被處置掉。


    對比在戰爭中死去,以及還在地獄受苦受奴役的同伴,他和澤西爾居然也算是度過了二十幾年的好日子,想想還真是諷刺。


    要不是由懶惰魔王親自給他們下的忠誠魔咒不可解除,還隻要做不利於地獄,或者是想自盡身亡的行為就會心髒疼痛如萬千螞蟻在啃食,甚至連身體的主動權也會失去,從而變成無知覺的傀儡,他還真想就此死去。


    從澤西爾那裏出來,桑羅看著外麵燦爛絢麗的驕陽,以及在陽光照耀顯得更為神聖的天使噴泉,心裏卻油然生出一種惆悵的悲傷感,像這麽美好的陽光,以後怕是也不能欣賞到幾迴了。


    戈修是一個在桑羅手下辦事的見習騎士,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隊長在進去麵見紅衣大主教澤西爾閣下之後會神情憂鬱。


    但不等他再細想,桑羅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恢複往常的爽朗笑容,唿喊自己手下的騎士繼續去防守翡翠冷這座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的城市。


    隻要惡魔大軍攻破龍番小鎮,再進軍一條長河的路途,就能抵達翡翠冷的防守城門下,到時候那才是真正的血戰到底。


    人類已經退無可退,是生存還是毀滅,就看不久之後的最終一戰了。


    “桑羅大人?”


    眼看著桑羅站在矯健馬匹前猶豫不前,戈修有些疑惑的喊了一聲。桑羅這才迴神,他把跟隨自己征戰多年的騎士隊伍,這都是他親手一個個挑選出來的精銳。


    但是他很清楚在不久將來惡魔和人類的翡翠冷大戰中,這些對教廷忠心耿耿的騎士都將一一死去。


    對於正義勇敢又有堅定信仰的教徒來說,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作為俘虜然後親眼目睹自己用生命來守護的國家和民眾被屠殺被淩辱……


    可這一切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已經是不可能避免了。


    除非是光明神複活,否則人類和惡魔之間就是一盤死局。


    但這也是最不可能發生的一件荒誕事情。


    桑羅嘴角扯出一抹略帶諷刺意味的笑容,然後一個跨步上馬,右手握住劍柄,左手拉住韁繩,最後隻是神情堅定的說,“出發!”


    以往騎士團出征,都會有教皇或者是紅衣大主教前來賜予祝福,但是現在教皇年邁體衰行動不便,八位紅衣大主教要麽是在忙各種事情,要麽是心懷不軌,要麽是在憂愁接下來教徒應該如何生存,這導致來為這一隊騎士團祝福的紅衣大主教隻有澤西爾、霍曼和瑞文。


    “光明在上,神靈護佑。”


    兩位大主教神情肅穆的進行禱告,即便他們所信仰的光明神早就隕落。


    “光明在上,神靈護佑!”


    騎士團也齊聲迴應,然後才在眾多神父和祭司等的教廷人員的注視下井然有序的騎行離去。


    此行一去,怕是再也沒有迴來的機會。戈修迴頭望著教廷輝煌精美的建築,那裏已經不再擁有光明神的神像,但在所有教徒心裏,這裏依然是那個強大的中央教廷。


    不管前路如何,但求不負自己當初的信念。


    騎士可以死,但不能沒有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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