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的臉上露出一個有些怪異的笑容。


    他的嗓子像是被沙石磨礪過一般,十分嘶啞難聽。


    “於帥,好久不見。”


    “你,你是人是鬼?”


    秦明怪笑道:“屬下當然是人,不過這些年活得跟鬼也沒什麽區別。於帥不會忘記是誰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的吧?”


    他說著又朝於唐鋼走近了幾步。


    “當年於帥殺了裴督軍,卻被我意外知曉。你為了滅口,不惜派人殺我全家,還將我亂刀砍死。所幸我天生易於常人,心髒長在右邊,就連閻王爺也不敢收。為了今天,我已經等了太久了。”


    他說話間趁於唐鋼沒有防備,從懷中拿起一把刀便刺中了他的心髒。手下的士兵趕緊上前將這人製伏,然而已經為時已晚。


    秦明仰天大唿道:“阿芸,為夫給你報仇了。”


    他說完又一刀刺中自己的心髒,大笑幾聲就斷了氣。


    而於唐鋼此時正躺在地上,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多年來步步為營,最終卻死在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手中。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而這於唐鋼一死,他手下的兵頓時群龍無首,俱都麵麵相覷,不知該做什麽。


    一切竟然又峰迴路轉了。


    正在大家都放下提起的心時,剛才還默不作聲的江安辭卻突然開口了。


    “裴督軍果然好算計,不費自己一兵一卒就除掉了敵人,在下實在佩服。”


    裴寒臻挑挑眉,然後又笑著轉向他。


    “對了,還忘了江先生你。”


    “督軍還想做什麽?再叫一個人證上來,也用同樣的法子殺了我?”


    “江先生自然是罪不至死。不過你叫人綁架月屏,還屢次傷害她,最後竟騙得她下嫁於你。實在讓我難消心頭之恨。”


    何鬱聞言則是震驚的望著他。


    “你不要胡說,江大哥怎麽會讓人綁架我?”


    裴寒臻苦笑一聲:“月屏,我沒有騙你,一切都是你這位江大哥所為。他不過是故意接近你,上次你被綁架也是他吩咐姚天做的。你想想,我手下兵力眾多尚且沒能找到你,可他為何輕而易舉就知道你的位置。還有你那個丫鬟阿桃也是他的人,那天是他故意叫你去書房的。就是今日你們的婚禮,不過也是他布下的局,為了引我上鉤。”


    他說完就朝何鬱伸出手。


    “月屏,他會傷害你的,到哥哥這裏來。”


    何鬱不可置信的望了望裴寒臻,然後她又看向江安辭。


    “江大哥,你告訴我,他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


    何鬱眼巴巴地看著他,期待他能說出一個不字。


    可是他甚至都不敢再直視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抬頭看著她,低低的道:“對不起,月屏。可你要相信,我現在是真心對你的。”


    何鬱聞言踉蹌一下,幾乎就要摔倒,杜朝鴻在旁邊及時扶住了她。


    江安辭伸出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隨後又失落的放下。


    “月屏,總之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我以後會跟你解釋的。”


    何鬱卻不聽他說話了,隻靠在杜朝鴻身上,流著淚搖頭。


    待江安辭還想再說點什麽。


    裴寒臻卻大喝一聲說:“夠了!你不要再騙她了。現在還是說說我們之間的事。”


    他頓了頓說:“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做,畢竟我們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江安辭轉過頭望著他笑了。


    “是了,你又知道什麽。怪就隻怪你是裴振深的兒子。當年若不是他拋棄我母親,我又怎麽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裴寒臻不可置信的說:“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當年他和我母親春風一度就有了我。可是這個男人卻沒有盡到一天的責任,他拋下我們母子就跑了。”


    “你胡說。”裴寒臻怒斥道。


    江安辭聞言便拿出一直掛在脖子上的吊墜。


    “認得這個吧?”


    裴寒臻定眼一看,這是一個玉製的水滴型吊墜,上麵刻著一些繁複的花紋,正中赫然是一個“裴”字。


    他也有這樣一塊一模一樣的吊墜,從小便佩戴在身上。


    裴寒臻此時除卻了然,心中更多的是一種被背叛的感覺,甚至有一種惡心的感覺。


    江安辭卻不待他再次反應,大手一揮,瞬間不知從哪裏湧入一群身穿黑衣的男子,個個手中都拿著槍。


    於唐鋼手下的士兵見有人增援,仿佛瞬間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也都圍攏了上來。


    “廢話就不要多說了,總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眼看場上的形勢已經一麵倒了,何鬱突然哀哀的叫了他一聲。


    “江大哥。”


    江安辭轉頭一看,見她滿臉淚水,正表情沉痛的看著自己。


    她苦苦哀求道:“江大哥,不要。”


    江安辭聞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的心中第一次有了猶豫。


    但此時裴寒臻卻笑了起來,他看著何鬱,眼中滿是柔情。


    “月屏,你還願意這般待我,我已是了無遺憾了。


    接著他又望向江安辭,輕蔑的說:“怎麽你以為,我會沒有任何防備嗎?”


    江安辭皺皺眉,他正要說什麽,卻見裴寒臻拍了拍手。


    瞬息間,一群帶槍的士兵從外麵衝了進來,在數量上就遠遠壓製住對方了。


    眼看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刻。


    江安辭卻看了何鬱一眼,他閉上眼睛,深深的歎了口氣。


    “罷了,是我輸了。”


    他說完示意手下放下武器,那些黑衣人立即就執行了命令,而剩下的士兵雖然麵麵相覷,但也都紛紛放下槍投降了。


    接著他又對裴寒臻說:“自古以來都不殺降兵,還望裴督軍可以放他們一條生路。”


    裴寒臻說:“隻要他們不再犯事,我自然不會殺他們,不過……”


    他話音未落,卻突然掏出一把槍打中了江安辭的腿。


    對方立即就跪倒在地上。


    “不過你,我卻不能不除。”


    “不要。”何鬱忙掙脫掉杜朝鴻的手,迅速上前扶住江安辭。


    “不要,求你不要傷害他。”


    裴寒臻皺眉道:“他那樣傷害你,你卻還要救他。”


    何鬱搖搖頭說:“求你了,哥哥,你別殺他。”


    他聞言眉頭深深皺起一條印痕。


    “為了這個人,你才又叫了我哥哥。”


    隨後他溫柔的看著她說:“以前的事情,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隻要你過來,以後還是我裴寒臻的妹妹。”


    他向她伸出手。


    “月屏,過來。”


    何鬱拚命搖頭,江安辭看著她苦笑一聲。


    “他說得對,我以前都在騙你,你不必如此。”


    她卻不聽他說話,隻是緊緊的抱住他。


    裴寒臻見狀臉色更冷了。


    “朝鴻,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月屏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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