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寶寶,你憋死我了!」老實了兩三天,東方九終於再次忍無可忍的大吼出聲。


    整天待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陪他看幾天還不冒芽的藥草,雖然有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美男欣賞著,但是與其被困在這座山上,她更願意被押迴葉花東城的神巳庵啊!


    好歹那裏雖然無趣,卻足夠大,有被挖掘的潛能,不像在這裏不管做什麽都在桃寶寶的眼皮子底下,害她的逃跑計劃不知夭折了多少次。


    「憋了就去茅房。」門外,桃寶寶手裏握著一隻白花花地東西漫不經心的說,拾起放在地上的木柴去生火。


    距那晚以後,東方九明顯老實了許多。但他顯然太高估某人的忍耐力了,在這常年不見一個人的蜿蜒山上,除了不斷來求醫的男人女人們,根本沒有絲毫樂趣可言。


    而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他為自己正了名,用這幾天的時間,好歹挽迴了自己身為醫仙的麵子,除了賣壯陽藥,偶爾也會為別人看看其它病症。


    「你……」東方九氣得咬牙,「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哼,若論裝傻的本事,桃寶寶敢稱第二就沒人敢當第一!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因為被他困得無聊才大喊大叫,卻還若無其事的做睜眼瞎子有耳聾子,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連他在敷衍都看不出來!


    「那妳是什麽意思?」桃寶寶慢吞吞地迴過頭來問,卻見東方九看見他手裏抓著的東西時驀地愣住,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從屋裏衝了出來!


    「你要做什麽?」東方九兩眼眨也不眨的瞪著他握在手裏的白色鴿子,牙齒咬得咯吱響。


    「烤小鳥。」桃寶寶答。


    「烤小鳥?」東方九聞言尖叫,把鴿子從他手裏奪了過來,「這是我和懷玉唯一的聯絡工具!」


    桃寶寶挑了挑眉,麵無表情的以手環胸看著眼前張牙舞爪的東方九,「那女人找妳準沒好事,從此不用和她聯係更好。」


    「不許你剝奪我的人身自由!」東方九氣急敗壞的朝他伸出手,五根白生生地手指嫩如青蔥,讓桃寶寶的眼神不禁幽暗了幾分,「信呢?」


    「什麽信?」他問。


    「你還裝傻?綁在鴿子腿上的信!」


    「沒見著。」


    「騙人。」東方九撲上去撕扯他的衣服,努力想把信從他的懷裏搜出來,「你這個大壞蛋,把信給我!」


    「九兒,妳在玩火**焚嗎?」桃寶寶站在原地沒有動,好脾氣的任她為所欲為,「雖然是白天,但如果娘子想的話,為夫也可以陪妳。」


    「什麽?」東方九一頭霧水的抬起頭來看他,「不準生火烤小鳥。」


    桃寶寶麵無表情看著一臉單純無邪的某人,深唿吸了幾口氣才伸手把她推開。


    看來他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身為一個需求正常的男人,每天和自己喜歡的女人同床共枕,雖然他無數次的以圓房來作為威脅,但恐怕真的到了那一刻,某人會連怎麽應對自己的熱情都不知道。


    「寶寶,把信給我嘛。」東方九見他不說話,眨了眨眼再次撲過去輕搖他的衣袖,「你知道我隻有懷玉這一個朋友,如果她出了什麽事,我一定會受不了的……」


    「她沒事。」桃寶寶硬邦邦地甩開她的手。


    「怎麽可能?她幾個月還不和我聯係一次,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才不會無緣無故的主動和我聯係。」東方九嘟起嘴,雖然穿著男裝,女兒家的嬌態卻一絲不差的全都顯露了出來,桃寶寶垂眸看了她一眼,有些手癢的捏了捏她臉頰上的肉。


    「她沒有找妳,而是找我去幫她救人。」


    「救什麽人?」東方九好奇的問,打破沙鍋問到底,準備從他的話音裏套出信件的內容來,「那丫頭良心沒多少的,怎麽會想到救人?」


    「有個倒黴的小子被她看上了。」桃寶寶沉默了片刻,從懷裏拿出了一張小紙條,「自己看吧。」


    懷玉是豈燕山白水寨的大當家,說好聽點就是寨主,說難聽點就是土匪頭子,和東方九從小一起長大,拜東方九的爺爺「怪鬼琴師」為師。幾年前出山以後,本以為她會因為武功高強混出一些名頭,卻沒想到她竟去了豈燕山建立了白水寨以打劫為生,而她不願意成名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一個「懶」字!


    因為打劫就不用自己賺錢,不用自己辛苦,還可以免費搶來別人的功勞!


    東方九三下五除二的展開紙片,喜滋滋地以為懷玉會寫出什麽思念她的肉麻話來,卻見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內容為「為美尋醫,速帶寶寶上豈燕山。」


    「這是啥?」她張大嘴,不可置信的看著紙片上和「思念」毫不相關的內容。


    「我剛才就告訴妳了,她沒有找妳,而是找我,而原因就是她看上一個小子,想要討好人家。」桃寶寶涼涼地看著她失望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乖九兒,其實我藏妳的信也是出於好心。」


    「我要去。」把桃寶寶的話當耳邊風,東方九眼裏含著兩泡淚堅定的握拳,「我要去找她!」


    「為何?」桃寶寶挑了挑眉梢,「她一點都不想妳。」


    「可是……」東方九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眼中逐漸泛起淚光,「可是我想她!」我想她才有鬼!在心裏暗暗加上這麽一句,她的表情更加淒涼。


    想要擺脫桃寶寶,第一點就是先走出這該死的蜿蜒山!等出了蜿蜒山,哼。


    懷玉那女人以為她幫她是不需要代價的嗎?她明明知道自己躲桃寶寶躲得要死,卻還是因為想要討好別人而讓她拉著桃寶寶去豈燕山,其居心之可惡簡直讓人氣憤!既然她對她不仁,那就別怪她不義,爺爺當年留給懷玉那顆能解百毒的藥丸,自然也要歸她所有了!


    「寶寶,讓我去吧。」話一出口,東方九轉了轉眼珠,又加了一句,「我們一起去!我們一起去,你就不用再擔心我會逃跑了!」桃寶寶不動聲色的看了她半晌,才慢悠悠地點了點頭。


    「也好,有我跟著妳,量妳也玩不出什麽新花樣。」一句話,說的東方九又是感動又是悲苦。


    感動的是,自己的計劃因為他的同意而輕鬆的成功了一半;悲苦的是,桃寶寶是真的很看不起她的逃跑能力……


    說到做到,在決定了要去豈燕山以後,心急的東方九就催著桃寶寶收拾行李準備出門。


    南陽皇朝共分四座大城,有葉花東城,青柳西城,宛言北城和紫陌南城,而豈燕山則在葉花東城裏。從蜿蜒山出發到那裏,少說也要半個月的時間,想到半個月之後自己就能從桃寶寶的魔爪下逃脫升天,東方九就特別的興奮。


    「妳的心情似乎很好?」默默將她的表情看在眼底,桃寶寶不動聲色的問。


    「當然,因為……」興奮的話語在說到一半後便夭折在喉嚨裏,東方九哈哈一笑,好單純、好天真的轉過頭來看他,「因為很快就要見到懷玉了嘛!」


    「是嗎?」慢悠悠地語調,帶著明顯的質疑,桃寶寶把行李準備好,自然而然的攬過她的肩膀下山去。


    「你放開,別人看到了會誤會的。」打定主意要和他保持距離,東方九很含蓄的點了點桃寶寶的胸膛,狀似羞答答地垂下頭去,隻差翹著蘭花指拋個媚眼對他說一句「死相,你好討厭!」


    桃寶寶腳步一頓,握著東方九肩頭的手指猛然收緊。


    這丫頭的那點心思,自己看不出來才是傻了,隻是她有必要做的這麽過火,也間接讓他起上一身的雞皮疙瘩嗎?


    「妳就實話招了吧。」他忍耐的抿了抿嘴唇,再次邁動腳步,「是不是想趁這次機會逃跑?」


    「怎麽會?」東方九眨巴著純潔的雙眼,說得好不真誠,「人家這次決定去看過懷玉之後就和你成婚。」


    「當真?」完全是不置可否的語氣,桃寶寶挑眉。


    「當真。」


    一路鬧騰著往山下走,除卻東方九偶爾冒出來的粗話,兩人相依在一起的背影讓人看在眼裏也甚是甜蜜。此時已是晌午,剛剛走到半山腰,桃寶寶的一句「下了山先去有知客棧吃點飯」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句:「不準走!」,其聲之大,讓兩人雙雙定住了腳步。


    隻見攔在他們身前的是幾名身著破爛的男子,年紀最大的約有四十左右,年紀小的看起來也隻有十一、二歲,各個穿著一身縫滿補丁的衣裳,手裏拿著鐮刀、斧頭之類的東西,看上去麵目與其說是猙獰,倒不如說像兩眼發藍餓了好幾天的乞丐。


    「他們是什麽人?」東方九推了推站在自己身邊的桃寶寶,眼中是滿滿地好奇。


    看這個樣子,莫不是他們要被打劫了?桃寶寶斜睨了她一眼,看她滿臉的躍躍欲試,嘴角抽了幾下。


    如果這群「強盜」真的準備打劫他們,那可真是倒黴到家了。


    「老子警告你們,最好老實的把銀子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其中一人彷佛是在印證他們的質疑地大喊了一聲,模樣長得倒像是個土匪,一臉落腮胡,手拿利齒斧,除去那一身突出的肋骨和竹竿似地身材,他還真像一個打劫的。


    「幾位大俠,你們是哪座山頭的啊?」東方九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才笑瞇瞇地開口,在蜿蜒山上個把月,她怎麽就從來沒聽說過這山上鬧土匪呢?


    「格老子的,妳爺爺我是白水寨的!」


    「噗……」東方九聞言一個沒忍住,噴了。


    白水寨?真敢吹。懷玉那家夥雖懶,但也不至於把手下的小弟們餓成這個樣兒?就算他真是白水寨的,放著好好的豈燕山不待,又多跑半個月的路來蜿蜒山上打劫作甚?估計是聽說白水寨挺有名又離得遠,想以此來糊弄外鄉人吧。


    「笑什麽笑?」大漢掄了掄手上的斧頭,呲牙咧嘴的威脅道:「牙還沒長齊的奶娃娃,把銀子給老子,老子再放妳活幾年!」


    「寶寶,把銀子給他。」東方九拽了拽桃寶寶的袖子,桃寶寶垂眸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從包袱裏拿出一個小荷包,仔細掂了掂裏麵的分量才朝那人扔去。


    大漢見他們如此爽快早已喜不自勝,扔了斧頭兩手合捧準備接銀子。正在他眼巴巴地看著白花花地銀子往自己砸過來正止不住流口水的時候,一陣尖銳的刺痛突然從他接著銀子的手心裏傳來!


    那銀子桃寶寶扔得輕飄飄,大漢卻接得吃力。還未消散的內力夾著巨大的力道砸向大漢的手掌,那一砸直砸地他掌心出血,抱著兩手疼得直喊娘。


    「你對我做了什麽?」大漢抱著手朝桃寶寶喊,一旁的幾人見他受傷頓時傻了眼,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給你銀子啊。」桃寶寶特無辜的歪了歪頭,學東方九做一臉單純可愛狀。


    他本就生得俊美,這表情讓他做來不禁沒有絲毫奇怪之處,反而讓人覺得驚豔,大漢兩眼眨也不眨的盯著他,連疼都忘了喊。


    「說吧,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他舉起右手作投擲狀,大漢見了頓時又是一陣瑟縮,方才的氣焰全都消了個幹淨,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我、我們是山下集思村的村民。」大漢囁囁開口,時不時的用眼去瞟桃寶寶的那隻手有沒有放下來,「前一些日子裏村裏進了土匪,把財寶和糧食都搶光了,我們無以為生,隻好出來打劫……」桃寶寶瞇起眼,細心斟酌著他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


    「大俠,我說的話可都是真的!」大漢見他不信,立即撲到在地哭喊道:「不信的話您可以隨我下山去集思村,村裏經過那一場浩劫,早已成了死村了!」


    「放了他們吧。」東方九戳了戳桃寶寶的胳膊,小聲說。


    桃寶寶點了點頭,也沒有再理會大漢他們,徑自拉著東方九的手往山下走。


    本來,他們以為這件事情會到此結束的,但顯然他們太天真了。


    當快要走到山下時,太陽當空照的天氣竟然起了濃霧,那霧白中帶藍,吸入鼻腔時有一種窒悶的感覺,一開始倒不會讓人覺得奇怪,但吸得越多,身上便越無力,最後連自詡為醫仙的桃寶寶都感覺不對勁了。


    他的體質比較特殊,一般的毒藥或迷**對他根本無效。可這霧來得蹊蹺,一開始竄入鼻腔就跟普通的白霧一樣,除了輕微的窒悶感其它都很正常,所以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寶寶,我的胸口好悶……」東方九走著走著就走不動了,她拽住桃寶寶的袖子,臉扭得就像一粒沒長好的西瓜。


    聞得此言,桃寶寶立即拉起她的衣袖為她把脈。


    一段時間下來,手下的脈搏依然很平穩,沒有絲毫奇怪的地方,可東方九卻困得快要睜不開眼了。


    「迷**嗎?」一句話落,桃寶寶剛剛收迴手,就聽身後傳來一陣大笑聲,方才的大漢,這迴臉上蒙著一塊濕帕再次登場,朝他們笑得分外囂張。


    「老子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守株待兔這麽多天,沒點收獲怎麽行?」他大笑著走近,吩咐身後的人將早已沒了力氣的桃寶寶捆上,「怪隻怪你們太容易相信人,若是早有警覺,又怎麽會被區區迷**弄得動彈不得?」果然是他們搞的鬼。


    冷冷看著他們走近,桃寶寶護著懷裏的東方九,剛想帶著她後退卻見她突然抬起頭來,朝自己狡猾一笑。


    「夫妻本是同林鳥。」東方九笑瞇瞇地看著驚愕的桃寶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住他身上的穴道,「大難來時各自飛!」說罷還得意洋洋地拍了拍他的臉,「寶寶,你給我下的『蝕心散』裏是不是有解毒的功效?真不巧,你被迷暈了,我卻還好好的!」


    接著她轉過身,心情極好的朝也呆住的大漢們揮了揮手,「各位大哥,這位小美人應該能讓你們賣個好價錢,我就不奉陪了哦!」說完就一蹦一跳的走了。


    桃寶寶冷冷地看著走遠的東方九,在心裏默默數道: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九、三十!


    不遠處,正在感慨這麽早就能逃脫升天的東方九,欣喜的笑容定格在了臉上,維持還不到三秒鍾的時間就被巨大的痛苦所取代!


    她太高興了……所以,就忘了桃寶寶和她說的「蝕心散」到底是做什麽用的。


    桃寶寶果然狠,給她吃的確實不是糖丸,而是毒藥!


    三十步……等於是近三十公尺,於是,毒效發作了。東方九蜷起身子,臉上一層薄薄地細汗,鑽心的疼痛從心髒的位置傳來,然後蔓延至整個胸腔……


    好難受……


    這時,桃寶寶被人扛在肩上向她這邊走來,他冷眼看著東方九被人用相同的手法牢牢捆住,被另一名身材壯碩的大漢扛在肩上,勾起唇角。


    「娘子,很痛吧?」東方九閉唇不答,神情猙獰。


    「妳剛才有一句話說錯了。」絲毫沒有被人無視的不快,桃寶寶非常愉快的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湊作堆!」


    東方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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