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逐鹿天下》19


    餘下那些女扮男裝出來行走江湖的人,無一不是家裏失了依靠,女人不得不出來做生意。


    到處闖蕩,四海為家。


    大家活著都不容易,對此,大家都睜隻眼閉隻眼。


    人家丈夫不在,家裏沒有個能主事的男人——但凡有個能主事的男人,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家裏無銀錢,還不興女子自己也給自己吃飯點兒嗎?


    這世道的女子少,難有什麽出名的人,可出名的那幾個女子無疑不是萬裏挑一的人,就連當朝也是有那麽一個的。


    當朝對那女子既不褒獎也不貶低,上行而下效,旁人對此也隻當做不知道,看見女扮男裝的女子,就把她們當成男人相處。


    雲歸對此鬆了一口氣。


    她隻是感情淡漠,無法對自己和別人之間的關係產生正常的情感,至於別的,該有的反應還是有的。


    現如今,她見別人對她沒有明顯的歧視神色,少了許多麻煩,鬆一口氣又怎麽樣?


    她微微抿唇的笑著。


    她相貌平凡,笑起來卻顯得很是喜氣。


    她和別人商量溝通後,付了銀錢,給了地址,讓人送上門去。


    她購買的糧食多,即便她不說,米行老板也會讓手底下的夥計幫她運送,自然爽快的答應了。


    雲歸現如今已經跑了好幾座城,下了單子,定了送上門的時間,這才往迴走。


    這些事兒並沒有多麻煩,隻是她不喜歡和別人相處,所以即便這事兒免了她不少麻煩,她依舊覺得厭煩不已。


    實在抱歉,她連活下去都沒什麽興趣,她活著僅因為活著而已。


    她厭煩和他人交流,她一個人活得很好,若是感到寂寞,就去大街上隨意走一走就是,街上那麽多人,人間百態,熱鬧非凡,感染熱鬧就覺得開心不已。


    這就夠了。


    感受到別人的快樂就夠了。


    些許快樂足夠她熬過長時間的寂寞了。


    人活一世,到底是寂寞的,就算有那麽多人陪著,就算有那麽多人在那裏嘟嘟囔囔的渲染著人世美好。


    說到底,不過是自說自話,做什麽都是基於自己立場。


    縱然至親密,兩個人相交,兩層皮膚貼在一起,心髒嘣嘣跳,依舊隔著肋骨和皮膚。


    再親近,也無法有個人能夠全盤的理解自己。


    那麽,還有什麽必要和另一個人在一起?還有什麽必要拿著自己那顆已經快燃燒成灰燼的心再去溫暖另一個人。


    雲歸可以對別人好,因為責任,因為需要,可一旦需要付出感情,那她就沒有法子了。


    雲歸甚至發出了靈魂質問:因為感情也好,因為責任也好,最終表現出來的形式都是一樣的,有什麽好計較,非要去計較什麽愛不愛的。有意思嗎?


    雲歸直男般的思維實在無法理解這些戀愛腦。


    嗨呀,算了算了,人這一生中誰沒遇上過兩個直男呢。


    雲歸處理著糧食,很快就處理好了。


    她看著滿地窖的糧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物質條件的充實總是使人感到滿足和快樂的。


    連基本的物質條件都保證不了,還搞什麽精神升華,這不神經病嗎?也不怕得病。


    tui。


    雲歸富裕過,貧窮過,也再明白不過,錢這玩意兒再多人喜歡也好厭惡也好,乃至於憎恨,都無可否認,這是人的底氣,也是一條退路。


    有了銀錢,才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失敗了,也不會著急。


    倘若沒有錢,食不果腹,那一生奔波隻為填飽肚子,你去給人提精神修行,別人不提著鋤頭把你趕出門就奇怪了。


    哪怕那些佛菩薩下凡,成了肉體凡胎,有了層臭皮囊,你叫他們三天不吃飯看看。


    維持最低的生存需求,才會往上尋求。你跟一無所有的人講修行,這不搞笑麽。


    難不成這是要走苦修的節奏?


    幾十年維持同一個動作?隻喝水?


    罷了,罷了,雲歸敬謝不敏。


    總之,雖然雲歸對宗教沒有偏見,依舊是不大喜歡宗教的。


    勸人向善固然好,別的也就算了吧。


    她滿意的看著地窖裏的糧食,認認真真的考慮要不要做點兒什麽,不過思來想去都沒用想好這些糧食到底要用來做什麽。


    但是,她知道,在cg裏麵寫的即將發生的戰亂時代,糧食是必不可少的。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雖然這些年來,雲歸做了不少遊戲世界,那些遊戲世界都改變了最後走向。


    但是雲歸自認這一次她並沒有做什麽影響世界走向的事兒,她主要是真的沒什麽精力,準確來說,她缺乏主觀能動性,就像破了一個洞的氣球,依舊在天上飄著,虛噠噠的落不著地,不知道等什麽時候氣漏盡了,她那時候興許會跳個樓。


    她認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其實一直以來,她都這樣吧,但凡有精力,早就學會為自己去拚鬥爭搶,也不至於成個軟包子,被人欺負到頭上來都沒什麽反應。


    但是沒什麽意思。


    真的。


    沒什麽意思,可以的話,她更想早早的死去。


    她並不怕死,也不怕活。


    死的痛苦,活得痛苦。


    兩者都是痛苦的,痛苦到讓她連說話做事都像童話裏的小美人魚一樣,一步一步的像踩在刀刃上,痛苦無比,讓人幾乎要嘔吐出來了。


    她對於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感到極度惡心。


    她疲倦的想,她大概對活下去這事兒真的沒什麽興趣,自然也不會想要主動做什麽,更不會想要去改變什麽。


    但凡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對這個遊戲世界的世界線造成影響,她當年都應該強製性的將蔡春鶴拉走,不僅會改變蔡春鶴那悲慘的命運,也會改變天下的命運。


    她輕輕的近乎神經質的笑了笑。


    她想,不過這些也說不準,沒有蔡春鶴,還有王春鶴和李春鶴呢,那些人隻要想,總能推出新的遮羞布。


    倘若命運如此,時世如此,總會有促成當前形式的人。


    都說“時勢造英雄”,又說“英雄造時事”,這些事兒,誰又說得準呢。


    這事兒到底隻是虛說,誰也不知道真假,誰都可以張口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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