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秦焱大抵因為經曆了太多,情緒很是低落。


    雲歸歎了一口氣,撫了撫她的背,口裏說的話並不是安慰,反而是將一切剖開給她看:“是了,為了達到目的有所犧牲是再正常不過的,隻看你舍不舍得犧牲那些東西。”


    秦焱沒有說話。


    雲歸也不介意,隻是道:“就如同我為了心中所想而選擇了秦君你一樣,倘若我聽從我父王的命令嫁給趙國二公子,他為世子,不久之後便是趙國的王,趙國強大。而以我的地位嫁給他,便是他趙國的夫人。我想要的,能夠得到的,豈不是比秦國能夠給我的還多?可縱然如此,我依舊選擇了秦君你。”


    雲歸歎息道:“有舍才有得,秦君好生思量吧!”


    “我去,我去還不成嗎!”秦焱最終選擇了讓步。


    雲歸笑了笑,道:“說是這般說,隻不過秦君去的時候,可別再擺出這副哀怨的樣子,免得叫人看出你心中的不願來。”


    “行了,我自是知道要哄著他們的,我哄人的本事向來第一。”說到這裏,秦焱眼中露出自得的神色來。


    雲歸笑了笑,不再說話。


    秦焱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她還要再砸桌子。


    雲歸打趣道:“秦君,你若是再砸桌子,這宮殿怕是要添一個新桌子了。你且仔細著杯子,莫叫水灑了出來。”


    秦焱看著桌子上撒了一片的水漬,歎氣道:“我也不是故意,隻是心中有所不甘罷了。”


    “那你在我這裏發發氣也就罷了,不要對著旁人發氣,可好?”


    “我知道了。”秦焱捧著水杯,慢慢的喝水,將自己心裏的火氣連著水一起吞咽了下去,她看著雲歸道,“公主,我很好奇,這些年來,你可有過生氣的時候?”


    因為一句話,雲歸開始迴想。


    她有過生氣的時候嗎?


    她其實記不太清了。


    她在每一個世界裏麵待的時間都太長太長,少則幾年十幾年,多則幾十年,安生過一輩子。


    她不肯用記憶清除器,可人的記憶是多麽脆弱淺薄的東西,很快就會逐漸忘記。


    事實上,她對於過去很多事情都忘記了,隻有技能永存。


    當再次接觸與技能有關的東西時,她得心應手。


    技能仿佛是這個遊戲開給他們的金手指。


    不管經曆多少世界,隻要在那個世界中學會的都會成為技能,而這不會被遺忘,就如同她曾經在一個世界裏麵學會了刺繡,那麽她迴到現實世界之後仍舊會刺繡,而在這些遊戲世界中,她也會刺繡,根本不用再去學,自然而然的就會了。


    除卻別的,她記不大清楚了,僅能記得一兩個臨近的遊戲世界的,至於別的,她不記得了。


    她意味不明道:“也許有。”


    秦焱深深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雲歸發火時是什麽樣的場景。


    以雲歸這溫柔的性子,就連奴隸都不舍得傷害,恐怕再生氣也不過是不理人罷了,還能做什麽?


    如果她知道雲歸曾經因為一時憤怒,而殺了一個村子裏的人,恐怕想半天也隻能想出人不可貌相這句話吧。


    秦焱頓了頓道:“侍女的事已經查出來,起因是那幾個侍女背地裏說你不受寵,祁龍聽見便和她們起了衝突。你打算怎麽處置。”


    一句話引起的紛爭,並未出現傷亡,又沒有律法做依據,還能怎麽處置。


    她想了想道:“各打十板,調迴來依舊伺候我吧。”


    秦焱反問道:“你是為了祁龍。”


    雲歸沉默半晌才道:“祁龍心思深沉,未必是感念我,才做出這件事來。然而她的好意,我卻是要領的。卻也不必把她捧成眾人眼中釘,日後漸還就是。”


    秦焱若有所思。


    雲歸的確是成熟的,事事妥帖,即便是對待奴隸的事上,也很是妥帖,叫人不能挑錯。


    她應當向雲歸學習。


    與此同時她心中有歡喜,她娶了雲歸是對的,雲歸足以為秦國夫人,恐怕她人身處這個位置,不能做出更出色的應對了。


    雲歸低著頭,頸後露出一片白皙皮膚,襯著秦宮玄衣,顯得越發好看,是秦焱想要舔一舔。


    她起身,有些慌亂,覺著自己一定是有病了,她怎會生出這樣可怖的想法?姬雲歸是女子,是她替哥哥娶迴來的嫂子,她怎能有這樣叫人不恥的想法,想來一定是這幾日被那群老匹夫逼得緊了,心裏壓抑太過,等過幾日就好。


    她抿唇,看著雲歸,幹咳了兩聲,想要告別,卻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麽,見雲歸不理她,便有些不大高興道:“我以後再也不來了,夫人隻會說教我,也不哄哄我,真叫人不開心。”


    “你啊……”雲歸抬頭衝她笑了笑,“你若是喜歡有人哄你,養幾個伶優便是,他們說起討人喜歡的話來是一套接一套的,一般人比不得。我嘴笨,隻會勸誡別人,卻不會哄人。”


    秦焱下意識的走近,握住她的手,看著她道:“伶優哪兒能和夫人比?我隻要夫人哄我。”


    雲歸抿唇笑了笑,很是溫柔。


    她總是笑著的,看起來也總是很溫柔,然而這種這溫柔就像是一潭寒泉水,看起來水波蕩漾能洗去一身疲乏,可一觸手,卻是冰涼得過分,似乎叫人從骨子裏都涼透了。


    秦焱尚且不明白這一點,她隻是下意識覺得不舒坦,總覺得心裏很是別扭得很,她有心想說什麽,卻到底說不出口,隻是皺著眉走了。


    等秦焱走了,消失已久的兔子吧唧啃著胡蘿卜出現,它表示十分滿意道:“這才像話嘛,許久未聊天,你已經是個合格的小老師了,你將她調教得很好,你也很好。”


    雲歸:所以說,你最近去哪兒了。


    兔子心想,難不成我能告訴你,你們這些玩家在那裏兢兢業業的肝任務,我們幾個子係統開了一桌麻將打?


    就算說了,怕不是會被你拎耳朵喲。


    它理直氣壯道:“我找它們去探聽一下秦飛揚的下落。”


    兔子心想,這說法是沒錯的,它的確在搓麻的時候順嘴詢問了一下秦飛揚的下落。


    秦飛揚的下落是沒有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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