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看了看周圍的人,他很清楚,在他們眼裏,自己好像成了一個小醜。


    這些年,因為製作不了符籙,王羲一直保持低調,除了尹微瀾等少數幾個好友,很少有人知道他在製符理論上的造詣。


    而且,這種製符理論,在王羲眼中,其實就是一個笑話。


    什麽符篆,什麽上天賜予的神秘紋路,那隻是一種文字而已!


    前世地球秦朝的文字——小篆!


    在王羲這個前世著名的書法家麵前,這種文字,他當初寫了不知道多少……刻滿這種符篆的各種藏書,王羲翻閱了沒有一千本,也有上百本!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自古以來不變的規律。


    王羲雖不想招搖生事,但今天已經被顧安這小子逼到懸崖上,要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人打掉了牙還要往肚子裏咽,他王羲,也就沒有在這符堂呆著的必要了。


    王羲清了清嗓子,搖了搖頭,歎惜了一聲道:“顧安製符師,你真的認為,我不配給微瀾做製符助教?”


    “廢話,我顧安學習製符已經十年,從來就沒聽說過學生給製符大師做助教的先例,何況你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學生,你能有什麽真才實學?”


    “好,那今天我這個學生,倒要向顧安製符師,請教請教這符篆的知識了!”


    說著,王羲指著一旁書架上一本和人高的古籍,又道:“微瀾需要符篆指導,顧安製符師,如果你在符篆這方麵能夠比我強的話,我不但會把碎晶還給微瀾,我還願意倒貼一千碎晶,送你做製符試驗的花銷!”


    此話一出,顧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小小的學生,居然敢當眾和自己叫板?


    “怎麽,顧安製符師不肯賞臉指點我麽?”


    大庭廣眾之下,顧安還真有點心虛,要知道,符篆在製符領域,可謂是最複雜和難記的課程,不說那浩如煙海的無數符篆,就是那一個符篆的無數紋路,都讓他感到崩潰!


    更關鍵的是,還得識出一個符篆對應的體係符籙,這更是讓人抓耳饒腮。


    在很多人看來,這些鬼畫符似得符篆,好多都寫得差不多。要分清哪個對哪個,一時之間真的不容易判別。


    何況顧安這個製符師的資格,裏麵水分頗多,讓他製作一張符籙還馬馬虎虎,真要考校起製符知識來,那可是要他的命的。


    “顧安,快迎戰,給他點顏色看看!”一旁的墨苒,給顧安鼓著勁。


    “是啊,顧安,別被一個學生嚇住啊,丟我們製符師的臉!”


    “好樣的,王羲,我支持你!”


    不少人開玩笑似地叫了起來。


    現在這個局麵,顧安已經是騎虎難下,他原本想著憑自己製符師的身份,讓一個區區學生低頭,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確實沒想到對方居然要和自己叫板!


    顧安麵色鐵青:“好好好,王羲,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


    “不行,雙方都要下賭注,這樣才公平!”又有好事的人在一旁插嘴。


    以顧安顧家的條件,一千符石碎晶算不上什麽,可顧惜朝大煉符師對於自己這個不爭氣的侄子一向要求嚴厲,這家夥的所有開支都要經過這個叔叔的同意,如果真的輸給王羲一千符石碎晶,他不被顧惜朝扒掉一層皮才怪!


    不過真正輸不起的應該是對方,每年為了區區幾個碎晶的生活費,天天去綠柳鎮酒樓打雜,一千碎晶,砸都把他砸死了!


    “一千碎晶……”顧安終於咬著牙點了點頭:“如果我輸了,我也給王羲一千個符石碎晶!”


    “好,那我們就來比試‘符篆認知’!”王羲指著書架旁的那本碩大古籍。


    這本古籍,叫做《符篆通卷》!


    在符界大陸,已知的符篆有上萬種,符篆的圖案有些也很複雜,往往很多符篆紋路看上去都差不多,再加上符篆對應的各自體係,和製符的一些變化,研究符篆的艱辛已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這種符篆,倒不是符界大陸的文字。


    據老符師說,這是上天賜予的神奇篆刻,那種神奇的力量,是天賜予的。


    所以這些符篆,隻有十種詳細的體係,而沒有參雜別的認知!


    很多製符師,一輩子就隻能熟悉刻畫幾十個符篆,精通幾百個的,那都是大煉符師的水準。


    《符篆通卷》,就是一本包含大陸上大多數符篆的古籍。為了讓人能清楚直白的看清楚各個符篆的紋路,所以這本古籍,被製作的特別大,和王羲身高差不多。


    而王羲所說的“符篆認知”,是符堂測試學生了解符篆程度的一種方法。


    通過隨意的翻閱一頁《符篆通卷》,能在旁邊迅速刻畫出一模一樣的符篆,而且得列出這個符篆所屬的體係,和一些功用!


    這是符堂通用的檢測方式,並且很多學生私下裏經常用這比試自己認知符篆到達了何種程度。


    一聽說比試符篆認知,不知是誰,已經搬來了一張桌子,放在兩人中間,同時又擺上了厚厚的一遝紙和一支符筆。


    顧安看著王羲胸有成竹的樣子,內心有些忐忑:“難道這個家夥真的有點本事?”


    “不,不可能的,一個死活晉級不了的家夥,怎麽可能精通深奧的符篆知識?他這樣子,純粹是裝腔作勢罷了……”


    顧安又開始自我安慰起來。


    王羲看眼前這矮胖子遲遲不動的樣子,皺了皺眉道:“顧安製符師,可以開始了麽?”


    “哦,好的,開始!”


    顧安臉皮抽搐了下,隨後道:“為了公平起見,我想請微瀾來翻動這《符篆通卷》!”


    兩人的衝突說到底是因為尹微瀾引起的,少女大製符師顯然缺少應對這種場麵的經驗,隻能和其他人一樣眼睜睜看著事態發展,直到被顧安點到名字,才醒悟過來:“我……?”


    “可以麽?”尹微瀾反問。


    “當然可以。”王羲和顧安異口同聲。


    “好的!”


    尹微瀾朝王羲看了眼,見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頓時放下心中的疑慮,從自己的空間符中,拿出了一個沙漏。


    這沙漏是製符過程中,計時的工具,所以很多製符師都隨身攜帶。


    “好了,比試時間一漏時,按照符界大陸傳統,由製符師顧安先來符篆認知!”


    “啪!”


    一個沙漏被尹微瀾放在桌上,計時開始!


    同時,尹微瀾已經隨意翻開了《符篆通卷》上的一頁,頁麵上露出一個奇形怪狀的紋路。紋路由無數線條組成。


    嘩!


    翻開,一息沒到,立馬又被尹微瀾合上!


    在這短暫的時間內,考核者隻能看上一眼,看出是何等符篆,然後要迅速在自己符紙上寫出這個符篆,並說出這個符篆所屬的體係。


    符篆一般來說,分為金木水火土風雷冰光暗十大體係,譬如火字基礎符篆,就屬於火係。不過火字符篆,算是認知度比較容易的一個符篆,一般的製符師,都是會寫的。


    燃!


    尹微瀾翻到的這個符篆,是火係的一個符篆,代表燃燒!


    當然,這符篆怎麽讀,在座所有人都不認識,除了王羲!


    隻知道這是一個火係符篆,能製作出燃火符,爆燃符等等。


    王羲一眼就看出了,這個符篆,是小篆中的“燃”字。至於什麽意思,身為現代人的他,當然清楚。至於屬於何種體係……(拜托,現代人是個瞎子都能知道的好嗎?)


    前世的王羲,因為熱衷於書法的緣故,他對華夏五大書體都略有涉獵,而且造詣很深。再加上這一世將近八年的積累,他早已熟悉九千字左右的符篆。


    有些字,已經在他腦海根深蒂固,就和現代的簡體字一樣深刻!


    顧安遲遲沒有下筆,過了約莫三息,他咬了咬牙,看著尹微瀾道:“過!”


    這個字他顯然不會!


    嘩!


    尹微瀾又翻開了一頁。


    凍!


    顧安眼前不由得一亮,這個簡單,冰係的符篆,而且他製作過冰凍符,上麵就有這個符篆。


    快速的寫下這個符篆,隨後示意尹微瀾翻開下一頁!


    “沙……沙……沙!”


    沙漏中的沙子,在不斷下沉,而此刻顧安的額頭,已經滿頭大汗。幸好他的運氣不錯,尹微瀾翻開的好多符篆,他都認識!


    但就是這樣,等到沙漏漏完,他才正確了十一個。


    時間到!


    尹微瀾將《符篆通卷》合上,然後拿過顧安的符紙,逐字對比了一下,隨後開口道:“觀看兩百一十個符篆,正確十一個,兩個寫出體係但刻畫錯誤,一個刻畫正確沒寫體係……”


    顧安輕唿出一口氣,擦了下臉上的汗,他對這個成績相當滿意,他壓根就沒指望全對,他覺得能對十個,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


    畢竟製符師的符篆認知,一般就是在一百個左右。


    看了眼一旁的王羲,顧安撇嘴一笑。


    而這時候,突然有人喊了起來:“我出十個符晶,壓顧安獲勝,有沒有跟?”


    有人開出了賭局。


    雖說比試中途盤口才開,但這個提議立即得到了響應,製符學徒和製符師的生活十分枯燥,很需要一些調劑和刺激。


    不單顧安,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王羲,要想獲得勝利,他必須通過超過十一個符篆的認識,這對於一個學生來說,幾乎是癡人說夢。


    沒聽過哪個學生,能認識十個符篆以上,很多都是拚命學習一個符篆,然後嚐試不斷製符,直到成功的製作出第一張符。


    當然也有認識十個左右的,但那些學生,基本都是快要成為製符學徒。


    而且,認識十個符篆,不代表就能在符篆認知中,答對十個符篆。上萬個符篆,挑中自己認識的十幾個符篆,這真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


    不過,就是這樣,還是有幾個膽大不怕死的,壓了王羲這邊。數目雖然不大,但萬一王羲這小子勝利了呢?


    其中有兩個家夥,是經常來古籍閣的,相當清楚王羲每天賣力的翻看符篆,在他們看來,也許王羲有機會勝過顧安。


    王羲對於這個結果,無力吐槽。


    這幫家夥看不出哥這麽強大的氣場嗎?


    多好的發財機會啊,可惜自己是比試當事人,要是參與下注最後獲勝,肯定要被人罵死??


    還是低調點好!


    不過想是這麽想,他行為出賣了他的內心。


    王羲偷偷朝尹微瀾示意了一個眼神,同時手在下麵伸出了五根……尹微瀾眨了眨眼,好似看懂了。


    “那個?我能下注麽?”


    尹微瀾試探著詢問。


    她雖說要主持測試,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也沒辦法在雙方的比試上做什麽手腳。


    對於天才美少女的請求,圍觀的小夥子們當然樂意成全,一致表示歡迎尹微瀾的加入。


    “五十符石碎晶!買王羲贏!”


    尹微瀾喜氣洋洋地下好了賭注,她的選擇讓大多數人心底發毛。


    但王羲卻嘴角有些抽搐……五十碎晶,微瀾妹紙啊,你可真大方呐!我可是向你比劃了五百碎晶啊!怎麽到你嘴裏就變成五十了,這樣子,可讓哥白白損失了好多啊!


    王羲怨念十足,眼神更是有些吃痛的看著尹微瀾,但此刻她已經站在《符篆通卷》麵前,準備翻開書頁,硬是沒看到王羲充滿碎碎念的小眼神。


    “哎,說多了都是淚水啊!”


    王羲雖然心中有一萬個不願意,但既然已成事實,想多了也沒用。還是好好比試要緊,那可是還關係到一千碎晶呢?


    所以,他開始全身心的投入到符篆認知之中!


    “小家夥麽,好戲開場!”王羲小惡魔似得,朝他們偷偷露出了一絲微笑。


    果然,等王羲的測試一開始,那些押顧安贏的賭徒們,很多已經躲在牆角開始哭泣了……該死的顧安,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攢了大半年的製符錢啊!


    因為王羲一開始的表現,就讓他們集體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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